第三十一回
生命垂危
吳天啟從致堅口中得知眼前的中年人竟然是鐵笛俠客白可仁,又驚又喜。驚的自己苦苦尋找的鐵笛俠客居然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有眼不識泰山。喜的是在如此危急時刻遇到鐵笛俠客自是能逢凶化吉。
白可仁看了致堅一眼:「大師如何稱呼?」
「老衲致堅,乃大元國師。鐵笛俠客,二十年前,你們盜劫我蒙古一批貢品珍寶是否該物歸原主了。」
鐵笛俠客冷哼一聲:「什麼蒙古珠寶?你們蒙古蠻荒之地除了牛羊馬鷹等牲畜還有什麼值錢寶物嗎?有也只怕是燒殺搶掠得來的不義之財吧?即是不義之財人人皆可得之。白某早已經物歸原主了,只怕大師要空手而歸了。」
「空手而歸?白大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致堅禪杖一揚迎向白可仁。
「飄飄,自己小心。」白可仁縱身迎向致堅。
「仁哥放心!」盧飄飄從袖內拿出兩隻竹筒緊攥在手。
致堅禪杖旋轉,一招「風捲殘雲」,內力如暴風疾雨般捲起地上積雪鋪天蓋地席捲向鐵笛俠客。鐵笛俠客沉喝一聲,一招「封天鎖地」將自身門戶守得滴水不漏。在鐵笛俠客身遭捲起一個巨大的雪團。雪團在飛速旋轉,致堅雙手揮舞禪杖亦越來越快。
圍觀眾人見勢不妙,趕緊策馬退出十丈開外。吳天啟也拉盧飄飄退至一旁。
「嗨」聲龍吟,鐵笛俠客一招「翻江倒海」,破繭而出,周身雪團如崩潰成無數雪塊似利箭射向四面八方。被小雪塊打中的樹枝攔腰折斷,旁邊石塊也洞穿無數小洞,雪地上亦留下坑坑窪窪許多小洞,這份驚世駭俗的內力修為不但致堅暗暗折服,就是吳天啟眾人亦是欣佩不已。
致堅禪杖飛揚將飛襲來的無數雪塊化為煙霧。
「鐵笛俠客,果然名不虛傳!」致堅說着一招「排山倒海」鏟起地上厚厚一層積雪挾千鈞之力卷向白可仁。白可仁怒吼一聲,雙手互旋平推出,一記「鐵勾拳」將厚厚雪層化為雨水。
鐵笛俠客雖為東劍之後,因自幼迷戀機關暗器、五行八卦,對白家的絕學倒未曾用心。直到白家覆滅,白可仁才悲憤反省。一心想成為蓋世高手復仇。
鐵柱老人鐵逸生乃鐵家莊少主,鐵家的拳腳功夫亦是蜚聲中外。就是南拳北腿祖師爺也曾到鐵家莊拜師學藝,只是兩人資質悟性極佳,融會貫通,自成一派。
鐵柱老人與白氏雙雄義結金蘭。白家滅亡,可憐白可仁孤苦無依,自是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是以白可仁拳腳功夫勇猛無匹,內力亦是爐火純青。鐵柱老人也把白家的絕學改創一番傳與白可仁。白可仁走的是陽剛威猛路數,而白家劍法劍走輕靈,變幻莫測。因此除了白家的輕功、點穴法外,白家劍法白可仁倒是很少用。
白可仁常嘆膝下無子,不能將自己一身絕學相傳。對於白姣飛只是傳授一些白家功夫,而鐵家莊的剛猛功夫未曾傳授半分。所幸白姣飛資質聰穎,融會貫通對白家絕學的領悟更勝白可仁一籌。
卓瑪眾人見鐵笛俠客與致堅國師殺得難分難解,天昏地暗。於是都攻向吳天啟、盧飄飄。
吳天啟揮舞神簫迎向鐵格爾、依格、卓瑪,而余似花迎上盧飄飄。盧飄飄乃揚州、蘇州首富盧員外家的千金小姐。家裏經營十多家繡坊,是位琴棋書畫皆精的才女,刺繡女紅亦是天下無雙,只可惜不會武功。
余似花不清楚盧飄飄來路,小心謹慎為上,手一揚,射出兩枚五毒箭直擊向盧飄飄胸前,盧飄飄驚呼一聲,忙躬身伏在馬背上,同時右手一按竹筒,射出數十枚繡花針,急若流星激射向余似花。
余似花身形連躍,閃過,可腿上還是中了兩枚繡花針。這繡花針都經過最厲害的麻藥煮過。但余似花貴為一代毒後,這點麻藥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五毒箭與盧飄飄擦身而過。余似花雙手再揚,射出兩枚五毒箭,分射盧飄飄和坐騎。盧飄飄忙直起身子,終究慢了一步,五毒箭擦盧飄飄玉臂而過,盧飄飄哀鳴一聲,暗黑的血流了出來。同時坐騎頸部中箭,長嘶一聲,轟然倒地。
「飄飄!」白可仁一拳逼退致堅飛身過來抱住盧飄飄,免去她被馬壓住的厄運。
致堅豈肯放過如此絕佳機會,禪杖平推而出一記「排山倒海」力透千鈞橫掃白可仁兩人。白可仁回首揮掌拍出,終是晚了,只化去致堅五分內力,其餘力道直擊兩人,白可仁身子一側抱住盧飄飄,一股內力擊在白可仁背心,「噗」白可仁吐出一大口鮮血,火紅的熱血噴射在雪地上,美艷如彼岸花。
「仁哥!」盧飄飄見白可仁受傷哭喊道。白可仁若不承擔致堅一擊,盧飄飄絕對會香消玉殞。
吳天啟見情況不妙,一招「驚濤拍岸」逼退卓瑪三人縱身過來:「前輩!」見盧飄飄受了五毒箭傷,連忙拿出孫長老配置的解藥:「夫人,快服下解藥!」
「夫人?鐵笛俠客,你什麼時候又娶了這麼位美若天仙的新娘?」余似花娶笑道。
「小兄弟,她並非我夫人,乃是我義妹,也是故人的紅顏知己。」白可仁不想盧飄飄擔上與自己有染的污名解釋道。當年白可仁在揚子江畔救下盧飄飄固然是因為盧飄飄與逍遙書生有着山盟海誓。與其結為兄妹乃是盧飄飄先祖乃鑽天鼠盧芳,而自己亦是錦毛鼠白玉堂後人。
「夫人也好,義妹也罷,鐵笛俠客,你若不交出藏寶老衲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致堅獰笑道。
白可仁一擦嘴角鮮血笑道:「有能耐,你就來呀!小兄弟,你帶着飄飄先走,我斷後!」
吳天啟背對眾人從懷中掏出一錦盒塞到白可仁懷中:「不!前輩!還是你們先走,晚輩斷後!」
「可是.....」
吳天啟朝白可仁使使眼色:「前輩放心!吳某與這幫鷹犬打過多次照面,對付他們乃是小菜一碟!」轉身又對致堅道:「老禿驢,你可敢再與你家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臭小子!狂妄!」致堅揮舞禪杖襲向吳天啟,吳天啟縱身一躍,神簫一揮,一記「碧水東流」迎上致堅禪杖卻避實就虛,身形一側,神簫一轉點向致堅胸前「華蓋」、「紫宮」、「玉堂」、「膻中」、「中庭」、「鳩尾」六大穴道。致堅撤招已是不急,內力迴旋吸向神簫,豈知吳天啟牢記「瘋老頭」的「料敵先機,聲東擊西,出其不意、避實就虛」十六字箴言,點穴是假,而是躬身飛起一腳踢向致堅背部的「懸樞」、「命門」。
致堅背後門戶打開,吳天啟一腳踢得致堅向前踉蹌幾步。雖不能重創致堅,卻也令致堅感到痛徹心扉。吳天啟乘勝追擊,神簫一揚「山谷餘暉」、「暮雨瀟瀟」、「曉風殘月」一連三招擊得致堅昏頭轉向。
白可仁見吳天啟年紀輕輕,武功不俗道:「小兄弟,小心!」與飄飄共乘一匹馬疾馳而去。
卓瑪四人豈肯放過他,策馬追來。
「飄飄,你能堅持一下嗎?」盧飄飄點點頭。白可仁飛身與盧飄飄背對背,面向卓瑪眾人,身形縱起,手執竹筒射向眾人。漫天繡花針如狂風暴雨激射向四人。而且專打穴位,四人來不及躲閃,紛紛中針,摔下馬來。待白可仁轉身坐正,盧飄飄再也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吳天啟又一招「驚濤拍岸」捲起地上積雪襲向致堅,見白可仁兩人已經走遠,吹聲口哨,白馬奮蹄奔來。吳天啟飛身上馬,策馬向東疾馳而去。
致堅一時大意着了吳天啟的道,連連受挫,惱羞成怒豈肯放過吳天啟,快馬加鞭急追過去。
白可仁帶着盧飄飄向西狂奔數十里見沒有追兵,拿出吳天啟給的藥,幫盧飄飄洗淨傷口,敷上藥繼續南行。又走了百來里,盧飄飄悠悠醒來。兩人到家飯店飽餐一頓。
「吳峰那小子的藥還蠻有效的,不知他怎樣了?」白可仁提到吳天啟拿出錦盒:「那小子給我一個錦盒,不知是何用意。」
「仁哥,你就打開看看嘛。」盧飄飄道。
「這好嗎?」白可仁遲疑一會兒,終究忍不住打開一看,臉上大變,豁然關上錦盒。
「怎麼啦?仁哥!」盧飄飄見白可仁雙手顫抖,目光撲閃不定,關切問道。
白可仁環顧四周,慌忙將錦盒塞到懷內,拉着盧飄飄快步走出飯店。
到一僻靜無人處,白可仁顫抖拿出錦盒,盧飄飄疑惑問:「仁哥,怎麼啦?」
白可仁激動的打開錦盒,裏面是一枚精緻的龍釵,金光閃閃。
「呀!」盧飄飄驚叫一聲,激動不已:「龍釵!是龍釵!仁哥。」
白可仁取出龍釵,裏面是一封信,上書:鐵笛俠客親啟。
「是......是逍遙字跡,是逍遙字跡!」盧飄飄亦止不住顫抖,一別九年,今日居然收到一封逍遙書生的信,儘管不是給自己的,有了意中人的消息也足夠盧飄飄不能自已。
白可仁顫抖打開書信:
白大俠台鑒:
小弟李逍遙遵循十九年前與聖手神偷宮大俠之約定尋到吳門小公子,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
尊蓮姐之吩咐,峰兒今持龍釵登門拜訪!關於峰兒真實身份,小弟與蓮姐幾次三番開口卻實在難以啟齒,望白大俠如實相告。
至於兒女姻親之事和吳家滅門仇恨,蓮姐希望與白大俠面見詳談......
「蓮兒還活在世上,而吳峰就是吳家的小公子,太好了,太好了.....」白可仁得知千面觀音還在世上,而自己最欣賞中意的吳峰竟是自己的東床快婿,萬千情緒交雜,手顫抖不已抖,信箋掉在地上,盧飄飄趕緊撿起來繼續閱讀.....
致堅的坐騎乃是蒙古萬里挑一的寶馬良駒,追趕三百來里,追上吳天啟:「臭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禪杖一揚,運足十足內力,一招「天崩地裂」禪杖攜雷霆萬鈞之力橫掃吳天啟,吳天啟趕緊縱身而去,而致堅亦是如影隨形,非要至吳天啟與死地。
「噗」吳天啟大吐鮮血如斷線紙鳶飄落在地,半天動彈不得。若非致堅與鐵笛俠客大戰一場虛耗些內力,又來回奔走六七百里,這一杖足可要了吳天啟的命。饒是如此吳天啟亦是五臟皆傷,生命垂危。
致堅揮舞禪杖獰笑道:「臭小子,去死吧!」吳天啟手捂胸口「噗」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形一彎,腹部一物擱得肉疼。
致堅一招「泰山壓頂」禪杖襲向吳天啟頭部,吳天啟趕緊取出「漫天風雨」一按,「嗖嗖嗖」三顆彈丸激射而出,致堅揮舞禪杖一擋「轟」一顆彈丸爆炸,致堅手一震,另兩顆一顆射中致堅大腿,另一顆射中致堅手臂,「轟轟」連聲,致堅倒在血泊中......
漫天雪花輕舞飛揚,吳天啟感到從所未有的寒冷,想起了在湘江邊等着自己一起回家的妹妹,想起了江南疾病纏身癱瘓在床的母親。若沒有自己,母親可怎麼活?
「不,我不能死,不能死!」想起可憐的母親,吳天啟強撐着爬上馬,再也支撐不住,伏在馬背上昏了過去。
白馬馱着吳天啟跑了十來里,吳天啟身子一軟掉下馬背。白馬長聲嘶鳴。
劇痛刺骨,吳天啟醒來,朦朦朧朧中看到一位外族姑娘走來,到了眼前卻幻化成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吳天啟強自伸出右手剛一抬起:「雪兒,救我,救我!」手垂落在地,吳天啟再一次昏了過去。
「達瓦,快來,這兒有個人,傷得很重,快來!」一位年約二十的蒙古衣飾姑娘道。
一位二十三四的精壯女真小伙過來看看吳天啟道:「看什麼,這人不死亦沒救了!走吧!」
「可是,我們不救他,他就死定了。」
「南珠,一個漢人死活干你何事?齊諾叔叔最討厭陌生人到我們部落,你帶回去他也不會救的,走吧!」達瓦拉起金南珠就走,看到白馬道:「這匹馬倒是不錯!」說着牽着韁繩拉起白馬就走,白馬仰天長鳴,就是不肯走。
達瓦掄起馬鞭就要抽打白馬,金南珠出手制止:「達瓦,牲畜通靈,如此一匹好馬,怎可以抽打?」
達瓦想想,與金南珠雙雙上馬,緩緩馳去。
白馬在一旁舔着吳天啟玉面,似乎在催促他早點醒來。
漫天雪花洋洋灑灑飄落在吳天啟身上,天地間一片蒼茫的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