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基明又去高福田家找高福田,結果這回不是鐵將軍把門。他走進院子裏開口問道:「我說老親家呀,你在家了沒有?」
高福田一聽是董基明的聲音,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他偷偷地對白仙女說:「不好,董大老爺來了,你不要多說話。」
白仙女沒有開口,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明白高福田的意思了。
董基明一腳門裏一腳步門外就看見了白仙女在房間裏,於是高興地說:「真不巧,白媒人也在這裏,這就太好啦!」
白仙女「嘻嘻」一笑說:「董大老爺來了,請坐,我給您沏杯茶水去。」
高福田勉強裝出一副笑臉,一邊給董基明遞煙一邊問道:「董大老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吶,這次到寒舍來想必是有事吧?」
董基明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話,只是吸了一口煙之後不高興地反問道:「高二老爺,這些天來你跑到哪裏去啦,找得我好苦啊?」
「前一陣子我跟一位朋友出了一趟遠門。」高福田用眼睛不時地掃視着對方,力求觀察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怪不得我到春香樓里也找不到你。」董基明免強裝出一副笑臉向廚房那邊比劃一下問道:「是不是跟她出去的?」
高福田點點頭,微微一笑,沒說回答。
「我覺得你這些天來身邊肯定有女人陪伴着,要不然的話,你是不會出遠門的。」董基明微笑着說。
白仙女端着兩杯茶水走過來,遞到倆人手裏,沒話找話地說:「董大老爺,茶水很熱,待一會兒喝吧,省得燙着嘴。」
董基明給茶水杯放到一邊,然後對高福田說:「這裏沒有外人,我就跟你直說了吧,這次我來找你,還是為了美玲的事。雖說結婚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現在也沒幾天折騰了,但是,我們家老太爺總是不放心,想找你談談,該置辦的東西就應該置辦了,像咱們這樣的家庭,兩個孩子結婚,置辦的東西總得像個樣子,要不然的話,讓人看了笑話,省得讓外人說長道短,那就丟咱們兩家人的面子啦。」
「是啊,事是應該這麼做的,就是平常百姓家兒女結婚也要置辦些東西呀,何況像二位老爺這樣的人家啦!」白仙女插話道。
高福田偷偷瞪一眼白仙女,怕她說話不注意說走了嘴,把高家少爺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事情說出來,那這事可就鬧大了,與此同時,他也在想着如何對付董基明的計策,於是話鋒一轉問道:「董大老爺,上次憲兵隊被伏擊的事你知道嗎?」
「這麼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嗎?」董基明用反問的口吻回答道。
「三本五郎隊長、鄭翻譯官、還有本人一個,我們三個人差一點就去見了閻王爺。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趕上哪吒了,簡直長了三頭六臂,連東洋軍這樣高的素質,這樣精良的武器裝備,都被他們打成那個樣子了,說出來讓人聽了不會相信這事是真的,如果不是親臨其境的話,你都想像不出來他們那麼厲害。」高福田故意將話題轉移了。
董基明沒明白高福田講這番是什麼意思,於是說:「這次東洋軍失敗純屬偶然,我想是中了天堂山救國大隊引蛇出洞的詭計了,也上了你那位兄弟的當啦。」
「這話你說的就不對了,我那位兄弟對東洋軍那可是忠貞不二的。」
「那他怎麼沒跟你們一起逃回來呢?」
「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對他恨之入骨,怎麼能讓他逃回來呢?」
「要你這麼說,他被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給抓去啦?」
「要是被抓去還好了呢……咳,他為東洋軍捐軀啦!」
「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對你這樣的人不也恨之入骨嗎?」
「當然恨之入骨了。」高福田回答道。「別說是我,就是我的家人也是如此。」
「那你怎麼沒為東洋軍捐軀呢?」
聽到這句話,雖說高福田有心裏些生氣了,但是從表面上看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因為現在沒有達到自己所要達到的目的,於是感嘆地回答道:「咳,我當時跟三本五郎隊長在一起,走在隊伍的後邊,沒進入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伏擊圈,要不然的話,今兒個咱哥倆也不會在我這個家裏見面呢!」
董基明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活在世上的人嘛,一生當中就是一個命,生來就八字照舊。正如俗語所云:『命里八尺,難求一丈。』」高福田掃視一眼董基明感嘆道:「這次我倒是沒去見閻王,可是我那個可憐的侄子恐怕是去見閻王啦!」
「你說什麼?」董基明好像沒聽清高福田剛才說的話。「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我侄子被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給抓去了,你想他還能活着回來見我們嗎?」
聽到這話,董基明的腦袋像五雷轟頂一樣嗡嗡作響。過了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於是帶着一臉哭相問道:「這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那次我回來受了驚嚇,再加上失去侄子的心情不好,也沒有心思跟你說這些,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帶着仙女出去溜達呀,出去溜達的主要目的是散一散我這顆不平靜的心。」說着說着高福田假惺惺地難過起來,不時地抹幾下眼睛,但是始終沒流出眼淚來。
白仙女這麼長時間一直站在旁邊聽着董基明和高福田這兩個人的談話,觀察他倆的面部表情,始終沒有插話。
白仙女聽到高福田剛才那番話,又瞧瞧高福田剛才裝出那個樣子覺得好笑,心想:「高二老爺不但會編劇,而且很會演戲,並且演得就像真事一樣,不知內情的人是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來的。」她也隨之裝作難受的樣子,兩手捂着眼睛在抽泣,但是那兩隻眼睛卻從手指縫裏向外觀察董基明的面部表情。她揉揉眼睛,然後以沉痛的語調勸起董基明來,便假惺惺地說:「董大老爺,遇到了這種事情你也別上火。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嘛,這一輩子誰也不會事先預料到自己會遇到什麼樣不順心的事兒,遇到了不順的事兒就得想開點,董大老爺你說呢?」
「話倒是這麼說的,可是誰攤上了這種事,說不上火那是假話。」董基明回答完了之後難受地揉揉眼睛說:「這事對我來說倒沒多大關係,可是對我那寶貝閨女來說那是個天大的事兒啊……咳,她要是聽到這事那可怎麼辦吶!她的肚子裏還揣着高家的骨肉,這可讓她怎麼見人呢!」
「董大老爺,這事兒你回去不能直截了當地跟美玲說,女人這個時候最脆弱,弄不好會出大事兒的。」白仙女出點子道。
董基明再也沒有心思說什麼了,只好心情沉重地離開了高家。
高福田和白仙女將董基明送出大門之後,白仙女看着董基明的背影,便笑着拍着高福田的肩膀誇獎道:「高二老爺,你的劇本編得精彩,演得更精彩。你不膽是個合格的編劇,而且還是個優秀的導演。你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吶,夠水準,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兩下子。」她豎起大拇指說:「高二老爺,你這一招太高明了,實在是太高明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高二老爺,我想問問你,你這一招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編劇和導演我不敢當,不過,在這關鍵的時刻,我會隨機應變,臨場發揮。」高福田吻了一下白仙女的臉蛋,然後得意洋洋地問道:「親愛的,臨場發揮你懂嗎?」
「我不懂,你什麼都懂行了吧。」白仙女用右手食指在高福田的腦門子上點一下說。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當時你一搭話,我心裏就有些忐忑不安,怕你不小心說走了嘴,把真實情說出來,那可就麻煩大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高福田得意忘形地說。「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你給我這齣戲畫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而且是一個極其完美的結局。」
「這就叫夫唱婦隨嘛。」白仙女耍了個怪臉道。
「這話我樂意聽。」高福田高興地說。
「看看董大老爺剛才的樣子也挺可憐的,要我說你就把實情告訴他吧,紙里是包不住火的,這事遲早董家人會知道的,讓美玲小姐長痛不如短痛,要不然的話,她心裏總是鬱悶不樂,興許把你們高家的骨肉斷送了呢,我說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
「美玲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是誰的呢,你想想就那麼一宿就懷上了,我心裏始終納悶。」高福田有意推脫責任地說。
「你說這話我就不願意聽了,當時是你們高家上趕着跟人家董家噶親家,你家侄子給人家姑娘玩了不說,還給人家弄出了孩子,到這個時候怎麼淨說些沒良心的、不負責任的話呢!」白仙女有些報不平地說。
「我是說,他倆就玩那麼一宿就懷上了,我從心裏懷疑這裏有假,這是董家人的伎倆,是一個陰謀,是一個大大的陰謀。」高福田胡攪蠻纏地說。
「玩一宿就不能懷上了,你這是什麼邏輯,懷不懷上孩子跟一宿幾宿沒多大關係。」白仙女解釋道。
「那你跟那麼多男人玩過多少宿了,怎麼沒懷上呢?」高福田問道。
「你說這話純是屁話,這能跟他倆的關係一樣嗎?」白仙女反問道。
這麼一問高福田倒是癟茄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