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在湮滅光河外調息休整,將自己的狀態回到了巔峰,然後毅然踏入了一條支流當中。
他中間停頓休息了六萬次,趟過了一億四千萬條支流後,找到了正確的那一條,從湮滅光河中走了出去。
元初燈吃驚:怎會如此?從湮滅光河的反應來看,你只是一個運氣機緣普通的人……
宋征淡淡道:「包括天火在內,都以為我是一個大幸運的人,可是他們不明白,我不是運氣好,我只是比別人準備的更加充分而已。」
至於自己是不是元初燈所說的「應劫運而生」他也不知道,但他自信:我是一個英雄。
宋征有些懷疑,闖過九天墟,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是如此艱難,史乙到底是怎麼走進這裏,取走了元初燈的?他現在又困在哪裏?
元初燈已經開始與他合作,宋征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
元初燈回答道:九天墟想對於外界來說時光凝滯,史乙實際上花費了四十萬年的時間,才走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宋征心頭一震,可以想像其中的痛苦,那是一場四十萬年的孤寂,而且不是簡單的孤寂,還要經歷無數次的苦戰、重傷、亡命。
他沉默了。
元初燈繼續道:他現在困在戰天台下面的虛界山中,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其實我覺得就算是你不應救他,按照他的時間來計算,或許二十萬年之後,他就能自己走出來。
宋征沒有說話,繼續向前。
……
「這裏是妄生天,你看到前方遙遠處那一輪巨大的血月了嗎,那是整個妄生天唯一的鎮守。它是當年初代古神大戰之後,唯一沒有破碎的神格形成的。」
宋征意外,詢問:「已經打成了這個樣子,還有神格能夠倖免而不破碎?」
元初燈道:「因為那是治療古神的神格。祂不斷地給自己治療,結果祂隕落了,祂的神格變成了這樣一副鬼樣子。反正我是覺得,還不如徹底破碎了好呢。」
然後它又提醒宋征:「已經過去了無數年,你不要將它當成治療之神的神格了,已經魔變的和當年的治療神權毫無關係了。」
宋征點了點頭,朝着那血月走了過去。
……
他離開妄生天的時候,氣息極為衰弱,不足全盛時期的一成。
這一關雖然闖過去了,但是代價高昂,而且傷勢一時半刻難以恢復。曾經的治療神權形成的魔物,反向壓制了他的恢復能力。
……
又闖過了十幾處險地,元初燈有些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走到了這裏,再往前就是虛界山了,當真是如同做夢一般……
宋征自己計算了一下,從他進入九天墟開始,時間過去了近五百年!
饒是他也覺得無比疲憊了。這種疲憊是從魂魄深處透出來的。事實上他現在如果能夠看到自己的樣子,就會發現他顯得蒼老了一些。
以他的實力,按說這種情況不會出現。
可是整整五百年的時間,這樣不斷地戰鬥,因為他選的那一片污跡是隨機的,就連元初燈也不知道,這一個出口要經歷多少處險地才能抵達虛界山。
這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征戰之路。
他苦笑一下,自己只過了五百年,已經是如此狀況,難以想像史頭兒之前用了整整四十萬年,是什麼支撐他一直走下去的。
四十萬年啊,若是在外面的星海中,一次神明文明已經生滅了。
「走吧。」他說道:「讓我看看虛界山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帶着元初燈跨出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忽然變換,他站在了一片青青草地上,周圍是鬱鬱蔥蔥的密林,竟然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宋征有些錯愕,四處看了一眼:「這裏……怎麼是這個樣子?和之前的太平池一樣是幻覺嗎?」
「非也。」元初燈說道:「這裏是真實的,物極必反,這是九天墟中唯一一處真實而有秩序的地方。」
宋征覺察到隨着自己這五百年來不斷和元初燈交流,這先天至寶已經學會了「說話」,比方說現在這一句,他明顯感覺到元初燈在「秩序」這個詞上,語氣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問道:「秩序?什麼意思?」
元初燈竟然發出了一個苦笑的聲音:「意思就是這裏的確有秩序,不過和外面星海的秩序沒有任何關係,只是這裏的秩序。」
宋征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問道:「史乙在哪裏?」
「你往前走,穿過前面那一片紅色的樹林。」
那一片樹林色彩鮮紅,從樹皮到樹葉都是花瓣的色彩。他一邊向那樹林走去,一邊問道:「樹林中有什麼危險嗎?」
「沒有,唯一的危險,在史乙那裏,你走出那一片樹林就能看到了。」
宋征暗暗覺得好笑,這傢伙已經學會賣關子了。
他踏入了那一片樹林,心臟有些不爭氣的加速跳動起來。他看到樹林並不大,應該很快就能走出去了,他很快就能見到史頭兒了,這麼多年期待的這一刻,終於要實現了。
他露出了一絲微笑,決定要在史頭兒面前很炫耀的告訴他:我把大家都救出來了,現在就剩下你了,怎麼樣,還是得靠我吧,你現在是不是很慶幸,當年把本座收進伍中,哈哈哈!
可是再走幾步,他又有些糾結起來:是不是太浮誇了?要不要矜持一些?
又走兩步,他再次改變了主意:史頭兒比我還喜歡炫耀,就要當面用最直白的方式,炫在他的臉上!嗯,就這麼定了。
下一刻,他又搖頭起來:不行不行,為了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了,我得慎重,再考慮考慮……
這樣糾結着,他猛然發現周圍的鮮紅色不見了,他已經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忽然有一聲暴躁的大喝傳來:「書生!怎麼只有你小子一個人,其他人呢?媽的這麼多年了,你最好有好消息告訴我,壞消息老子不接受!」
宋征一抬頭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包,只有三丈來高,更像是一塊大石頭,下面壓着一個髒的不像樣子,滿頭的長髮和亂糟糟的鬍子糾纏在一起,只能看到一雙兇惡的眼睛閃着光芒。
他之前想的那些「計劃」全都忘了,下意識的冒出來一句:「史頭兒?是你?哈哈哈,你怎麼變成這樣一副鬼樣子,你等等啊,我一定要用法術把你這一副尊榮錄攝下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