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作為陳留守將,偷偷摸摸的將王伯當運出城去也不是那麼難,只要按時送回去就成。
是夜,程咬金親自駕着馬車,開了西城門,拉着王伯當直奔郊外單雄信的墓地,為了安全起見,程咬金一個手下也沒帶。
等到了墓地,只聽得四周有蛐蛐的鳴叫聲,時而有夜風吹拂,倒也能讓心中平靜。
王伯當在程咬金的攙扶下來到了單雄信的墓前,因為連日帶着腳鐐手銬,所以行動有些不便。
單雄信的墓地十分的簡單,甚至說有些潦草,可以說建的非常的匆忙。
程咬金解釋道:「單二哥畢竟是魏國將領,俺能將單二哥安頓在這裏還多虧了秦二哥的幫助。」
王伯當點點頭,嘆道:「如今身死,能有個埋葬之地已是萬幸,又有什麼可怨的呢?」
王伯當說罷,盤坐下來,將一盤豬蹄放在了單雄信的碑前,又倒上了一碗酒,邊喝着,邊自自語,仿佛再跟單雄信聊着天,程咬金離得比較遠,聽不清王伯當在說什麼。
沒過多久,王伯當便將碗中酒倒灑在了墓碑前面,直起身來,望了一眼空中皎月,在趕過來的程咬金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還未起步,王伯當卻說了一嘴,「咬金,單二哥的家人還需要你來照顧啊!」
程咬金一揮馬鞭,也沒多加思索,直道:「那是肯定的,王家哥哥且放心,有俺老程在,沒人敢欺負單二哥的家眷。」
連夜去,連夜回,等程咬金將王伯當送回到了監牢,自己便回了府邸,沒睡多長時間,迷迷糊糊地被親衛吵醒了,「將軍,不好了!!!」
「什麼事?」
難道是有魏軍的殘部打過來了?
程咬金起身便拿起放在屋裏的兩柄大斧。
「不是的,王伯當大哥在獄中自殺了!」
侍衛同樣是單家莊的老人,所以稱呼王伯當為大哥。
「什麼!」
程咬金一時怔住,「噹啷啷!」兩柄大斧從手中緩落。
程咬金猛然推開屋門,只穿着一身內衣,從侍衛的手裏牽過戰馬,往陳留城的監獄狂奔而去。
「給老子滾開!」
程咬金將圍堵在前面的獄卒全部推搡到一邊去,闖到了王伯當所在的牢房,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王伯當的屍首。
「王大哥!」
程咬金平常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粗野漢子,終於忍耐不住,撲到了王伯當的身前,嚎啕大哭。
「俺早該想到了,俺早該想到了!」
程咬金怒砸地面,他終於想起來王伯當最後跟自己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王伯當最大的遺憾恐怕就是沒能見到單雄信最後一眼吧!
如今王伯當祭拜了單雄信的墓地,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為了不影響到程咬金,王伯當並沒有選在單雄信的墓地自戕,而是返回了監牢。
宗澤與廖化也來到了監牢,他倆對王伯當沒什麼交情,王伯當的死對陳留城影響也不大,但程咬金畢竟是城中大將,王伯當的身死定然會影響到程咬金,所以二人必須過來看一看。
程咬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道:「勞煩宗先生、廖將軍過來。」
「還請程將軍節哀!」
廖化安慰了一句。
程咬金搖搖頭:「這是王大哥的宿命,只可惜王大哥一身本領未曾施展,便為義而死,單二哥不值得王大哥這樣,不值得!」
隨後程咬金對宗澤拱手道:「軍師,如今王伯當已經身死,還請軍師允許在下將王伯當下葬。」
宗澤點點頭道:「可以。」
霍去病接到了來自北平的軍報,迅速召集眾將,說道:「殿下大勝李雲,魏國已經徹底覆滅了!」
「太好了!」
魏延頓時大喜道:「都督,接下來是不是該咱們出發,收復整個晉州?」
「沒錯!殿下的意思便是命咱們收復整個晉州,而且懲治城中不法,掃清李魏餘毒,爾等明白嗎?」
陳湯眉頭一皺,但隨後舒展開,顯然想到了這是一個撈錢的好機會。
不過明顯還有些問題,說道:「都督,這懲治不法,掃清餘毒,是不是會讓本來有意投降的世家拼死抵抗?」
「陳湯,你是聰明人,應該清楚殿下所說的這八個字到底是什麼含義。」
陳湯連忙低下頭去,說道:「末將明白!」
「大周分崩離析,而各地方世家獨大,晉州同樣如此,李雲當初統治晉州的時候,幾乎是依靠晉州各地世家的幫助來掌控整個晉州,哼,李雲的命令恐怕到各太守那裏就再也不能下達了,而咱們大漢決不允許有此類事情發生,所以」
霍去病冷哼兩聲:「只要是當地根深蒂固的大族,只要有欺壓百姓,強佔土地等等惡劣之事,絕不姑息,而對於那些風評尚可的世家,可以寬恕一面,殿下也會派遣官吏過來,幫助咱們處理後續之事,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這樣的話,當地的政務會不會癱瘓啊?」
路博德有些擔憂道。
「咱們主要懲處的是大族豪強,而對於中小世家,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之輩,都可以放寬一些,只懲處一二人,然後讓這些中小世家來擔任當地官職,殿下主要指出可以多委任一些小型世家,或者當地有寒門的賢良之才也可以破格提拔!」
霍去病對眾人解釋了一番,最後大手一揮,下達了軍令:「好了,爾等下去準備吧!咱們儘快出發!」
「是!」
眾將起身應喝道。
霍去病留下兩名校尉留守,當初俘虜的魏軍有部分已經被霍去病招降,然後大部分都交給了灤州處理。
這就是霍去病在打敗韓威後的幾個月的時間一直辦的事情,當然也派人控制關隘附近的幾個縣城形成第一道防線,預防魏軍還有餘力偷襲。
而且大軍時刻都在戰備當中,每天不是訓練就是蹴鞠,軍隊的士氣非常不錯。
霍去病一聲令下,龐大的軍隊便開始運轉了起來,很快便在眾將的率領下整合完畢。
霍去病便率領大軍直撲晉陽,晉陽乃晉州收復,拿下晉陽則收復整個晉州便成功了一半。
而且晉州乃是多山之州,西高東低,晉陽扼守要害,溝通要道,易守難攻,更是掌握着晉州所有土地、戶薄。
所以說,拿下晉陽是必須滴。
晉陽。
晉陽太守呆呆的望着手中的信件,這是來自儋州的情報,李雲自殺,陳留已經被攻陷的消息讓晉陽太守陶泰已然不知所措,茫然的坐到座椅上,腦袋裏是一片空白。
堂下的眾文武見陶泰一句話也不說,互相對視一眼,根本不敢多問,只好呆坐在那裏,等待着陶泰說話。
陶泰嘆了口氣,挪動一下做的有些難受的身子,這才對眾人道:「魏公身死,陳留被攻破,魏國完了!」
「什麼!」
「竟是這樣!」
堂下的所有的文武徹底的坐不住了,李雲一死,那他們這幫人該怎麼辦呢?
「都說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辦?」
陶泰用手臂支撐着腦袋,斜靠在椅子上,頭隱隱發疼。
「報!」
一聲急呼打斷了眾人的思考,一名士卒闖進了大堂,對前面的陶泰稟告道:「明公,城外發現漢軍的蹤跡,起碼有兩三萬人啊!」
「是誰的旗號!誰的旗號!」
陶泰猛然站起身來,喝問道。
「霍霍霍打的是霍字旗!」
士卒被陶泰嚇壞了,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陶泰可沒心思計較一個小小士卒的失禮,而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口中喃喃道:「霍去病來了,打敗韓威的霍去病來了」
一名將領連忙說道:「明公,咱們城中只有五千兵馬,恐怕抵擋不過啊!」
「不是恐怕,而是根本抵擋不住,想那韓威數萬人馬都打不過霍去病,咱們區區五千人如何能打得過?」
一名官吏起身道:「明公,不如向漢軍請降,明公有獻城之功,在晉陽也是頗有威望,只要投降,漢軍必然會以禮相待的,管理整個晉陽還需要明公啊!在魏公麾下與在漢公麾下擔任晉陽太守不都是一樣的嗎?」
「說的對,說的在理!」
陶泰指着這名官吏道:「你說的對,咱們根本就打不過那霍去病,更何況就連陳留都被攻破了,魏公也自戕了,咱們守下去還有什麼用,根本就沒有援軍,還不如降了!」
其中有一名謀士突然起身道:「明公,您可要想清楚,漢公治政以嚴,眼中更是容不得沙子,依屬下之見,漢公必不會讓明公在擔任這晉陽太守之位,漢公決不允許晉陽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明公最好的結局恐怕就是前往北平當一個富家翁罷了!」
「這」
陶泰感覺這名謀士說的也有些道理。
那名官吏聽罷,直接起身指責謀士道:「危聳聽,你這是要徹底將明公陷入危機當中,吾來問你,依你之,明公是不是不能投降?」
官吏不等謀士答話,繼續喝問道:「如果不投降,城中只有五千人馬,外無援軍的情況下,如何能守住晉陽城,如果城池被漢軍攻破,恐怕明公與在座的諸位當一個富家翁恐怕都難了!」
謀士被官吏懟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地重複道:「吾只是為明公考慮,就算投降,也不能如此輕易的就打開城門,漢公乃是守信之人,咱們最起碼得到漢將的保證,才可以開城投降啊!」
「對,對!說的對,是應該如此,沒有漢軍的保障,決不能輕易的開城門!」
陶泰的內心是矛盾的,他當然怕死,也怕失去權力,如果漢公向李雲一樣還繼續讓他擔任這晉陽太守該多好啊!
只可惜,依照漢公的性格,十有是不可能的!
霍去病在晉陽城外建起了大營,並且命令工匠開始建造攻城器械,等攻城器械建好之時,便是攻城之日。
趙破奴向霍去病提議道:「都督,不如派遣一使者前去城裏喝令其太守投降,這樣也能減少將士們的傷亡。」
霍去病點頭道:「你說的有理,那你就挑選一名使者去一趟吧!」
「是!」
趙破奴點頭答應道。
而這時,一名侍衛跑了進來,向霍去病稟告道:「都督,晉陽城派遣了一名使者過來,說是要求見都督。」
「使者?讓他進來吧,還有讓眾將都過來,看看這位城中的使者會說些什麼?」
霍去病說道。
「遵命!」
侍衛連忙下去傳令去了。
既然晉陽城有使者過來,趙破奴也就不用另派使者過去了,就在大帳中陪着霍去病等待着晉陽使者過來。
不一會兒的時間,霍去病麾下幾員大將也都到齊了,晉陽的使者也在侍衛的引領下來到了大帳當中。
使者看着大帳中氣勢威嚴的眾將,心裏竟有些發顫,強自鎮定,拱手道:「在下晉陽使者劉古一拜見霍都督!」
霍去病好暇的看着眼前這位晉陽的使者,詢問道:「既然是使者,所來何事?」
使者連忙道:「漢公殿下仁義之名播於四海,吾主明公晉陽太守陶公早已仰慕漢公殿下久矣,今日願獻城以降。」
霍去病冷笑一聲,既然仰慕已久,怎麼現在兵臨城下,才知道派遣使者過來?
真是有意思。
霍去病隨即道:「既然是獻城投降,那你就快快回去催促那位陶公,趕緊率領着城中官吏兵將,帶上戶薄文書出城請降!」
劉古一一愣,這和設想的劇本不一樣啊!
劉古一趕緊道:「都督,都督,請聽在下一!」
「放!」
劉古一乃是城中有名的文士,哪裏受過如此侮辱,但想想帳外數萬兵馬,趕緊將自己的火氣壓了下去。
拱手道:「都督,雖是獻城,但陶公在城中頗有威望,數代皆在晉陽擔任重要的職位,所以,陶公希望能繼續在漢公麾下擔任這晉陽太守之位,替漢公坐鎮晉陽,有陶公在,必然會使晉陽上下萬無一失。」
「竟然還有條件?」
霍去病猛然一拍案幾,呵斥道:「真是膽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