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62、捉弄

    被唐翎這般一問，殷冰心反而語塞起來，總算擺出一副師父姿態的唐翎繼續着他的侃侃而談：「不過，身為暴雨堂堂主，看來你以後的確是需要對這張瑾主多加留意，能夠撮合兩大勢力聯合，估計並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如果讓他壯大起來，對血海而言的確是一個足以致命的麻煩。」

    殷冰心忙低頭應道：「謝師父教誨，弟子明白了。」

    「我有教誨你什麼了麼？說起來，我又不是血海中人，為何還要為這事煩心？」唐翎似是自言自語，未有再理會殷冰心。

    「對了，關於張瑾主要對四族動手的消息，你們可以向神帝、魔尊透露一聲，或許可以爭取到或多或少的一點盟友。」正在前行的唐翎忽然想起了某些事情。

    這一聲提醒，頓時讓莫冷言與殷冰心若有所思。

    未幾，他們已來到了芸兒原本休息的別院之中。

    獨自走到院中的那張石桌旁，唐翎就此坐下，揮揮手便要將二人打發離去，兩大堂主亦不敢多事，躬身行了一禮便快速退下。

    在一片月色之中，別院內只剩下唐翎孤單的身影。

    此刻的唐翎臉上沒有面對芸兒時的嬉皮笑臉，亦沒有面對兩大堂主時的威嚴，全身上下只餘下一股淡漠的氣息。只見他輕輕抬高雙手，掌心朝上，只見在月光之下，他那一雙手掌居然浮現出有如蛛絲一般的裂紋。

    「時間快到了麼？」

    唐翎喃喃自問。仔細凝視着手上的裂紋，臉上居然流露出莫名的擔憂神色。

    這種神色在唐翎臉上亦一閃而過，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輕輕將雙手合起，緩慢地來回搓動。在他再次將雙掌攤開之時，手上的裂紋已然褪去，只餘下數十枚七彩斑斕的晶片留在他的手上。

    挑出其中一枚晶片，唐翎低吟：「看來再不進行修補，禁制用不着多久便會自行潰散，屆時只怕對這世間再度造成損傷啊。」

    雖說號稱「創世」，但眾聖者能為，卻又非這片天地能輕易承受，稍有不慎，創世聖者將在眨眼之間便可成為滅世惡者。當年因顧忌到這一層關係，另外八位聖者合力在唐翎身上設下禁制封印，鎮壓其大半修為，這才使他於俗世行走而不危機天下蒼生。然而，如今千年光陰過去，封印效果日益減弱，那掌上裂紋、手中晶片便是封印崩潰預兆，若不儘早修復，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唐翎為即將破裂崩潰的封印而唏噓長嘆之時，一股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忽然自他心底生起，瘦削臉容之上再次佈滿了無奈的表情。將手中那一把晶片塞進懷中，他隱匿了自己的氣息，躡手躡腳地藏到別院中的一座假山之後。

    未幾，半空之中飄來一個俏麗身影。只見她立於空中，一雙美眸將這別院看了再看，似是要尋找什麼東西，姣好五官略微顯出糾結，更是不時浮現出猶豫的神色，仿佛在因為某一個主意而矛盾。

    假山後的唐翎注視着半空中那一道倩影，不由得搖頭苦笑：這姑奶奶，剛才還聲稱要將自己趕出別院之外，現在倒是自動送上門來，難道是覺得不夠解氣，興師問罪來了？不過看她此時模樣，應該是在糾結與是否要放下面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輪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後，半空中的芸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見她輕咬貝齒，雖然表現得極不情願，但那俏麗身影已是徐徐地從半空中降下，配上此時的皎潔月光，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出塵仙子的氣質。

    可惜，芸兒這翩翩仙女的氣質在落地後便告煙消雲散。腳踏實地的她居然顯得有點小心翼翼，這倒是讓唐翎有所意外。只見這姑奶奶快速地環顧了四周一眼，隨後踮起腳尖，快速地向別院中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而途中更是保持着一步三回首的狀態，直至她來到門外。

    一直保持觀望狀態的唐翎在看到芸兒這一系列動作後幾乎沒大笑出口：這姑奶奶，該不會是要對他搞什麼偷襲吧？若是那樣，這報復心理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未曾察覺到自己已受到別人監視，芸兒在門外張望了一陣，，終於推開了那扇輕輕掩上的房門，猶猶豫豫、左顧右盼一番後，鑽進了漆黑一片的房中。

    唐翎差點沒氣得大叫起來：好傢夥，看這架勢，姑奶奶真要偷襲我啊？這是打算入室埋伏？還是認為我已經入睡，直接進去對我一頓拳打腳踢？

    一會兒過後，貌似沒找到目標的芸兒再次從房間中踱了出來，從她那大失所望的表情上看，應該是察覺到唐翎並不在房中。而現在的她也不再保持方才那種偷偷摸摸的模樣，從那無精打采的神色上看，唐翎的「失蹤」顯然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失神的芸兒渾渾噩噩地走到石桌旁，幾乎是如同軟泥一般塌坐到椅子之上，至於那嬌俏的身軀，倒是完全攤在桌上。

    「這大壞蛋，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唐翎清楚地聽到了芸兒毫不留情的嘟囔，當然，也聽出了當中那微弱的哭腔。

    「哼，又打算把我扔在一邊，要是讓我逮着你，絕對要暴打你一頓。」

    這個暗地裏的決定同樣清晰無誤地傳到唐翎耳中，依照唐翎以往的經驗推論，芸兒在此時肯定是百無聊賴地邊用指甲刮動石桌表面，邊將這一個「不容更改」的決心默默重複。

    若是再不出現，恐怕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了。

    這般琢磨着的唐翎從假山後探出頭去，在確定芸兒姑奶奶一時半會之內無法發現自己後，儘可能地放輕腳步，從隱匿之處悄悄走出，無聲無息地繞道芸兒背後。

    這姑奶奶此時仍未發現自己的行蹤，這的確是個好機會。

    一個調皮的主意從唐翎心中閃過。

    依舊無聲無息地湊近芸兒，唐翎在獨自神傷的姑奶奶耳邊哈出一口冷氣：「方才你說要暴打我一頓？」

    「啊！」

    尖叫聲從芸兒口中迸射而出，在唐翎面前一直保持着強勢姿態的姑奶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離地三尺，那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舞空頓時施展開來，逃命似地躍到半空之中，回頭一看，那罪魁禍首正站在她的面前，滿臉得意。

    無名怒火頓時從芸兒心中燒起，只見這位姑奶奶臉色不忿地落到地下，輕輕地挽高自己的衣袖。

    「區區大壞蛋居然長進了啊，竟敢嚇我？」

    一瞬間，那嬌俏的倩影已撲到唐翎身上，手口並用的又打又咬，方才還意氣風發的唐翎慌忙舉手投降：「哎喲，姑奶奶饒命，小的不敢了！」

    「偏不！你這大壞蛋，才一會兒不教訓你，居然再次囂張了起來。」

    在拳打腳踢的間隙中，芸兒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