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汝舟拿出懷中輕扇也衝着自己扇了兩扇,隨即笑道:「那是自然,嫂子是什麼樣的人物?在朝中感與皇上相互高談闊論的人。雖為女兒身,卻也是巾幗人物,低看不得啊。」
陸德夫道:「那趙兄在朝堂之上也有風采啊,我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左右聽聞,也好歹知道一些,如今聖上英明治天下,廣納賢才,因此德夫身邊的一些人通過上朝面聖,都多少聽聞了趙兄的神采啊。」
張汝舟道:「哦?陸兄周圍的人都上過朝堂嗎?」
陸德夫一合扇子,道:「那是自然的了,德夫周圍數人都去了,心高氣傲,不想再多打拼,只想通過面聖的機會謀個職位,也好大顯身手。嘿嘿,只可惜,他們都沒能讓皇上挑中啊。童大人還尚在朝中,替皇上分憂,卻將我那幾個朋友給涮下來了。」
趙明誠疑惑道:「童大人還在朝中嗎?」
陸德夫低頭沉吟,又抬頭道:「皇上捨不得他走啊。」
李清照向一旁看去,雖然眼睛盯着旁邊的桌子,心卻已經飛到了遠處,她一聽陸兄說到童大人,登時內心便有了火氣,又聽到陸兄說童大人沒有被懲罰,心裏更不是滋味了,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內心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再去與皇上辯理,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算是一個什麼?不過是個朝廷官員的子女罷了,如何能去與皇上爭辯?聖顏無常,若因此觸動聖怒,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況且朝廷關係複雜,自己如何能告倒那個童公公呢?
再次看向相公,眼看着相公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能與相公相互談笑,這是多麼大的幸事?自己還想什麼童公公?還是算了吧!
沉默片刻,李清照又露出微笑來。
趙明誠卻不這麼想了,他一聽陸兄說那個童公公沒有被皇上懲罰。因此一拍桌子,怒道:「王法在此,他童貫怎麼不伏法呢?」
陸德夫聳聳肩膀道:「我哪裏知道?想必真的是皇上捨不得他。那個蔡小姐臨走之時我還見過她呢,當時我正對她有氣。因此也將這個事情說與她聽,還衝她大發雷霆,質問她為什麼。」
趙明誠道:「怎麼?陸兄見過蔡小姐嗎?」
李清照一聽這三個字,立刻神經提起,盯着相公看。
陸德夫道:「那也是前幾日的事情了。我當時見了她,便質問她,問她為何那個童貫還在朝中。哪裏想到她很是生氣。」
趙明誠道:「她生什麼氣?」
陸德夫道:「她還疑惑呢,那個蔡京已出京城了,而那個童貫卻還在朝中,因此蔡小姐當然感覺不平了。只是她也沒有辦法,因此這事情就沒有下文了。」
趙明誠氣道:「真是可惡,那個童貫竟然不受懲罰。」
張汝舟道:「不受就不受吧,我們在這裏談笑風生,這不是很好嗎?管那些作什麼?」
陸德夫道:「那個童貫沒有欺負你家人。你自然不覺得什麼了,德夫當時被他的人給綁到刑部時,受的罪可大了,況且嫂子家人被他給折騰慘了。我們都恨他。」
張汝舟道:「恨他管什麼用?你能懲罰他嗎?若不能懲罰他,不如不去恨他。」
趙明誠道:「那不行,我爹娘都被他折騰,我可咽不下氣。」
李清照柔聲問道:「爹娘?公公婆婆可不是受童貫的害啊?」
趙明誠一轉頭,衝着娘子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說岳父母嗎?」
李清照聽罷,隨即滿臉泛紅道:「原來是這樣啊。」
說着話便低下頭來。李清照心裏美滋滋的。
陸德夫道:「不管怎麼說,人家童大人在朝中依然風采,並無什麼改變。」
趙明誠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因此只得低頭嘆氣。
李清照笑道:「我們都已恢復身份,爹爹也都恢復官位,還較什麼勁?他童貫在朝也好,不在朝也罷,都與我們無關了。」
陸德夫道:「嫂子脾氣好,要我陸德夫說……」
張汝舟輕蔑微笑。隨即道:「好了好了,今日我們來此可是談高興事的,算什麼舊賬吶?陸兄,我說嫂子的酒量可是很好,不去會會嫂子,你可就失去一個絕好機會了。」
李清照忙道:「酒嗎?我們有,喝就喝,清照願意奉陪。」
趙明誠道:「我還困呢,喝什麼酒?」
張汝舟道:「哎呦,趙兄昨晚很久才入睡嗎?看來趙兄此時心裏一定很是高興了,喝些小酒,豈不是更加痛快嗎?」
陸德夫聽他們岔開話題,自己再說也是索然無味了,因此也跟着張兄道:「就是就是,趙兄還是和我們一起喝上幾杯吧。」
說着話,陸德夫心裏想道:「張兄說得對,今日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致。我就不要提那些舊事了。」
趙明誠聽兩個兄弟勸自己,因此也點頭笑道:「這樣也好,我也去陪娘子喝上幾杯去。」
張汝舟指着趙明誠道:「趙兄的心裏話終於說了出來,娘子娘子的,叫得好生親熱。」
李清照雖然有些難以適應,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相公這麼相互稱呼,的確有些肉麻,可是自己一看到相公那個樣子,再聽相公稱呼自己為「娘子」,這般親密,自己又如何能抵擋?登時被相公的甜蜜語言捕獲了,於是忙點頭笑道:「那更好了,清照還想與相公再多喝幾杯。」
張汝舟故作厲色道:「什麼?將我們兩個人給忘記了嗎?」
說着話,張汝舟指指自己又指指陸德夫,看看趙兄與嫂子,也轉轉頭看看陸德夫,示意自己有些不樂意了。
陸德夫輕輕一笑,也跟着說道:「正是正是,嫂子可千萬別忘記我們兩個兄弟啊,我們還要等着和嫂子喝個痛快呢!」
李清照甜蜜笑着,衝着陸兄道:「這個好說好說。」
張汝舟道:「我們今日前來,也要和趙大人。趙夫人他們二位長輩見個面才是,來了就只和趙兄在這裏談天說地,卻將二位長輩給忘記了,這不是大大的失禮嗎?」
陸德夫聽了張兄的話。隨意點點頭,道:「有理。」
趙明誠道:「我爹娘嗎?哎呀,他們二人隨便了。爹爹剛出去了,要和我娘行禮,倒也可以。」
張汝舟道:「如此那正好。去和老夫人拜上一拜,也算不失禮節。」
陸德夫看看眾人,點頭道:「那就去唄。」
趙明誠看看娘子,道:「娘子意下如何?」
李清照笑道:「張兄識得禮節,知道這來往禮數,如此最好了,娘見了我們一定很高興。」
趙明誠點頭笑道:「好,好,我們去見娘去。」
張汝舟道:「趙兄還問什麼?嫂子孝順體貼,自然會同意的。你看你還問。」
趙明誠憨厚笑道:「那是明誠多餘了。」
四人起身來,出了房屋,便向着趙母房中慢步而行,趙明誠道:「阿福,你先帶領我兩位兄弟和夫人一起過去,我收拾一下就過來。」
阿福點頭道:「聽公子的。」
張汝舟道:「趙兄做什麼去?」
李清照也不明其意,卻是陪笑道:「想必相公有什麼瑣碎之事,讓他去吧。」
陸德夫擺手道:「管他做什麼?他愛做什麼做什麼,別睡覺就行。」
趙明誠笑道:「明誠哪裏會放着朋友不管去睡大覺?」
幾人大笑幾聲,隨即都隨着阿福的指引過去了。
趙明誠停留在門口。見幾個人都走遠了,這才回到屋子裏,將柜子門輕輕打開,向里看看。卻是看到新衣服新被子新枕頭。
他心裏奇怪,想道:「那個枕頭哪裏去了?」
這時卻聽背後有人道:「公子。」
趙明誠倉促回頭道:「啊?」卻見皓月姑娘正在自己的身後,他鬆了一口氣,手撫着胸口道:「皓月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麼?」
皓月低頭,將自己的兩頰弄得鼓鼓的。隨即將眼珠子向上一轉,眼睛盯着公子道:「公子在找什麼?」
趙明誠道:「我在找,找,這個不能與你說了。」
皓月從背後拿出一個東西來,正是那個殷紅的枕頭,道:「公子是在找這個?」
趙明誠臉登時紅透了,一把搶過來枕頭,將臉轉向一旁,放低了聲音道:「怎麼在你那裏?」
皓月道:「若不是皓月我手快,只怕那兩位公子要看到了。」
趙明誠隨即陪笑道:「如此那多謝皓月妹妹了。」
皓月微笑道:「公子別給我說好話,我可只聽我家小姐的話,不聽你這個風流貨的。」
趙明誠長大嘴巴驚訝道:「啊?」
皓月笑畢,隨即問道:「公子是否要皓月將這個枕頭處理了?」
趙明誠心裏想道:「反正也讓皓月知道了,羞又怎樣?乾脆大方一些罷了。」
於是趙明誠強裝正色道:「那你聽小姐的安排吧,切記,不可讓他人看到,不可亂扔了。」
話一說完,趙明誠慌忙跑出門外去。
皓月停留在原地,心裏嘀咕道:「只可惜我還未及世事,只覺得看到這個很是害羞,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啊。」
趙明誠一路臉紅着跑到了母親住處的房門之前,見門洞開,而且聽到裏面有談笑聲音,他心裏想道:「人都到了,看來我要趕緊進去才是,免得母親又責怪我失禮了。」
正準備再邁步,趙明誠心裏想道:「這樣不好。」
將手放到頭上一抹,抹下來好些汗水,因此趙明誠新浪又想:「我還是等一等再進去吧。」
門口下人看到公子站在門口,心裏都疑惑,想道:「公子在這裏幹什麼呢?」
等自己頭上的汗水落得差不多了,趙明誠這才正正衣服,拍拍身上的土,又故意咳嗽了一聲,面帶微笑轉身到房門口。
趙母一看到兒子過來,忙道:「你去做什麼去了?虧得人家兩位朋友來看你來了,你這麼做太過失禮了。」
陸德夫擺手道:「伯母說哪裏話,一點也不失禮。」
張汝舟指着趙明誠道:「伯母說得對啊,你小子哪裏去了?怎麼現在才來?快坐下。」
趙明誠忙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與眾人一笑。
趙母道:「你方才去了哪裏?」
趙明誠一愣神,想了想,道:「那個,我的肚子不舒服,方才耽誤了一會兒,我這不馬上過來了嗎?」
趙母無奈閉眼一笑,隨即說道:「你呀,關鍵時刻丟了人。」
李清照看着相公的樣子,見他臉上還微微泛着紅,心裏猜道:「相公莫不是又去找那個枕頭了嗎?」
心裏一想,李清照也不禁臉紅了起來,低頭忙伸手稍稍遮擋。
趙母看到兒媳這個樣子,忙問道:「清照你怎麼了?」
李清照一抬頭,尷尬想道:「我能怎麼了?」
再次看看相公,李清照看到相公那個傻呆呆的樣子,不禁抿嘴笑了出來,情知婆婆就在這裏,卻也忍不住笑了。
趙母看看兒媳,順着她的眼神看向兒子,隨即心裏猜道:「夫唱婦隨,明誠不舒服,兒媳也不舒服了。」
搖頭輕輕一笑,趙母也沒太在意,又轉頭問張汝舟道:「張公子說,明誠在太學府還過得好嗎?」
張汝舟點頭道:「好,那自然是好了,我們二人今日,是代表了太學同窗來這裏的,一來拜訪夫人,二來看看趙兄和嫂子。」
趙母仰頭笑道:「誇讚我也太過了,老身哪裏有才德,讓你們這些後生來看我。」
陸德夫道:「夫人客氣了,我們今日來,看看夫人也是應該的。」
趙母擺手道:「客氣了,只要你們和我兒子一起學好便好了,我這一個老婆子還跟着湊什麼熱鬧?」
趙明誠道:「娘,人家來看您,您怎麼這麼說?」
李清照沖相公一擠弄眼睛,又笑道:「婆婆今日看到我們這些後生,是高興極了,因而出口這麼說的。」
趙母微笑道:「還是兒媳會說話,哪裏像我那個笨蛋兒子?」
趙明誠笑道:「是笨蛋,是笨蛋。」
張汝舟道:「我們今日來看夫人,便祝夫人身體安康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飲酒助興如何?」
陸德夫一愣神,心裏想道:「有個長輩在這裏,我們很彆扭的。」
趙母微笑擺手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不與你們湊熱鬧了,你們儘管暢飲。」
張汝舟道:「夫人看我們盛情邀請,您就去喝兩杯如何?」
趙母擺手道:「不喝了,你們後生的事,我就不摻和了,你們只管喝個痛快就行了。」
趙明誠道:「那好,我們就走吧。」
李清照道:「婆婆請去吧。我們都等着您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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