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雖然葉玄只是說了幾件事情,後面的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說,但是僅僅從葉玄所說的這些事中,猴子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原來一直生活在一張大之中,任人擺佈嗎?
所以說,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自己的一切自以為是,其實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嗎?
猴子沒有憤怒,他只是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葉玄在說,猴子在聽。
雖然當初猴子已經從老君那裏知道了很多,但是卻遠遠沒有葉玄這一次講的這麼全面,這麼詳細。
詳細到,猴子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真正是自己做的。
猴子就這麼愣愣的聽着,直到他從葉玄口中聽到了一個名字。
紫霞。
「紫霞妹子怎麼了?」
猴子看着葉玄,問道。
當初,他聽聞紫霞因為受他牽連被關進天牢,所以打上天宮,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老君告訴他,紫霞沒事,他以後還會見到紫霞,他就信了。
不過,現在聽到葉玄提到紫霞的名字,不知為什麼,猴子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
「怎麼,你很擔心她?」
「當然。」猴子毫不猶豫道:「紫霞妹子是我在天上唯一的朋友,我當然擔心她。」
「朋友嗎?」葉玄笑了笑,搖了搖頭:「好了,你走吧。」
「什麼?你還沒告訴我紫霞妹子怎麼樣了呢!」
然而,葉玄什麼都沒有說。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身,往殿後走去。
「喂,你別走,你還沒說清楚呢」猴子還想說什麼,然而卻被敖水藍從後面拉住了。
「別衝動!」
一邊拉着猴子,敖水藍一邊對着葉玄的背影行禮道:「水藍多謝帝君為猴兄解惑。猴兄一時有些激動,些許冒犯,還望帝君海涵。」
葉玄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你們走吧。」
猴子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着敖水藍眼中的哀求,最終沉默了。
走出青華帝宮,猴子悶悶了半響,方才道:「水藍妹子,你為什麼不讓我問他?」
輕輕一嘆,敖水藍認真的看着猴子:「這裏是青華帝宮,那是東華帝君。水藍未經帝君同意就帶你來見他已屬冒犯,帝君能夠不計較這些和我們說了那麼多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
猴子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看着敖水藍的表情,卻又心軟了下來:「我知道了。」
朋友嗎?
漫無目的的隨便走着,葉玄想着猴子方才的話,有些可笑,又有些悲涼。
感情這種東西,可從來都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呢。
他想到了那個女孩。
那個以血肉為引,寧願犧牲自己,只為了給猴子換來一分可能的女孩。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了自己。
嘴角泛起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自己,哪裏又有資格去評價別人呢?
唉!
一聲輕嘆。
御風而起,目的地,太陰星。
不過最終結果如何,有些事情,的確需要一個交代了。
在那一切都到來之前。
太陰星,依舊是葉玄熟悉的場景。
荒蕪,冷清。
整個太陰星上,除了那一座月神宮外,再無他物。
哦,不對,如果硬要說,還有月神宮外的那個草屋。
葉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前的草屋讓一些回憶不由在他眼前浮現。
當初,他死皮賴臉的待在太陰星上,結果卻因為一些
反正,他被望舒從月神宮中給丟了出來,不允許他繼續住在月神宮中,弄得他最後只能在月神宮外搭了個草屋住了下來,因此還在雲霄來找他的時候被嘲笑了一番。
不過,一想到雲霄,葉玄面上的微笑便不由得戛然而止,最終變成了一抹苦笑。
這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然而,不管再怎麼頭疼,最終還是都要去面對的。
輕輕一嘆,葉玄朝着月神宮中走去,只是步子有些緩慢。
這月神宮,他已經來了無數次,也在裏面居住過,只是,即使是第一次來月神宮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未曾像今日這般忐忑過。
還真是,頭疼呢。
「葉大哥?」
「唔?」
正頭疼時,葉玄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抬頭看去時,卻發現一名拎着花籃的白衣女子正站在花園裏看了過來。
嫦羲。
「嫦羲妹子。」
葉玄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拎着花籃,去哪呢?」
嫦羲輕輕笑了笑,道:「閒來無事,采些花回房間放着。葉大哥來找望舒姐姐嗎?」
點了點頭,葉玄道:「望舒呢?」
嫦羲嫣然一笑:「望舒姐姐啊,估計還在月桂樹下呢。除了那裏,她還能去哪兒呢?」
「好吧。」葉玄笑着搖了搖頭。
的確,望舒平時的生活,除了修行之外,大概便是去月桂樹下彈琴,品茶了。
見狀,嫦羲促狹的一笑:「好了,葉大哥去找望舒姐姐吧,嫦羲就不打擾葉大哥了。」
點了點頭,葉玄目送着嫦羲遠去。
最終,葉玄輕輕一嘆如果雲霄也能像嫦羲這般看開了,自己就不必這般糾結了吧?
不過,葉玄也僅僅只是一嘆。
嫦羲是嫦羲,雲霄是雲霄,如果硬要說,還有女媧。
她們每個人的性格不同,閱歷不同,自然在很多方面的處事方式也不同。
與女媧還有嫦羲相比,雲霄實在是太年輕了,也太單純了。單純到,一旦有人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跡,那麼在她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如果葉玄遇到的是原本歷史軌跡中那個經歷了封神,遍嘗人情冷暖的雲霄,或許那個雲霄會理智許多,但是,這一世,雲霄偏偏是在最單純的年紀,遇到了最不該遇到的人。
腦海中胡亂的想着,葉玄朝着月桂樹走去。
遠遠地,葉玄就看到了月桂樹下的那個身影。
桂樹下,石桌旁。
一襲清影,自飲自酌。
雖然那道身影只是在那裏坐着,自顧自的喝着茶,但是,在看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間,葉玄整個人便瞬間清淨了下來。
腦海中再無半點紛雜。
不知為什麼,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有多少心事,只要見到她,葉玄的思緒就會徹底的平靜下來。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雖然並不是飲酒,但是葉玄的腦海中卻是立即浮現出了這首詩。
李白,不愧詩仙之稱。
他的詩,果然是最能道盡仙意的。
緩緩的,葉玄朝着桂樹下走去。
望舒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拿過一隻茶杯,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石桌上。
葉玄在望舒旁邊坐了下來。
「又一個人在這裏喝茶?」
這是一句廢話。
或者說,在葉玄和望舒相處的絕大多數的時間裏,兩人的對話都是這種毫無意義的廢話。
望舒端起面前的被子,輕輕抿了一口茶,放下。
「嗯。」
葉玄也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然後他就發現望舒在看着他。
「怎麼了?」葉玄摸了摸鼻子,莫非他臉上有什麼東西?
「我沏的。」
望舒道。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是葉玄卻已經恍然。
望舒雖然喜歡喝茶,但是卻並不擅長沏茶,以前望舒喝的茶,都是嫦羲沏的。
而現在,這壺茶卻是望舒自己沏的。
望舒自己沏茶,自然不會是因為嫦羲沏的茶不合她的心意,也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沏的茶比嫦羲要好。
因為喝茶人。
葉玄笑了:「怪不得,我覺得今天這茶的味道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望舒單手托腮,倚在石桌上,看着葉玄,清冷的面容上雖然沒有笑容,但是卻帶着一絲暖人的柔和:「我和嫦羲學的。」
葉玄一伸手,一朵桂花自然而然的從月桂樹上飄落,落到了葉玄手中。
輕輕地將手中的桂花插在望舒發間,葉玄笑道:「茶很香。就和這桂花一樣。」
望舒坐起了身子。
「月桂花茶,自然是月桂花的香味。」
淡淡的一句話,雖然葉玄知道望舒沒有其他意思,但還是憋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果然還是不會聊天嗎?
不過,隨即他就聽到望舒補充道:「你喜歡就好。」
葉玄笑了。
這就是望舒。
簡單,直接。
她只會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最簡單的情感。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想了想,葉玄還是直接道。
這種事情,無論繞多少彎子,最終還是要直接面對的。因此,倒不如一開始就說的直白一些。
「嗯?」茶杯剛剛放到唇間,望舒輕輕的應了一聲,但是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什麼事,說。
「如果說,除了你,我又遇到了一個割捨不下的人,該怎麼辦?」
望舒端着茶杯的手頓住了。
葉玄的呼吸也隨之停住。
他能感覺到,就在這一瞬間,望舒周圍的整個空間都停滯了下來,一切隨之靜止。
雖然,以他現在的修為,這種程度的法則並束縛不了他。
但是,這種事情,並不是修為高低能夠解決的。
況且,這種情況,並不是望舒刻意為之。
修為通聖,言出法隨。
一念出而規則變。
這些許異相,只是因為望舒心緒的波動。
就這樣,兩人默默坐了良久,葉玄終於感覺到周圍的空間鬆動了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望舒那對清冷的眸子看了過來:「是誰?」
精緻的面容上,葉玄沒有看到憤怒,驚訝,或者傷心。
依舊是那麼平靜,只是之前那一抹動人的溫和,卻已經早已消失不見。
「是嫦羲嗎?」
沒等葉玄開口,望舒便自顧自的說道。
只是,方才說完,她就搖了搖頭:「不對。嫦羲的性格我很清楚。她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情感的人。」
「那麼,女媧?」望舒又道。
然而,很快,她又搖了搖頭:「也不對。我和女媧相處過一段時日。或許,曾經她與你之間有過其他感情,但是,很久之前,那種感情就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親情。雖然很奇怪,但是那的確是親情。」
「所以說,是雲霄?」
望舒靜靜地看着葉玄,雖然是疑問,但卻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葉玄沒有說話。
但是,在這個時候,沒有說話無疑等於默認。
「果然嗎。」
望舒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讓人完全看不透她此刻的心情。
「雖然我只見過她幾次,雖然她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今天你和我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個丫頭,你知道為什麼嗎?」
葉玄搖了搖頭。
的確。
他不清楚。
雲霄的確沒怎麼和望舒見過面。準確的說,只見過兩次望舒見過雲霄兩次,而雲霄只見過望舒一次。
一次是當初巫妖大劫剛剛結束,天庭新立的時候,當時他被推上東極青華大帝的位子,雲霄奉通天之名來通知他。
還有一次便是封神大劫中,雲霄被人暗算,昏迷不醒的時候,望舒見過她一次。
然而,這一次,他什麼都沒說,望舒便準確的叫出了雲霄的名字。
他的確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望舒說嫦羲,女媧,或者說其他人,他都能夠理解,但是,她為什麼知道是雲霄呢?
看着葉玄緊張之餘有些困惑的樣子,望舒笑了。
笑了?
笑了?
??????
葉玄徹底愣住了。
望舒笑起來很美。
真的很美。
但是,葉玄卻很少見望舒笑過。縱然是他和望舒結識了這麼久,縱然他和望舒如今的關係已經不分彼此,但是,他卻依然很少見到望舒笑。
但是,在這種時候,望舒居然笑了?
雖然只是一抹淺淺的笑意,但是也讓葉玄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知道的。我並不擅長表露自己的情感。」
望舒道。
葉玄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是再清楚不過。
並非自戀,時至今日,望舒和他之間的感情,已經可以說深厚到了極點,可是縱然如此,望舒卻依然很少表露出來。
幾乎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裏,望舒即使在他面前也依舊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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