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水藍的聲音很輕,輕的讓猴子有些心慌。
他雖然有些遲鈍,但卻並不傻。只是,正是因為明白這其中的意味,所以他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水藍妹子」
猴子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敖水藍用手指按在了嘴唇上。
靜靜地注視着猴子那慌亂的眼睛,敖水藍道:「噓,別說話。水藍只問你,你,說話算話嗎?」
看着敖水藍近在咫尺的絕美面龐,猴子更慌了。
「你你先鬆開,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看着猴子一臉慌張的樣子,敖水藍輕輕一笑。
「你可是齊天大聖,要說話算話哦!」
猴子慌忙的點了點頭。
笑了笑,敖水藍鬆開了猴子:「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
搖了搖頭,猴子自嘲的笑了笑:「別說打算,現在的我,連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都沒有。一個喪家之犬,又何談有什麼打算呢?」
看着猴子沮喪的神色,敖水藍沒有說什麼,只是道:「水藍知道,你現在可能很迷茫。所以,如果接下來你沒有什麼事的話,那就和水藍去見一個人吧。」
猴子微微一愣:「見一個人?誰?」
敖水藍沒有正面回答猴子,只是輕輕一笑:「一個可以解除你所有困惑的人。」
青華帝宮。
葉玄正在猶豫。
西遊已經可以算是結束了。
昊天身隕,人族已經成功取代了天庭。
佛門,羅睺也成功取代釋迦牟尼登上了佛主之位。
這天地間的最後一次量劫也在羅睺的謀劃下即將展開。
那將會是決戰。
一切佈局基本已經完成,他已經整合了這個天地間幾乎能夠整合的所有力量。
無論最終成敗如何,他已經盡力了。
可是,時至今日,依舊有一件事,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難道要繼續拖下去嗎?
葉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是啊,拖下去,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反正,最終的戰役,縱然他千般謀算,其實也不過只有三成把握。如果失敗了的話,那麼,到時候整個洪荒都將毀滅,他也不用為此事而糾結了。
然而,如果就這麼拖着,他能問心無愧嗎?
就這麼讓那個丫頭等着,而且,這很有可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等待。
這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長長一嘆,葉玄搖了搖頭——說實在的,他寧願現在就迎來和天道的決戰,也不願意來面對這些事。
只是,有些事情,終究是需要作出決斷的。
所以
葉玄的目光閃爍着。
只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大殿外傳來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啟稟帝君,東海龍族四公主求見。」
唔?
葉玄微微一愣。
敖水藍?這個時候,她來見自己做什麼?
神念下意識的從殿外掃過,看着敖水藍身邊的那個猴子,葉玄頓時瞭然。
還真是
輕輕一嘆,葉玄搖了搖頭:「讓她進來吧。」
一邊說着,葉玄一邊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坐下。
「諾!」
侍衛應聲下去了。
沒多久,兩個身影便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水藍見過帝君!」
進了大殿,敖水藍微微行了個福禮,而猴子站在敖水藍身邊,卻是就那麼站着。
見狀,敖水藍忍不住偷偷踢了猴子一下,看着敖水藍瞪過來的目光,猴子這才不情不願的一拱手:「見過帝君。」
看到猴子這個樣子,葉玄也不在意。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夠規規矩矩的話,那他也就不是葉玄印象中的那個猴子了。
揮了揮手,葉玄淡淡道:「免禮吧。水藍丫頭,你帶他來本帝這裏,有什麼事,說吧。」
聞言,敖水藍對着葉玄又行了一禮:「帝君。水藍這一次來拜見帝君,是希望帝君能給他解除一些疑惑。水藍未經帝君同意就擅自把他帶來,還望帝君見諒。」
輕輕搖了搖頭,葉玄道:「沒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本帝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不過,解惑?這倒有些意思。」
一邊說着,葉玄一邊饒有興趣的看向了猴子:「你想知道什麼?」
迎着葉玄的目光,猴子沒有絲毫示弱:「你又知道什麼?」
見狀,葉玄笑了:「你問本帝知道什麼?那好,本帝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本帝全都知道,你不想知道的,本帝也都知道。」
猴子皺了皺眉:「故弄玄虛!」
敖水藍輕輕掐了猴子一下,猴子這才不情不願的扭了一下身子:「那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你真的想知道?」葉玄看着猴子,眼中有些,憐憫。
迎着葉玄的目光,猴子覺得很不舒服。
「如果我不想知道的話,為什麼要來見你呢?」
點了點頭,葉玄道:「既然如此,你想從哪裏開始?」
猴子皺了皺眉:「什麼從哪裏開始?」
輕輕一笑,葉玄搖了搖頭:「我倒是忘了,絕大多數的東西,你都不知道。」
猴子眉頭皺的更緊了,但是卻沒有反駁。
的確,時至今日,雖然論修為他已經是洪荒排的上號的人物,但是,很多事情,他依舊不清不楚,因為,沒有人告訴他,也沒人敢告訴他。
這中間牽扯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僅僅是牽扯到的聖人就有數位。如果沒有必要,誰願意牽扯進來?
微微想了想,葉玄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本帝就從頭開始講吧。比如,從你的身世開始?」
「身世?」猴子愣住了:「我不是花果山中天生地養的一隻石猴嗎?又何來身世之說?」
「石猴?」葉玄笑了笑:「這麼說倒也沒錯,但是,即使是石猴,也是要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吧?既然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那麼那顆石頭從何而來,不就是你的身世嗎?」
猴子無言以對。
「你的意思是說,我出生的那顆石頭,不是普通的石頭?」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葉玄輕輕一笑:「靈明石猴,乃是混世四猴之一,怎麼說也算是洪荒異種。如果隨便一塊石頭都能誕生一隻靈明石猴,那這靈明石猴,是不是也太不值錢了些?」
「所以說,那塊石頭究竟是什麼來歷?」
看着一臉不耐煩的猴子,葉玄輕笑一聲:「你聽說過女媧補天嗎?」
「女媧補天?」猴子一愣,雖然他對於洪荒之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是,對於一些在洪荒上流傳很廣的事情還是有所聽聞的。畢竟,他當初出海求道的時候,可是在人族社會中混跡了許久。而在人族之中,流傳最廣的傳說,自然是聖父,聖母的故事。在這些故事中,自然就包括了女媧補天。
上古時期,巫妖大戰,共工怒而觸不周之山,致使天柱折,天河之水倒灌,整個洪荒生靈塗炭,是女媧娘娘以無上神通補上了天的缺口,從而使洪荒眾生免遭此難。
說實話,當初猴子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是有些不信的。
補天?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
天怎麼可能漏了?而且,就算是天漏了,居然還可以補上?
以當時猴子的眼光,是很難想像這種事情的。
實際上,即使是現在,猴子也很難想像那會是一副什麼場景——說到底,猴子現在雖然實力有了,但是眼界和一眾洪荒大能想必,卻還遠遠不夠。
只不過,猴子雖然不清楚女媧補天是真是假,但是既然葉玄現在提起這件事,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
因此,猴子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道:「所以說,女媧補天的傳說是真的?」
「你說呢?」葉玄反問了一句,然後道:「以後要叫女媧娘娘,若是覺得生分的話,直接叫娘娘也行,女媧姐姐的名諱,不是你可以直呼的。」
猴子撇了撇嘴,不過,葉玄話中的一點卻是讓他有些不解:「生分?這是什麼意思?」
看了猴子一眼,葉玄道:「當初上古巫妖大戰,不周山也在那場大戰中倒塌。雖然當時眾聖合力堵住了天之缺口,但是畢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因此,女媧姐姐為救洪荒眾生脫離苦海,便欲行那補天之事。」
「補天,自然需要補天之物。你可知,女媧姐姐當初是以何物補天?」
「何物?」猴子也很好奇。
什麼東西那麼厲害,居然能補天?
見此,葉玄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女媧姐姐以乾坤鼎煉製五彩石,最終形成補天石,以此補天。不過,當時女媧姐姐煉製的補天石卻是沒有用完,最後還剩下了一塊。」
「補天石?石頭能補天?」
葉玄忍着嘴角的笑意,道:「石頭裏都能蹦出來猴子,為什麼不能補天呢?」
猴子微微一愣,隨即怔住了。
等等
良久,猴子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你剛剛說,補天石剩下了一塊?」
葉玄點了點頭:「沒錯,剩下了一塊。」
「那,剩下的那塊補天石哪去了?」
見此,葉玄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讓本帝想想,如果本帝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那最後一塊補天石,女媧姐姐貌似隨手給丟了,而且,好像是扔在了一座海島上?」
猴子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又不是傻子,葉玄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要再不明白自己的出身,那就真沒救了。
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稱呼一聲娘娘,還真是理所應當。
看着猴子臉上那極為精彩的表情,葉玄淡淡道:「現在,你相信本帝知道關於你的所有事情了嗎?」
猴子糾結的點了點頭。
連這種事情葉玄都知道,那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既然你相信了,那麼接下來便談談你出世的事情。」
猴子又愣住了。
「出世?」
看着猴子一臉愕然的表情,葉玄淡淡道:「莫非,你還真以為你是天生地養,是那補天石於花果山上采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孕育而出的不成?」
猴子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世界觀已經被刷新好幾次了。
自己出世的那塊石頭乃是女媧娘娘煉製的補天石,好吧,我認了,現在你告訴我我的出生也有問題?
淡淡的瞥了猴子一眼,葉玄淡淡道:「你莫非真的以為靈明石猴是大白菜不成?混世四猴,洪荒異種,每一種都代表着一種難得的資質。縱然那是補天石,想要孕育出一隻靈明石猴來,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如果沒有人暗中催動的話,恐怕就算到了今日,你都未必能誕生靈智,更不用說出世了。你之所以會那麼早出世,是因為有人在那補天石周圍佈下了陣法,從而讓那補天石吸取天地靈氣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因此,你才能這麼早便誕生了靈芝,然後出世。」
「你可知道,那在補天石周圍佈下了聚靈陣法的人是誰嗎?」
猴子此時已經完全被這一個個消息弄蒙了,因此,此時只是下意識的問道:「是誰?」
葉玄看了猴子一眼,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你師傅。」
「師傅?」
猴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自己的師傅,那個一臉和氣的須菩提老頭?
所以說,自己所謂的出海求道,然後受人指引,最終拜入了師傅門下,其實都是別人早已安排好了的命運嗎?
「當然,說是須菩提也不太恰當。雖然准提與須菩提實為一體,但是終究還是有些分別的。但是,既然你拜入了須菩提門下,說准提是你師傅倒也不錯。」
「准提又是誰?」
猴子已經有些麻木了。
「佛門的真正創始人之一,西方二聖之一,一位真正的聖人。」
「佛門,聖人?」
猴子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雖然葉玄只是說了幾件事情,後面的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說,但是僅僅從葉玄所說的這些事中,猴子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原來一直生活在一張大網之中,任人擺佈嗎?
所以說,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自己的一切自以為是,其實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嗎?
猴子沒有憤怒,他只是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