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生子前輩,你真的一點都不怪我?」我止住了腳步,不願意就這麼走了,這鳴生子的確古古怪怪的。
濃墨在外面明明說了,我吃下去的不僅僅有冥界的鬼魂,這山上除了鬼還有什麼是我看不見的?
除了『女』鬼之外,那些全是冥界的,不可能還有別的身份,所以必定是『女』鬼不尋常,『女』鬼若不是鬼,那神經兮兮游『盪』在這山上是為了什麼?她究竟是什麼?
濃墨剛要告訴我,這鳴生子便打斷了他的話,這世上我舌頭看不見的除了鬼還有什麼……
鳴生子一下子飄坐而起,朝桂『花』樹上飛去,留下了兩條長長的還在飄揚的絲帶,「璇王這是怎麼了?『性』格真真有趣,還有上『門』來討罰的?我是看你和水么一樣的情況,即使有不舍,又怎會怨你呢,璇王又不是故意的。」
她這話說的,是強行原諒我,然而我並沒有看出她的半點難過。鳴生子說到水么時,是真的難受,但說到被我吃了的『女』鬼,我一點也沒看出來她有不舍,這麼長時間來,即使是養了一條狗,也會埋怨一下打狗的人吧,何況是她唯一的朋友。
「多謝上仙的寬容,阿璇不懂事,多有冒犯。」濃墨對掛上樹的鳴生子客氣道,手一拱,便又說:「這是阿璇自己帶上來送給上仙的禮物。」
什麼?濃墨安的居然是這個心?我辛辛苦苦背上來的糖果,居然被濃墨這樣做人情送給鳴生子了!豈有此理!他老早就打這個主意了!讓我來這裏,就是當了個搬運工!我可是一個糖都沒吃到……
我剛伸出舌頭來,濃墨就捂住了我的嘴巴,「阿璇,出去吧。」
我一掌推開濃墨,可他似乎早有防備,攬住我腰的胳膊收得非常緊,我的舌頭也因為濃墨而出不來,「別鬧了,下次再來。」
我的尾巴直接沖開了地上的一層桂『花』殘星,『抽』到濃墨身後,用力捆住濃墨的腰,然後身體一縮,靈活地與濃墨保持了一段距離。
重新伸出舌頭來,我閉上眼睛,將地上放置的籃子挑了起來,突然視線所及範圍除了濃墨和樹木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哼,果然如此!
我睜眼眼睛,舌頭髮力,將一籃子的糖朝桂『花』樹潑灑了過去,桂『花』樹『精』抖擻着全身上下的樹枝,將所有襲擊過去的東西全都擋住了。糖果糕點密密麻麻掉了一地,『混』着桂『花』香味滾了幾滾。
我顧不得心疼我的心頭好,再要出手前,濃墨喝住了我,「阿璇,休得胡鬧!」
來不及瞪濃墨一眼,就被濃墨強行拉到了身邊,我掙扎道:「她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我吃掉的是一個仙子吧!」
剛剛我故意伸出舌頭,就是為了看看,還在天位的神仙是否也像鬼一樣,都會讓我看不到,沒想到,我還真猜對了!
濃墨要說的時候,鳴生子阻止後,他就知道鳴生子的意思了。濃墨本來就不希望我多管鳴生子的事,他一定會幫鳴生子打掩護的。他分明知道我吃下了一個神仙,那是神仙!
她是誰?怎麼會『弄』成那樣?那讓誰見了都會覺得是鬼的樣子,哪有一點仙氣?她是鳴生子的朋友兼手下,鳴生子還想隱瞞她的身份,這正常?
「璇王何出此言?這裏哪有仙子?除了我,還有別的仙子嗎?星君,我看璇王又不清醒了,還不帶她回去,多加休養。」鳴生子藏在桂『花』樹上並未『露』面,語氣還是如之前一般清冷,卻明顯透着趕我走的意味。
「她是誰?你在做什麼勾當?鳴生子前輩,一個神仙何以至此種程度?仙不仙鬼不鬼的,她究竟是誰?」我甩開濃墨的胳膊,大聲道:「我們若要合作,先來點誠信,我得知道我們合作的對象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否會影響到大家,這有錯嗎?」
「阿璇,你不要鬧了!」濃墨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你不要『弄』錯了重點,我們待會兒還有事……」
「如果她在害人呢?濃墨,你可以為了我無所不能,鳴生子也能為了水么這麼做?她如果在做有悖天理的事呢?濃墨你不能袒護她,她如果是正大光明的,這麼遮遮掩掩做什麼?何不大方說出來?」我辯白道,我就是對她不放心,問我為什麼,『女』人的直覺,我第一次見到鳴生子就覺得她哪裏問題,說不清道不明。
「璇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我自問沒有害你的心,在某些方面,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她冷冷地說,「太陽星君知道,我對你們沒有威脅,不然他何必與我合作?」
我就是怕濃墨不顧一切地和她站隊,萬一她逆天而行,濃墨也會受到牽連。
「璇王在人間生活過,應該知道一句話,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好,你便好,你贏,我也跟着沾光,而不是我倆拉對立面。璇王,你自己那邊還是一團糟,還有什麼『精』力來干涉我?」鳴生子這是在威脅我?她果然不簡單!她和水么的事就沒那麼單純!
我當真就拿她沒辦法了嗎?我真的要受鳴生子的威脅而讓她為所『欲』為?她是對哪個神仙下手了嗎?難道是採集墨石的哪個仙子被她拿下了變成了那個樣子?
「鳴生子上仙,阿璇不是那個意思。」濃墨不痛不癢地道。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鳴生子前輩,但願你不要讓水么失望,他是指望你來幫他洗刷冤屈的,而不是一恢復過來就幫你收拾爛攤子。」
「璇子,這點你放心,我跟在仙子身邊多時,仙子從未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桂『花』樹『精』幫鳴生子說道,「你只管和仙子一起,鳴生子仙子是不會害人的。」
既然桂『花』樹『精』都這麼保證了,那我就暫且信她的心是好的,但之後如果我再發現什麼對她不利的證據,我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我死了沒關係,濃墨的前程不能被她拖累,我死了也不會讓威脅到濃墨的分子留下。
「鳴生子前輩,我今天話放這兒。你做什麼都不能拖太陽星君下水,否則,我定會找到你背後的秘密的。」我說完頭也不會地牽着濃墨走了。
下山的路上,濃墨就沒怎麼理我,我知道自己多衝動,他多生氣,但我一點也不後悔。
通過他們的反應,我是很確定,一個神仙真的被我給吃了,這個神仙說不定還是有身份,瞧鳴生子那恨不得我永遠不提的模樣,我就知道,她們的關係還不一般。
「你等等我,濃墨,我這肚子不舒服。」見濃墨不理我,我只好裝一裝了,我就不信他還能一直不理我,「可能是起反應了,我的尾巴都在發麻。」
其實我現在全身上下都沒有難受,除了心裏面對糖的不舍……
濃墨半蹲下去,作要背我狀,沉聲道:「尾巴收起來,我背你下去。」
我將尾巴收了起來,趴到了濃墨的背上,悶悶不做聲。
「你就是不聽話。」背着我走了一段路,濃墨忍不住道,手還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這下我可來氣了,在他的背上前後晃,「誰讓你瞞着我的,你和鳴生子有秘密,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你能瞞得了我?我一下子就能猜到你們鬼鬼祟祟隱藏的身份是仙子。」
他又拍了一下我的屁股,「還不知道錯在哪兒!那是人家的『私』事,我早就說了是『私』事,就跟我們之間的愛情一樣,輪不到第三者去『插』手,你怎麼就不懂。」
我不甘示弱,「『私』事?我看着怎麼不像,一個仙子變成那副鬼模樣,居然是人家的『私』事?不是我理解有問題,是你的概念範圍太大了吧。」
「總之,這就是人家的『私』事,她不願意說,我們就別管。最後我會告訴你的,只求你別鬧了阿璇,這樣鬧開了是沒好處的。那個仙子的存在,最好誰也不知道,你就當沒見過。」
反正現在也在我的身體裏,我想證明自己見過也沒辦法了。
「我吃了那麼多鬼還外加一個神仙,濃墨,我,我這是無可挽回了。」想到這裏,我的氣焰又癟下去了。
「一切有我。」濃墨只給了我這四個字,我便安心下來一點,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其實我並沒有哪裏難受,正如鳴生子所說的,我好得很。」
我的意思是,他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了。
濃墨反而將我往上遞了遞,手還收緊了,「再背會兒,快要下山了,就再背一會兒。」他知道我是故意撒嬌的,他沒有戳穿,反而就這樣背着不放手了。
我靠了上去,「濃墨,我最近真的很心慌。」伸手緊緊抱着他的肩膀,「很心慌。」越來越不安,就是這麼靠着濃墨,我也是沒能平靜,「斑點,綠兒,思源,水么,舅舅,太『陰』……我真的好想綿長地睡一覺,就這麼靠着你睡一覺,醒來那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濃墨的聲音如同落在湖中央的一顆水珠,投擲進了我的心湖,醇厚,有力,好聽,「那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