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走過來,從落台上的煙盒裏抽了支煙點上。月色點亮的夜空裏,一道青煙瀰漫。
兩個人,許久沒有開口。
空氣中,只能聽到呼呼的冷風聲。
「墜樓那個人什麼情況?」最後,還是陸梟率先開口。
「天靈蓋都摔爆了,死的透徹。」顧澤的語氣幽幽涼涼的。
「你那邊什麼情況?」
「佑霖幫的忙,人也交給他了。不過,都是些小屁孩,基本上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線索。」
顧水的弟弟是在網吧被救出來的。小男孩剛上初中,沉迷於網絡遊戲,剛好被盯上。然後幕後者買通幾個學生將她弟弟綁在網吧包間裏,幾個學生從中獲得幾百塊的報酬。
學生那邊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而那個黑衣人又墜亡,這件事又進入了死胡同。
陸梟重重的抽了口煙,心思沉重。
「別再擔心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悠悠這兩天肯定能醒過來。」顧澤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有把握麼?」黑夜裏,陸梟的眼神顯得有些無助。
是的,是無助。
他能做到的都做了,可是他還是不知道小丫頭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顧澤這裏。多希望他能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顧澤也很為難,但最後,還是肯定的點頭,「有把握。」
每個人的情況和狀況不同,他不該給任何保證,但是他有信心,相信自己的直覺。
「顧水那邊你上點心,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提,我們儘量滿足。」救了小丫頭一命,這個恩情是報答不了的,所以只能從其他方面來彌補。
「行了,她的事用不着你來管,我承包了。不過,在她面前你還得做做樣子。」顧澤根本不可能要陸梟承擔任何費用。
而他自己要主動承擔的話,顧水肯定不願意,他只能借用陸梟的名義,然後自己把費用攬下來。這樣兩全其美。
「燒包!」陸梟賞他兩個字,提步就走。
「……」顧澤愣了愣,「誒,什麼意思啊?」
燒包?
叉燒包?
……
第二天一早,聽說醫院夜裏發生的事情後,陸晴,陸亭川以及陸父和陸母都趕到醫院詢問情況。
陸佑霖在醫院一直沒有離開過,休息也是在休息廳的沙發上將就了一下,而陸梟就那麼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前。
家裏人過來,陸佑霖把夜裏發生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下。
聽聞之後,陸母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後怕,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打顫,咬着牙,狠狠的道:「這些喪心病狂的畜生,活該被摔死。」
「行了,你也別生氣了,好在悠悠現在也沒事。」陸父安撫自己妻子。
「咱們悠悠是沒事,可人家小顧呢?白白挨了一刀。那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咱們擔得起責任嗎?」陸母光是想想都是心有餘悸。
陸父自然知道人家救了自己女兒的這份恩情是無可替代的,「回頭咱們過去跟人家道個謝,看看人家需要什麼幫助的,能幫的我們儘量幫一點。」
「爸,媽,你們晚些過去看看就好。其它事,我已經都安排了。」陸梟給二老倒了杯水端過來。
「哎呀,你就別伺候我們了,自己一夜沒睡,還不趕緊去休息一下。」陸母接過兒子手裏的杯子,看着他滿臉倦容,心疼的緊。
陸梟頷首。
也只有家裏人在的時候,他才能放心去休息會。
『咳咳——』
陸梟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兩聲重咳。他身形一震,猛然的回過身來,看到床上的小丫頭正蹙着細眉。
「悠悠……悠悠……」陸母激動的聲音都在打顫,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水杯,慌慌忙忙的跑到病床前。
陸梟不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是真的,剛剛是小丫頭在咳嗽。
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
他兩個箭步衝到床邊,一把握住陸悠悠的手,焦急而激動的喚她,「悠悠……悠悠?」
陸悠悠眉頭蹙了蹙,並沒有睜開眼,小嘴嚶嚀着,「水……水……」
她聲音太小,根本聽不到。陸梟俯身把耳朵湊過去聽,才聽清楚,「快,拿水過來。」
「好好好。」陸母連忙應聲。傭人已經將水遞了過來,陸母接過來交給陸梟。
陸梟接過水,用勺子挑了點水餵進她嘴裏。她看上去很渴,餵一點就咽下去,一連喝了好幾勺子。
水停下之後,陸悠悠的睫毛顫了顫,眼睛緩緩睜開。
「悠悠……」陸母激動的聲音都哽咽了,眼眶的熱淚在打轉。
陸梟一口氣屏着,等她睜開眼。所有人都在緊張和激動中看着她。
然而……
陸悠悠定了定神,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將圍在床邊的人看了一圈,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又好像有些陌生……
「悠悠,你可算是醒了。」陸母握着她的手,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但是陸梟眼底那份期待和喜悅此刻早已消失,被取代的是不安。他緊緊的盯着床上的人,希望能從她眼裏看到一絲熟悉。
可是……
沒有!
一點都沒有。
下一瞬,聽到一句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你們……你們是誰?」陸悠悠虛弱的開口。她的聲音很小,還有些沙啞。但是所有人卻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一家人都愣了愣,然後面面相視。
「悠悠,你剛剛說什麼?」陸母不可思議的問她。
「你們都是什麼人?」陸悠悠將手從陸母手心裏抽出來,護在面前,看上去好像有點害怕。
陸母面上刷的一下白了,剛收起的眼淚又湧入眼眶,「悠悠,我是媽媽呀,你不認識媽媽了嗎?」
「悠悠,我是爸爸?」陸父在旁也開口。
陸晴緊跟着也道:「還有我,我是陸晴啊,你五嫂。還有你五哥。你從小最喜歡五哥的。還有還有,這是三哥,你最怕三哥的。」
陸晴把陸佑霖和陸亭川都拉過來給她看,希望勾起她的記憶。
陸悠悠只覺得被他們吵得頭疼,捂着腦袋,反感的說道:「你們好吵。」
陸母呆木了一瞬,直接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