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在這間房屋內。
煞氣包圍了趙舟全身,又涌到他大腦的時候,趙舟才真的開始做起了『噩夢』。
他夢看到『自己』被這些怪物吃掉以後,僅剩頭顱的又被它們扔掉到了一座萬丈、十萬丈的深井裏面,漆黑無光,永遠沒有盡頭。
特別是這個時候。
趙舟做這個夢、或者說是在『舍利製造的幻象』中時,自身還是有意識清醒,但僅剩的頭顱也只能眨眨眼睛,隱約看着深井半空的四周儘是露出尖牙的怪物。
口鼻也是一片腥甜瀰漫,好似是這片『地獄深井』的味道。
或者他側耳聽去,也能聽到『自己』墜落的呼嘯聲,震的腦海『轟鳴』,嗡嗡作響,非常急躁,好似要打破什麼束縛,把自身『靈魂』脫出腦海,與這些怪物週遊地獄深井,或是再回到地面,見到天空。
這也是『趙舟』如今就像是真被吃了一樣,再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若是他不甘就此『墜落』,只能『靈魂出竅』,才能脫離這顆頭顱的禁錮,再次獲得『自由』。
只是,光怪離奇,周圍又忽的一片漆黑。
『趙舟』在這墜落的過程中,這渾渾噩噩間又突然好似看到了『地面』,或者說是『井底河水』。
那裏、是數不清的頭顱,在水中沉浮,它們反轉張望着井口,也用無神的雙眼望着『趙舟』。
嘩啦啦——
而也在河水翻騰,『趙舟』脫離不了頭顱束縛,眼睜睜看着將要墜落在這河水中的時候。
房間內。
趙舟猛地睜開雙眼,身子一抖,身上依附的濃濃煞氣渾然震散,身體也在一瞬間恢復了知覺。
「這是那餓鬼道的地獄?是那舍利殘留的記憶?」
趙舟思索着,又張口一吸,剛才那從他身上散去的煞氣,全被吸到了肺腑當中。
「但不管如何,這定然是一種修習『神』的法門。就算是我如今體會不到那『靈魂出竅』的感覺,可是這舍利聚集來的煞氣,也能當做修煉資源來用,滋潤我的肺腑。」
「特別是我平常搓着它們,哪怕是不進入幻象,也能慢慢吸收煞氣,當做修煉輔助法器。」
趙舟盤算着,再呼出肺中氣體的時候,其內已經沒了任何煞氣存在,是完完全全的『廢氣』,包括其內的各種營養物質,也都已經被他如數吸收。
同樣,他平時呼吸也是這般樣子,可以稱得上是掠奪此方世界的『本源』,被他吸入體內的『靈氣煞氣氧氣』,很難再生。
而也從昨日。
趙舟自從獲得這些舍利以後,像這般『地獄深井』已經習練了整整四次,但卻都以失敗告終。
可是趙舟也發現了,這舍利獲得的越多,就好似它們結成了什麼『幻象陣法』一樣,會讓這井底更深,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漂浮半空,體會那『靈魂出竅』的感覺。
「我亦能覺察到,只要我脫離頭顱束縛,在那深井內達到『靈魂出竅』的狀態以後,我就能開啟自身的六識神通。」
趙舟念頭盤演,這也不是捕風捉影,是他剛才『甦醒』的一瞬間,好似開了『天眼』一般,發現自己能看到這些『煞氣』,並且沒有用任何術法,是實打實的用『眼睛』看到了!
雖然,不過短短几秒,他就發現自己又喪失了這項『天眼』神通。
但是趙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練成了『靈魂出竅』,那麼說不定真可以做到神通永固!
「尤其按照『六識』而言,絕對不止這一項天眼神通。」
「只是我好奇那六識當中的『身識』是怎麼來的。難道是讓我一開始殺死吃我的惡鬼,然後整個人跳進深井?可若是這麼做了,豈不是提前打散了煞氣,也打碎了幻象....」
趙舟思索了一會,「亦或者讓我在深井內再生肢體....」
他想了想,感覺這事太扯,沒什麼苗頭,又抬頭看到天色正午,也就先拿起了舍利,又滅了燈盞,走出了房間,準備小吃一頓。
能看出趙舟雖然目前沒什麼苗頭,可是這段時間獲得了這麼多寶貝,又有了『六識神通』的方子,還是心情不錯。
而也在來到這間客棧當中。
趙舟掀開了後面門帘,也看到山羊鬍子等人也許是養精蓄銳,沒有前來吃午飯,估摸着是還在睡覺。
此時,這家不大的客棧內就三桌客人,其中一桌看似是夫妻,情深意切,相互夾菜。
另一桌三人、像是朋友,豪氣划拳,暢快大笑。
而趙舟本來準備找個邊上安靜的桌子,自個小喝一杯時,目光卻望向了靠角落的最後一桌。
『嗒嗒』那裏正有一位約莫三十左右的男子,桌上一疊花生、幾瓶好酒,腳下則是放着一米多長的長形盒子,看似就像是普通的吃飯客人一般。
不過,趙舟略微打量,卻看到他喝酒的時候,雖然手腕在動,但手肘向外,胳膊端着筆直,好似這手肘是長槍一般,誰要是靠的近了,直接就會把那人的心窩子搗碎。
「這人看似是半趴着飲酒,雙腿卻如松樹扎進岩石,底盤功夫了得,雄厚,威嚴大氣,證明這人行事光明磊落。可他手上的功夫卻是招招狠辣,劈打上三路,分明是不留活口。尤其此人氣血旺盛,比起丁連山還要強上那麼一些。」
趙舟見到這人以後想了想,好似自來熟一樣,坐在了這人的對面,「朋友,一個人。」
說着,趙舟也是覺得這偏僻地方還能看到這麼一位大拳師,繼而一邊搓着舍利,好似地主老爺一般,一邊又讓掌柜上了幾壺好酒,要與這人結交認識一下。
只是,這人還是自酌自飲,就如沒有看到趙舟一樣,偶爾還用筷子夾幾粒花生米,嚼的脆響。但是他也好似下意識防備一般,稍微弓了一下身子,雙腳卻是一前一後,分錯了一些,虛坐着板凳,看上去是隨時要走。
「不僅拳法高明,還是位用弓好手。」趙舟凝神一聽,用『聽勁』推測到這一幕後,再想着這人底盤紮實,上身如似蹦打,全身又如『弓弦』,繼而接過了掌柜遞來的美酒,小倒一杯,向着這人敬道:「可否是柳白猿,柳師傅....」
趙舟在金樓一行,曾聽說一個趣事。
說武林當中有一人喚作柳白猿,他不練拳,不練劍,反而一手弓術出神入化,未有敵手,專門解決武林紛爭,也被眾拳師喚為『仲裁人!』
只要有他來臨,那不管是誰都要賣給他的面子,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柳白猿也像是『中間人』一般,東奔西走,不停的化解江湖中的矛盾,或者是專門得罪人的。
這也造成了柳白猿在這偏僻地方吃個飯,都要小心翼翼,怕自己被仇家察覺,以至於深陷百十名槍手的包圍。
同樣,隨着趙舟話落,這人好似被道透身份一樣,猛然抬頭,二話不說,從袖口內抽出了一根弓弦就朝着趙舟這邊抽來,直指趙舟手中的酒杯。
只是趙舟抱圓丹勁,精神不漏分毫。
柳白猿也是看不透趙舟底細,這一鞭子上也沒用上多少力氣,慢悠悠的怕傷了人。
『啪嗒!』
一聲不大脆響。
趙舟也是瞧見這弓弦軟綿綿的沒用多少勁力,繼而酒杯一放,盤延手臂,把這弓弦給盤到了胳膊上,一撈,兩人就這麼架着了。
「你練武?」柳白猿這時拽了幾下,又用了不少力,伴隨着『咯吱咯吱』響,弓弦都快斷了的時候,還看到自己弓弦抽不出來,就知道遇見了一位拳師,比起自己也不差分毫。
「是練武。」趙舟把舍利放下,用另只手喝酒。
「不錯。」柳白猿點頭,又問,「有事?」
趙舟拿起酒壺給他斟了一杯,「沒事。」
「那為何找我?」柳白猿盯着趙舟,但也把弓弦鬆了。
「碰巧。」趙舟把弓弦還給了他,又看到他不喝,自己喝了起來。
但是柳白猿望着趙舟身前的舍利子幾眼,突然伸手入懷,拿出了一顆『舍利』後,朝着趙舟詢問道:「你這東西怎麼來的?」
趙舟看他幾息,手指輕點桌面,「妖魔身上的物件。」
趙舟說着,又指了指他手中的舍利道:「你要這物件可有用?」
「無用。」柳白猿搖頭,「那妖魔昨夜殺人,亦被我殺了、於野外焚盡,留下這麼塊石頭。」
他說着,也學着趙舟搓了一下石頭,「此物不祥,我準備找座廟宇高僧,驅邪。」
「那可否讓與我?」趙舟拿出了幾張道符,放到了桌子上面,「我朋友是道士。」
柳白猿看了趙舟幾眼,「你要也行。」
他言道間,準備扔給趙舟的時候,頓了頓,又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你雙腿似弓、肘似蹦箭。」
趙舟單手上翻,劈落,「也可謂一身五弓,雙足為弓腳、胯為弓稍、膝為弓把、兩手並肩為弓稍,肘為弓把,身體為弓身,上提松肩落胯,打人如放箭。意就在肘。」
末了,趙舟臨摹了一下他喝酒的樣子,肘心劈掛「我也練弓。」
「東西你的。」柳白猿把舍利扔給趙舟,也不言語,又如原先一般自酌自飲。
趙舟也不離開,收了舍利,搓着四個,他喝他的,自己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