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於聽完我的話,側臉看着我:「咱們今晚的行動,是絕密的,來之前,沒人告訴過你,別瞎打聽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人都來了,而且對伙的人,也被咱們給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我知道目標是誰,有什麼關係嗎?」到了現在,我是真搞不明白了,究竟是誰,可以集結起來這麼大一幫亡命徒,而且值得讓東哥好不容易才砸在康哥身邊的釘子老於,冒着暴露的風險,也要違背康哥的意思,幫我們把這個人抓住,而不是除掉。
老於遲疑了一下,擺了擺手:「你別問了,今天晚上的行動結束之前,你什麼都不需要知道。」
我抬頭,看着老於:「我認識這個人,對不對?」
「你們盛東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這種事,你問我,沒有任何意義。」老於頓了一下,剛要繼續開口,在廠區的西南角,靠着深山那個方向,忽然傳來了『吭』的一聲槍響,隨後槍聲便『砰!砰!砰!』的響個不停。
「操!那邊遭遇了!」走在前面的楊濤聽見遠處的槍聲,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都往槍聲方向集合!速度!」老於聽着越來越密集的槍聲,一點沒猶豫,第一個邁步跑了過去,我們幾個也撒開腿,大步跟了上去,這一下,不止我們,大奎那邊的十來個人也開始快速集結,一起向那邊合圍而去。
跑了不到二分鐘功夫,我們這些人,便已經趕到了槍響的位置附近,我遠遠的就看見那邊槍火閃個不停,國豪帶着幾個人,蹲在一個鐵粉池旁邊,以身前一米多高的水泥牆作為掩體,不斷地開槍還擊,在他們對面的位置,是一個紅磚堆砌的小倉房,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小倉房後面,是廠區邊緣的牆體,牆外面,便是連綿不斷地數十里山脈。
那個小倉房的門口和窗子的地方,支棱出來了好幾根槍管子,不斷地閃爍着火焰,漆黑的夜色下,除了槍口迸出的火焰,根本看不清對面的狀況。
我們這邊的人,經歷完了剛才的一番混戰後,手中有槍的人也寥寥無幾,所以火力只能起到一個壓制的作用,想硬衝上去,根本沒戲。
『呼啦啦!』
老於帶着我們跟大奎匯合之後,兩伙人貓着腰,全都向國豪旁邊的鐵粉池子聚了過去,大家蹲在水泥牆後面,頭頂的牆壁不時被流彈集中,散落下來的碎屑落在身上,燙的人呲牙咧嘴的。
『吭!』
大奎手裏端着一把私改獵,對着倉房位置悶了一槍後,看着一邊的國豪:「裏面什麼情況?」
「剛才我搜到這邊的時候,有一伙人正準備翻牆離開,我開槍把他們攔住了!」國豪說話間,又向那邊開了一槍,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原來開槍的雙方,都清楚在有掩體的情況下,很難傷到對伙的人,而國豪此刻的目的,是把那些人圈在倉房裏不能出來,裏面的人則是不斷壓制,防止我們圍上去。
楊濤豎着耳朵停了一會,又順着一個小縫隙向那邊看了看,轉身:「至少五把槍,四長一短!」
「老於?」大奎聽完楊濤的話,轉臉看向了老於。
「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要找的人,八成被堵在了裏面!」老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了一下我們這邊的人,又指了指小倉房的方向:「從響槍的頻率來看,對面的子彈很充足,咱們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不計傷亡的衝上去,跟對面硬幹,第二,就這麼幹耗着,等對面沒子彈了之後,依靠人數優勢,強行抓人。」
大奎聽完老於的話,點點頭,看着我們:「你們幾個什麼意思?」
「媽了巴子的,咱們今天晚上已經跟他們糾纏的夠久了,硬幹吧!我第一個沖!」國豪戰意十足,目眥欲裂的開口。
「我覺得應該耗着!」我猶豫了一下,否決了國豪的提議:「剛才在前樓的時候,我們跟這些人交過手,他們下手都太兇了,我們以一倍還多的人數撲上去,最後都差點讓他們跑了,如果咱們此刻硬沖,而且還是在對方有槍的情況下,勝負真的很難預料。」
「我也覺得小飛說的有道理。」楊濤接過了我的話茬:「至少目前在人數上來看,咱們是佔優的,如果這麼拖下去,我怕咱們會把僅有的優勢給打沒了,反而更攔不住他們!」
「沒錯,優勢劣勢還只是一方面,現在對伙已經只剩下這麼幾個人了,咱們都是血肉之軀,誰也沒必要拿身體去扛着。」史一剛隨聲附和:「子彈崩誰屁眼子上,不都得一下子血啊!」
「行,那就耗着吧,今天晚上,他肯定沒跑了。」國豪聽完我們幾個的話,也沒說別的,低聲對身邊的人開口道:「從現在開始,從左往右排,每次最多兩個人開槍,就瞄着門口打,能不能打中人不重要,但絕對不能讓裏面的人衝出來!」
「明白!」
那幾個人應了一聲,隨後我們這邊開槍的頻率,頓時小了下來,不過這些人的槍法也都稀鬆,說是瞄着門口打,最後子彈飛的到處都是。
「咱們這邊的人,手裏有槍的,也都準備一下,只要國豪那邊有人沒子彈了,立刻補上去!」隨着大奎的一聲吩咐,阿虎他們那幾個帶隊的人,全都拎着槍蹲在了國豪身後,明顯是準備打持久戰了。
等拿槍的人安排好了,老於轉身,看着我們這些沒拿槍的人:「等一會雙方的子彈打光了,肯定是一場惡戰,咱們這邊人數佔優,對面的人只要不傻,勢必會向外面突圍,這樣,咱們提前準備一下,大家現在馬上分散,堵在附近的幾個路口,一旦對面的人真有漏網之魚,你們負責在外圍清掃。」
「好!」聽完老於的話,我們這些人也紛紛點頭,很快四散而去,到了最後,只剩下史一剛、楊濤和安童我們四個站在了原地。
史一剛看了一眼還在不斷開槍回擊的小倉房:「看這架勢,等他們把子彈打光,且得耗一陣子了,咱們去哪堵着啊?」
楊濤看了一眼眾人離開的方向,擺了擺手:「現在能逃跑的方向,都已經堵上了,咱們幾個也別戳着了,找個地方歇歇吧!」
「行,跟着跑了半天,我是真累了!」安童點了點頭,指着那個槍聲不斷地小倉房:「你說,這些人究竟是幹嘛的,我也真服了,咱們幹了半宿,對方一個服軟的沒有,還有裏面這些人,也真他媽牲口,就知道端起槍咣咣的干,連口號都沒喊一句!」
「會咬人的狗不叫,你沒聽過啊,我跟你說,越是這種一句話不說的人,心理素質才越硬呢!但話說回來,我是真不知道,咱們盛東怎麼還有一夥這種敵人,太jb狠了,真的,感覺比房鬼子都猛!」史一剛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得虧今天首席那邊來的人多,要不然我早就jb撒丫子跑了!」
楊濤對二人的話不置可否,看着我:「今天晚上這些人,不比張宗亮身邊的觀音那些人差,你說,他們究竟是康哥的敵人,還是盛東的對頭?」
「愛他媽的誰誰,咱們就是一群跟着跑腿的,這些高層的事,咱們沒必要跟着操心!」剛剛在老於那邊沒得到答案,這時候我心裏也一肚子問號,所以並沒什麼心情跟他們掰扯這個沒頭的話題,我們幾個一路閒聊,很快找到了一個背風的牆角,一起坐了下來,聽着不遠處宛若過年一般的槍聲,也不知道是在地上冰的,還是這兩天喝了太多涼水的緣故,我忽然感覺有些肚子疼,於是看着他們幾個:「哎,你們誰有衛生紙?」
史一剛搖了搖頭:「衛生紙,你要那玩應幹啥?」
「我他媽要衛生紙,跟你說我要盜墓去,你信嗎?」
安童一下來了精神:「飛哥,用衛生紙怎麼盜墓?」
「哎呀,你們幾個別跟我鬧,誰有紙,快點的!」我捂着越來越疼的肚子:「我要竄了!」
「後面叮咣的響槍,你竟然還有閒心拉稀,我真服了,你不怕屁眼子大,把心拉出去啊!」史一剛看着我,悠然開口。
「你別他媽扯犢子,就是紮下來,我該拉稀,也jb憋不住啊!」我捂着腚,微微咬牙:「你們到底有沒有紙?」
安童看着我的樣子,也不鬧了,伸手在兜里掏了掏,直接遞給了我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沒有紙,這個行不?」
「這啥呀?」我看着安童手裏的東西,皺紋問道。
安童呲牙一笑:「襪子!上山之前,我從家裏拿的,棉線的,特別暖和!」
史一剛看着安童手裏的襪子,十分驚訝:「你出門還帶襪子啊?」
「嗯,我這人愛乾淨!」安童手裏拿着一團都快變成黑色的白襪子,大言不慚的回應道。
「行了,別扯淡!」我伸手拿過了安童手裏的襪子:「你沒有腳氣吧?」
安童白了我一眼:「腳氣也不傳染屁眼兒,你管我呢!」
「除了襪子,還有別的嗎?」幾句話的功夫,我感覺屎都快冒頭了,看着手裏的襪子,總比用石頭強。
「這個你用嗎?」安童說着話,又從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個牙刷。
「滾!」看着安童手裏的牙刷,我沒來由的一哆嗦,隨後跟他們幾個打了個招呼,自己向一邊走去,很快走到了圍牆下面,我這個圍牆,跟遠處小倉房後面的圍牆是連着的,但是雙方之間隔了不少東西,也看不清那邊的方向,我脫了褲子,剛蹲在牆角,頓時刮過了一陣白毛風,刺骨的寒風吹在屁股上,像是刀割一般。
「這他媽的,拉個屎,都容易把籃子凍成玻璃球!」我打了個冷顫以後,感覺這個地方不太理想,四下一掃,發現牆角有個狗洞,猶豫了一下,提起褲子,貓腰鑽了出去,打算找個避風的地方。
【ps:又是一年凜冬驟至,卻抵過盛夏驕陽。
時至今日,《輓歌》已經連載整整365天,感謝諸君一年來的陪伴,虔心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