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到這裏算是清楚了,老孫頭的兒子確實是被髒東西給祟上了。
因果也已經理清,下面,其實就是順藤摸瓜下去解決了。
老孫頭此時是又害怕又憤怒,雖說嘴裏一直罵着那個禍害自家兒子的傢伙,但實際上,他心裏也是對這件事有着很大的愧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是,他還是要保住自己的兒子,所以在老道提出要求後,老孫頭馬上同意坐上了老道的車,一路指路,領着周澤和老道來到了鄭家。
鄭家門口的白燈籠還沒撤去,這事兒其實到現在還沒處理完,鄭家人想討要個說法,地方鎮政府則是想着息事寧人;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除了通城本地的濠濱論壇上出現了幾個帖子以外,那些真正的記者,仿佛在此時完全失去了原本靈敏地嗅覺,
望天,
望天,
還是在望天。
「為什麼那次下去的城管有一隊人,其他人都沒事兒,就我兒子被他纏上了啊?」
坐在車裏,老孫頭忍不住問道。
中國人自古講究一個不患寡而患不均,無論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都同理,老孫頭覺得委屈,明明那天下鄉檢查罰款的城管可不止他兒子一個人,其他人怎麼能好端端地沒什麼事兒?
自家兒子連個頭目都不算,還是前年家裏拖了很多的關係塞了不少的錢才進了城管隊,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已經算是花費了不小的代價獲得了一個他們眼裏「有面子」的工作了。
周澤笑了笑,把手伸出車窗抖了抖煙灰,
道:
「興許是因為你家離得最近吧。」
「…………」老孫頭。
周老闆這不是在調侃,說的,只是一個事實。
冤有頭債有主這種事兒,就連老天爺都理不清楚這筆糊塗賬,那就別強行要求那些死後帶着怨念渴望復仇的亡魂們了。
上輩子,周澤也相信一些東西,比如什麼賤人自有天收云云。
這輩子,見得多了,他忽然覺得,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老農會想像皇帝老兒每天可以吃二十個大餅,這可能確實是個笑話;
但皇帝家的兒子和老農家的兒子其實一樣,都會為了家裏的這點「祖產」分家時鬧得不可開交,大打出手。
本質上,還是一樣的劇情,換上不同的皮,在不停地舞台上繼續上演罷了。
「行了,老孫頭,你可以回去了。」
周澤又開口道。
老孫頭愣了一下,顯然是沒預料到周澤居然這就讓自己回去,他倒不是想看什麼抓鬼的戲碼,當然了,好奇肯定是好奇的;
但他還是想要親眼看着周澤把你這個……那個……那個髒東西給解決了,自己才能心安。
見老孫頭猶豫着不下車,老道當即罵道:
「待會兒我們要做的事兒你這個血親在這裏不合適,你想讓他發狂直接把你兒子弄死麼,要想你兒子好,你就聽話!」
什麼樣的人老道沒見過?
如何的拿捏他們,這也算是老道的生存哲學。
別看那些白事兒先生各個口燦蓮花,殊不知,有時候一句話說錯或者犯了什麼忌諱,被主家人直接打一頓你都沒地方去說理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那就拜託師傅了,拜託陸哥了!」
老孫頭雙手合什,對着周澤和老道拜了拜,馬上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向自家的位置跑了過去,是真的在跑,不是在走。
這會兒,老道才裝作一副自己很經驗豐富地樣子問周澤:
「老闆,待會兒我們是不是要進去把那個傢伙的亡魂給抓出來?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其實我們可以和他講講情理的,他燒秸稈確實有錯,但我們也可以給他家多爭取一點…………」
周澤搖搖頭,道:「問題不是出在這裏。」
「嗯?」
老道摸了摸腦袋,都快把假髮給摸掉下來了,但他可不認為老闆會看錯,只能說,可能原本既定的關係線,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吧。
周澤確實是觀察過後才下的結論,鄭家上方此時肯定是愁雲慘澹,但上方並沒有怨念和煞氣凝聚而出的氣旋。
車停在這裏,也看見鄭家人偶爾進出了好幾次,也沒見他們身上有什麼問題。
尋常意義上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陰陽家一直有這種說法,先人的墳塋必須選好地方,地方選好了,能庇佑後代事業順利。
但如果墳塋沒選好地方,破壞風水是次要的,萬一先人屍體屍變成了殭屍,這殭屍會本能地向有着血親呼喚的位置「前進」。
也就是所謂的,殭屍必先殺血親的理論由來。
倒不是說一旦變成殭屍後就會變得六親不認,甚至是以前愛得越深現在恨得越厲害,他們只是單純地遵從着一種本能。
家,這個概念,不是只有活人才有的。
只是,當殭屍回到家之後,他所表達「愛」的方式,以及他的本性,就像是貓咪對你表達親近是蹭蹭你狗狗則是趴你身上舔你,殭屍的愛,可能一般人真的消受不起。
他愛你,才選擇第一個吃了你。
鬼,也是一樣。
且老孫頭兒子屋子裏的那種情況,證明了那個東西已經成型了,又在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他不可能不回家的。
如果他現在還能清楚自己現在回家的話對家裏人不好,所以故意沒回來。
那恭喜你,你已經直接升級了,超脫了厲鬼的層次,直逼鬼王了,但這顯然又不可能。
所以,綜上所述,得出的結論就是,自殺的那位,並沒有變成厲鬼來報復。
這時,一對男女從鄭家門口走了出來。
男的臉上帶着一種悲憤,女的則是臉色平淡。
這應該是來探望的親戚吧。
那一對男女從周澤車身旁走過,
男的掏出了一根煙,摸了摸口袋,特意扭頭對坐在車裏的周澤道:
「兄弟,借個火好不?」
周澤點點頭,把打火機遞給他。
男的笑着感謝,點了火,這才和自己的妻子繼續往後走。
周澤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身邊坐着的老道。
老道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老闆的目光里,那股子深沉的意味,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不懂啊。
周澤壓了一下雨刷器,沖洗了一下車窗,隨後車子在只有「單行道」的鄉間水泥路上調頭,朝着剛剛那一男一女去的方向緩緩地跟了上去。
「老闆,剛剛那一對男女肯定有問題!」
老道強行馬後炮。
「他們倒是沒什麼問題。」
一盆冷水,再度澆了下來。
老道乾脆把假髮摘下,從副駕駛前面的車抽屜里取出了一張濕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皮。
沒頭髮人的方便是一般人所無法想像的,尤其是在洗頭髮的這件日常活動之中。
周澤補充道:「但他們身邊,應該有不對勁的東西。」
事情,
開始變得越來越有趣兒了。
…………
「老公啊,你不是帶了打火機了麼,怎麼還跟人家借啊。」
「我是擔心那輛車是派出所的。」
「派出所在這兒幹嘛?」
「盯着,怕鬧事兒唄。」
「那是不是啊?」
「應該不是,旁邊副駕駛坐的那麼老的一個傢伙,怎麼可能是警察。」
「哦,老公你真聰明。」
「行了,你先回家吧,我再去那邊逛逛。」
「老公,你要去哪兒啊?」
「我自己逛逛,乖,你先回家。」
年輕女人自己走回家了,男子則是拐入了田埂上。
周澤也停了車,和老道下了車,跟了過來。
老道還左閃右閃,既然是跟蹤,自然得有點跟蹤的樣子,雖然沒練習過專門的跟蹤技術,但電視上也沒少看到啊!
只是,自家老闆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大大方方地跟着對方走。
「這…………」
最後,
還是周澤實在看不下去了,老道這前面樹後頭躲着,左邊石頭後頭蹲着,溝渠里下壓着,竄來竄去的樣子,他看得都覺得累,直接道:
「我用煞氣遮掩了我們的蹤跡,他看不見我們。」
「…………」老道。
就這樣,
大大方方地跟蹤下去,
男子穿過了半片田地,來到了一個池塘邊,這裏,有一個小小的二層小洋樓。
迷你的二層小洋樓,和開發樓盤時用的沙盤一樣。
這年頭,單純地墳頭已經逐漸無法滿足人們的物質生活需求了,很多東西,也都講究個與時俱進。
男子從一棵樹下面找到了一個油紙包裹,從裏面取出了香燭,在這上面點燃,然後跪拜了下來。
「這是我今天又問到的兩個城管的住址和名字訊息,我這就燒給你,求求您為民做主,為民伸冤啊!」
說完,
男子對着面前的墳頭連續磕頭,
表情誠懇嚴肅,
宛若為民請命的包青天在世。
男子沒發現的是,
他面前的這座在他心裏無比神奇靈驗充滿着神秘的二層小樓,
此時居然在輕微地搖晃着,
似乎是感應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正在瑟瑟發抖。
男子繼續跪拜着,
周澤和老道則是越走越近,幾乎就站在了男子的身後了。
男子毫無察覺,繼續跪拜。
周澤也蹲了下來,就蹲在男子的身邊,因為煞氣包裹的緣故,男子依舊沒有察覺。
周老闆微微側着身子,斜着頭,看着面前的二層迷你小樓,輕聲道:
「找到了。」
二層迷你小樓里忽然傳來了一道女人的尖叫聲:
「沒有,你找錯人了!」
這幾天身體不是很舒服,休息質量極差,前兩天更新有點坑,不是不想請假,而是有時候迷迷糊糊地,一天就稀里糊塗過去了,請假也來不及,在這裏給大家道歉了。
另外,明天本章說里的小機靈鬼們就將回歸了,還真是想死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