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師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然後很認真地又抬起頭,
指了指自己,
道:
「我是真的。」
這是辯解,
因為他擔心周澤以為他是假的,在這個地方,真真假假有時候很難區分,難免不會讓人起疑心,雖說二人在剛下來時互相驗證過了已經。
周澤沒說話。
「我艹,我真的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裏。我怎麼知道這貨為什麼和我長得這麼像。
還有,這綠帽子是什麼鬼,你以為我喜歡這個口味的麼?」
其實,
度過一開始的震驚之後,
仔細想一想,
也能知道這應該不是安律師本人。
首先,
老安現在這個樣子,並不是他以前的樣子,就和周澤現在的樣子其實是徐樂的樣子一個道理,大家都是借屍還魂出來的。
「和你長得又那麼像,也就是說這傢伙不是你這具身體的孿生兄弟,就應該是你爹?」周澤猜測道。
安律師舔了舔嘴唇,
仔細看了看這具屍體身上的衣服,還伸手進去想掏一下這傢伙的口袋,不過這些屍體擺放得太整齊了,相互之間其實也沒有多少縫隙,手居然都伸不進去。
「我想,大概是我這具身體的父親吧,我附身前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花花公子,他爹據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然後呢?」周澤問道。
「又不是我親爹,我研究這麼多幹嘛,老子從地獄裏逃出來時已經在地獄做了好多年的巡檢了,心智成熟,附身後你以為會缺父愛麼?」
「也就是說,你爹……」
「我身體的爹。」
安律師強調道,
周澤一口一個「你爹」的,聽得他心裏直發慌。
「你身體的爹,在好多年前死在了這裏,然後屍體運送到了這裏來,也就是說,你爹……
抱歉,
你的身體的爹的亡魂很可能還在這裏,
對吧?」
既然那養鬼的屍體也在這裏,自己二人剛剛又在酒席上和那幾個洋鬼子吃飯嘮嗑,也就可以推測出安律師他爹的亡魂很可能也在這兒。
「應該,或許,大概,是吧。」
安律師聳了聳肩。
「嘖嘖,不來個父子相見?」
周澤調侃道。
「行了,帽子給我。」
安律師從周澤手裏拿過了帽子,給他爹戴了上去。
「這貨也真是倒霉,其實他挺能騙的,我這身體的母親是一個富家千金,被他騙到手,肚子搞大了,然後他死球死在了這荒郊野外的。」
「不對…………」
周澤在看着安律師推那屍體的頭往上好戴帽子時忽然伸手阻止了安律師。
「怎麼了?」安律師問道。
「你看這裏。」
周澤把屍體的頭儘可能地抬了一下,撥開了有點類似那個年代f4的長髮,
這下面,
居然有個槍眼兒!
「你爹好像不是來這裏探險死的,倒像是被人在這裏槍殺的,然後拋屍在荒郊野外,最後被這裏的黑山老妖吧弄進來了。」
「嘖嘖嘖,還很是一段愛恨情仇的往事。」
安律師拍拍手,道:
「好了,這個話題可以跳過了麼?」
「行,我們出去吧。」
插曲終歸是插曲,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
就比如周澤如果在這裏發現徐樂他爹的屍體,
估計也不會有多大的興趣。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兩個人像是做賊……其實就是賊一樣地向左拐跑出去了。
這裏的房間其實不算很多,地底空間就這麼大,也不可能跟秦始皇那樣弄個兵馬俑寢宮似的那麼誇張。
而且,在繞了半圈之後,周澤和安律師很快就發現一個房間的前面掛了很多的紅布和彩燈,很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那裏應該就是婚房了。
「老闆,你進去看看,我在外面放風,有人來的話我給你示警,如果真的是林可在裏面,就趕緊帶她出來,我們殺出去。」
周澤點點頭。
其實,
有一點擔心安律師沒說,
那就是和周澤想的一樣,
萬一那個小luoli是真的想在這兒當壓寨鬼夫人怎麼辦?
小luoli的那種往上爬的心勁兒安律師是深有體會的,她也是書屋裏唯一一個不用他安不起去激勵,自己就能充滿主觀能動性的一個。
只要能往上爬,她估計什麼都願意。
讓周澤進去的話,反正他是她老闆,如果真遇到最壞的情況,最起碼小luoli的魂血是捏在周澤手裏的,周澤對她有生殺大權。
見周澤推開了婚房的門進去了,
安律師乾脆躲在了隔壁的亭子裏,亭子上有紗幔遮擋着,可以隱藏住自己的身形,同時還能方便觀察外面的情況。
巧了,
亭子的石桌子上居然還有一碟花生米一碟瓜子兒。
安律師下意識地抓了一把在手裏,正準備放進自己嘴裏時,馬上醒悟過來把東西又放了回去,拍拍手,有些無奈。
怎麼老闆還沒出來?
…………
周澤推開門,進了婚房,有些慶幸的是,婚房裏沒有丫鬟下人,這也給周澤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此時,
在大紅色的喜慶婚床上坐着一個少女,
紅妝紅蓋頭,
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哪怕周澤推開門走進來了,她也是毫無動靜。
這是被點穴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紅蓋頭,周澤腦海中浮現的是以前看《神鵰俠侶》時尹志平和小龍女的情節,看的是古天樂李若彤版本的。
記得那時小龍女好像是被點穴了,然後尹志平把一個白布放在了她的臉上。
興許是危險的事情經歷得太多了,周澤覺得自己每到關鍵時刻腦迴路的轉變讓他自己都有些驚奇。
「林可?林可?」
周澤小聲地喊着,
但床上的新娘子還是一動不動。
周澤乾脆走上去,
抓住了對方的紅蓋頭準備掀開,
誰知道就在這時,
新娘子居然伸出了一隻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這新娘子是練摔跤的吧,手勁這麼大?
下一刻,
紅蓋頭內忽然閃現出了兩個紅點,
看這位置,
應該是之前緊閉雙眸的新娘子睜開了眼!
這不是林可!
不是她!
雖然沒掀開蓋頭,但周澤知道林可的手勁一沒那麼大,二她如果想阻止自己,估計就直接伸舌頭了。
「你是誰?」
新娘子冷冰冰地開口問道。
聲音清冷,
絕不是小女孩兒的聲音。
我艹,
這下周澤可以確定,
是真的找錯人了。
而且,
自己好像還碰到了一個天山童姥一樣的人物,小女孩的身體,但說話的聲音明顯是成年女性!
緊接着,
新娘子的手猛地繼續發力,拉得周澤整個人一陣踉蹌,摔向了床上,而後,新娘子的另一隻手直接抓向了周澤的面門。
好在周老闆也不是被嚇大的,尤其是在斬三屍之後,戰鬥經驗幾何系數地暴增,一開始無非是自己以為遇見了林可所以城門大開,現在被對方先下手為強後周澤馬上開始反制!
只見周澤的身體不管沒有後退,反而直接向新娘子撞去,同時自己的手對着新娘子的手也是直接懟了過去,不過在這一刻,周澤的指甲也長了出來。
「嘶!」
新娘子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人直接從床上彈飛了出去,
雙手下壓,雙足彎曲,
做出了賽跑運動員的動作,
很是警惕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周澤。
她的紅蓋頭在剛才的快速移動中已經摔落了下來,
露出了她的臉,
這是一張很稚嫩的臉,但是眼眸里的神采卻蘊含着滄桑,同時,她的右手位置正在滴淌着黑色的血液。
周澤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先前被新娘子抓住的位置此時竟然有些淤青了,這娘們兒力道真大。
「你到底是何人?」
新娘子繼續發問道,
同時開始左顧右盼,
看樣子是準備喊人了。
周澤沒有猶豫,十指直接伸了出去,低喝道:
「咖啡!」
十根黑霧從指甲上快速地射出,
新娘子身形一陣翻轉想要躲避,
卻還是被捆綁住了。
只是,
周澤還沒來得及繼續做什麼,
只見這新娘子的身體開始快速地萎縮,只剩下了衣服掉落下來,而後,一條黑色的小蛇子從衣服里鑽出,落地後一彈,準備直接破開窗子出去。
周澤目光一凝,
甩手道:
「報紙!」
「啪!」
很清脆的聲響,
剛剛彈躍而起的小蛇像是被一個碩大的蒼蠅拍狠力地抽了一記,很是狼狽地又摔在了地上。
周澤快步上前,用自己的指甲將這條蛇給抓了起來。
只要這條蛇再敢有什麼異動,
周澤自信自己的指甲可以瞬間將其切成好多段。
「居然還是個蛇精?」
周澤有些無語地笑了笑,
不過這條蛇精夠弱的,比起自己陰陽冊裝着的八姑奶要差多了,甚至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小黑蛇眼裏露出了哀求之色,甚至還吐出了信子淘好似得舔周澤的手指。
「我是鬼差,來找個人,不是來找你的,你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馬上走,你繼續做你的新娘。
我問你,最近有沒有看見一個和你個頭差不多高長得白嫩可愛的小姑娘被帶進來?」
周澤話音剛落,
小黑蛇眼裏忽然泛起了怨毒的神色,而後開始掙扎。
周澤撒開了手,
小黑蛇落在了地上,
轉瞬間又變成了少女的模樣,不過是什麼都沒穿的模樣。
周澤也沒迂腐到過意扭過頭去非禮勿視,都這個時候了,把後背給別人那是傻子幹的事兒。
「上差,您是在找那個小狐狸精?」
新娘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狐狸精?」周澤愣了一下,「喂,你們妖精之間的事情和我沒關係,那是一個人,確切的說,是有肉身的人。」
「就是那個小狐狸精,相公前些日子從外面帶回來的,把相公迷得死死的!」
「哦…………」
周澤明白了,
原來這裏的「狐狸精」不是真正的「狐狸精」。
「她叫林可對不對?」新娘子抬頭看向周澤,很是熱切地問道。
似乎,
在這件事上,
她比周澤還心急。
「是,我是來帶她走的。」
「好,我知道她在哪裏,上差,我幫你去找她,她待的地方離這裏也不遠,我帶你去找她!」
新娘子激動之下,
居然連衣服都不穿就要拉着周澤出去。
「喂喂喂!」
周澤喊住了她,
她總覺得這新娘子的反應太奇怪了,
周老闆不是一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其實,一個天天聽鬼話的人能輕易相信人那才真叫奇怪了。
而且自己面前站着的還是一個妖怪。
「上差,您沒看見麼?今日我和我家相公大婚,我家相公竟然被那狐狸精給迷得連婚禮都不出面!
現在更是讓我一個人在婚床上枯坐這麼久,
我要那個狐狸精死……嘶嘶嘶!」
新娘子吐了吐信子,改口道:
「我要那個狐狸精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