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床邊握住顏粟粟冰涼的手,凌乾滿眼都是對她的心疼。
「粟粟……你怎麼那麼傻?」他將她的手貼在唇邊,輕輕的吻着,「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我們也不會錯過這兩年,我們也不會這麼痛苦……」
他的粟粟,傻的讓人心疼。
明明是個小女人,卻偏要當女超人。
可他偏偏對這傻乎乎的小女人慾罷不能。
原本就放不下她,哪怕過去行屍走肉般的兩年生活里,日夜承受着噬心的疼痛,他也沒能戒掉那個名叫顏粟粟的女人。
現在知道了真相,恐怕更是一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既然她主動回來,他就絕對不會再放手。
三年前,她救了他一命。
現在,換他來守護她一輩子。
至於兩年前她所經歷的那些痛苦,他一定會找出背後的主使,加倍償還在他身上!
手心白嫩的手指蜷了蜷,凌乾抬頭,就對上了她迷濛的雙眼。
顏粟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現在是何時,身處何地,只是看着眼前的凌乾,下意識的就叫出了曾經在床笫間呢喃過無數次的愛稱:「阿乾……」
這一聲,讓凌乾眼中的傷痛悉數散去,他動作敏捷的翻身上床,就像是摟着失而復得的寶貝,將顏粟粟緊緊地摟在懷裏。
「粟粟,我在,我在這裏!」凌乾吻了吻她的額頭,言語間儘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我怎麼了?」顏粟粟吸了吸鼻子,空氣中的消毒藥水味刺激着她的嗅覺,讓她不快的皺起了眉頭。
她不喜歡醫院。
刺鼻的消毒藥水的味道總是會讓她想起凌乾渾身是血,毫無生機的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凌乾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輕輕的吻不斷的落在她的發頂,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甚至還帶着意思不易察覺的的預約,「沒事,你只是有些中暑而已。」
「不是秋天了嗎?」視線越過他的肩頭,剛好看到窗外湛藍的天空,顏粟粟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問道:「阿乾,這是哪兒?我們不是應該在法國嗎?」
凌乾:「!!!」
鬆開緊緊摟着她的懷抱,凌乾這才發現顏粟粟眼中的茫然。
一個更壞的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凌乾試探的問:「粟粟,現在是哪年?」
「哪年?今年不是2014年嗎?」顏粟粟詫異的看着凌乾,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壓下心頭的震驚,凌乾翻身下床,「粟粟乖,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顏粟粟的記憶會回到三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不行!不要去!」顏粟粟掀開被子,也不顧手上還扎着輸液針頭,一把就扯住了凌乾的手臂。
凌乾渾身一震,想起了三年前在法國,她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的她是擔心他崩裂了身上的傷口,現在的她似乎是怕他把她丟下?
「乖,粟粟你生病了,要讓醫生給你看一看。」
顏粟粟搖頭,緊緊地抱着凌乾的手臂,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那怯怯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害怕被丟棄的孩子。
怕被丟棄。
想到她的身世,凌乾心頭一痛。
見她不肯鬆手,他只好又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好,我不去,我在這裏陪着粟粟?」
顏粟粟往他懷裏靠了靠,冰涼的手攥着他的衣襟,四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阿乾,這是哪兒?」
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的眉心,凌乾柔聲道:「國內。」
「過內?」顏粟粟的眉頭皺了一下,「我不是才剛剛去的法國,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是你帶我回來的嗎?」
凌乾摸了摸她一頭柔順的長髮,無奈的嘆道:「粟粟,現在已經不是2014年了。」
顏粟粟:「!!!」
一臉震驚的看着凌乾,顏粟粟怎麼也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現在是2017年的秋天,你才剛回國沒多久。」
「我……我不是跟你一起回來的嗎?」顏粟粟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糾結的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凌乾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顏粟粟這個問題,實話實說?還是說編個故事?
他不想欺騙顏粟粟。
或許忘記某些不愉快的記憶,對她,對他都好。
可看着什麼都不記得,對現在一無所知甚至還有些茫然的顏粟粟,他又有些不舍。
如果顏粟粟不記得他們後來的事情,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重新愛自己一次?
可如果真讓她想起來,想起後來的那些傷心事,他又捨不得讓她再經歷一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真矛盾。
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並沒有回答顏粟粟的問題,反倒是按響了病床前的呼叫鈴。
醫生很快就來了。
聽了凌乾的描述,醫生也感到很震驚。
顏粟粟昏迷之前只是情緒過於激動,咬傷了自己的舌頭,流了點血罷了。
怎麼會一覺醒來就失憶了呢?
「她在國外看過心理醫生。」凌乾看了一眼病床上玩手機的顏粟粟,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剛剛我還和她的主治醫生通過電話。」
「既然是這樣,還希望凌帥能拿到顏小姐在國外的治療記錄,這樣咱們也能有跡可循。」醫生為難的看了凌乾一眼,「眼下這種情況,不能亂用藥,更不能隨意制定治療方案,只希望顏小姐能夠自己想起來了。」
「那她……」凌乾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她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雖然這樣於顏粟粟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他總覺得,這樣的顏粟粟是不完整的。
倒不是說顏粟粟這樣他就不愛她了,只是覺得,她或許有選擇記起來的權利,他不能剝奪她的記憶。
「放心,除了時間混亂外,顏小姐的狀態很好。」
「那我可不可以帶她出院?」
「可以是可以的,不過還希望凌帥儘快拿到顏小姐在國外的所有就醫及治療方案,方便咱們找到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幫顏小姐恢復記憶。」
凌乾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送醫生離開。
他身後的病房裏,顏粟粟看着他挺拔頎長的背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手指飛快的再社交軟件里編輯了一條信息出去:「科林,我很好,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