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醒,要是正在江暮聲面前,會有什麼後果,七七不願意去想。
說不定,可能扼殺自己?
畢竟,江暮聲在意自己的前提,僅是因為洛箏,從不是因為江七七!
想到這點,七七溫熱的心臟,悄然一點點變涼。
再看着青年,神色無法控制染上複雜,淺淺的瞳孔顏色,更是一點點變黑,宛如深深地漩渦,吸引着慢慢陷入。
所有情緒化為烏有,整個人恢復極致的理智。
「七七……」
江暮聲察覺氣氛不對勁,輕聲的一喚,伸手握着少女手心:「不是答應我,在家裏乖乖等着,怎麼跑的這麼遠?還穿的這麼單薄,你就不怕生病……」
心裏不少疑問,盤旋在心頭,不斷地旋轉,到底沒有問出口。
七七盈盈一笑,裝作若無其事抽出手,吐吐舌頭:「抱歉小哥哥,我就是氣不過,想要幫你出口氣,這才偷偷跑到這裏……」
話頓,眉梢飛舞,跟着一問:「那麼,你呢?你不是去買衣服,怎麼發現我不在家……」
算着時間,江暮聲必然半路返回,那麼返回的原因,是為什麼事呢?
是不是發現,自己身上不對勁,七七這麼想着,倒是沒什麼畏懼。
總不過,她和洛箏脾性,本就不是同一種,之前沒有注意,是因着洛箏同着江暮聲,兩人接觸有限。
然而,僅僅接觸有限,如果真的起疑,還是不難發現,中間存在着嚴重問題。
江暮聲對上少女目光,有些不明怎麼回答,難道如實回答,走在半路的時候,越想越不對勁,才回家一看?
片刻,他伸手揉揉七七的頭髮:「走到半路,發現忘記帶錢,這才回家去取。我看到,你把錢放在我的床頭,你是要走嗎?」
聞言,七七粉唇一翹,沒有揭穿青年的謊言,繼而回答他的問題:「對呀,我要走,小哥哥是想挽留我嗎?」
話落,七七感覺身上淋濕,頭髮也是如此,索性伸手摘下髮帶,任由海藻一樣的長髮,在半空當中飛舞。
這麼長的頭髮,還真的不太喜歡呢!
此時周圍,小雨滴滴答答,空曠的石子路上,青年撐着一把黑傘,把兩人籠罩在其中。
遠遠地,美好的如同一幅潑墨畫卷,尤其這名少女,像是墮入凡間的天使,帶着不染煙火的氣息。
恍然間,看着少女長發散落,美麗嬌艷的模樣,江暮聲竟是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剎那心動,所以春暖花開。
驀地,江暮聲清楚意識到,這是不對的,透着一點狼狽,偏頭不看七七:「下雨天,回去不安全,先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七七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往前走着,江暮聲撐傘跟在一旁,兩人像是達到默契,共同的沉默着。
直至,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坐上返回江家巷口的車,江暮聲心頭微微一安。
兩人坐在後面車座,七七像是有點疲倦,微微閉上眼睛。
道路崎嶇,不是那麼安穩,路上顛顛簸簸,江暮聲偏頭去看,少女容顏安靜,像是瓷娃娃一樣,纖細而又漂亮。
只是身上淋雨,有一點濕透,發梢偶爾滴着雨滴。
她躺在那裏,整個人隨着車子行駛,慢慢的搖晃。
突然地,車子駛過一處拐角,像是壓到什麼,猛地晃動一下。
頓時,七七身子一歪,歪在青年的身上,腦袋隨着一倒……幾乎手忙腳亂,江暮聲伸出手去,然後掌心一沉。
赫然正是七七,巴掌大的小臉,就這麼貼在手心。
江暮聲小心翼翼捧着,如獲珍寶一般,偏是七七不太舒服,像是尋着睡姿一樣,在青年掌心蹭蹭,手臂跟着攀上他,半是倚在他的懷中,淺淺的睡着。
這一睡,直到下車的時候,才算是結束。
而在途中,江暮聲一直垂首,凝眸看着七七,神色無盡溫柔。
「七七,醒一醒,回家再睡。」
江暮聲拍拍少女肩膀,輕聲叫醒着。
隨後,看着七七迷迷糊糊清醒,仰頭看着他一喚:「小哥哥,我們到家了嗎?」
莫名的,江暮聲心裏一安,先前種種懷疑,一下子煙消雲散。
「嗯,我們到家了。」
他回着,給過司機車錢,帶着七七下車。
七七額頭隱隱泛疼,腦海變得不太清明,剛才睡得不夠沉,但凡再沉一些,醒來的就不再是她。
也許,該去做點什麼,刺激着再撐一段時間。
剛想着,前方不遠處,圍着一群人,因着已是傍晚,夜幕一點點降臨,只聽着嘈雜一片。
遙遙望去,能夠隱約聽着,孩子的哭喊聲,女人痛苦的哀鳴,以及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一幕,令着七七想到一件事,眸色閃過一片血色。
「小哥哥,那家人……怎麼回事?」
七七指着那裏,輕聲問着江暮聲。
原本,江暮聲也在看着,聽着七七一問,便是解釋着:「那家人,就在前面拐角住着。這男人,就是一人渣,這兩年染上賭博,把家裏輸的一乾二淨。從此,過的渾渾噩噩,整天喝的醉醺醺,回家就打妻子孩子……」
聆聽這些,七七神色淡淡:「我知道,之前來的時候,就撞見一回。他的妻子,好像是叫紅子?她想要離婚,男人不肯離……」
江暮聲摸摸她的頭,沒有拉着七七上前,而是往回走,嗓音有點冷:「他怎麼肯離?家裏早已一無所有,父母被他活活氣死。只剩下紅子嫂,供他壓榨取樂,別人還不能勸,越是勸,他回家對待紅子嫂越差!紅子嫂因為孩子,唯有苦苦撐着……」
這在江家村,已經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幾乎眾人知道……偏偏,知道如何,大多數抱着看熱鬧心態,沒人能夠解決。
「為什麼不起訴離婚?或者,帶着孩子離開這裏……」
傍晚中,七七嗓音淡淡,令人聽不出什麼情緒。
江暮聲微微一嘆,說明緣由:「紅子嫂家裏,條件也是不好。就算起訴離婚,孩子撫養權,不一定能夠落在她手上!之前,紅子嫂也曾偷偷,帶着孩子離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