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娛樂之巔 第八章學習or進步

    正如譚定輝對顧漾漾所說，住在這一片的都是老一輩藝術家，雖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黃宗駱一樣，依舊活躍在熒屏上，但是他們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黃宗駱不拍戲的時候，大多是和這些住在周邊的鄰居們坐在一起侃大山，喝茶，下棋……但是他自從開始教導顧漾漾學習表演之後，大量的空暇時間被佔用，已經缺席了很多次這種老友之間的聚會。

    開始一兩次黃宗駱沒有來，大家並沒有太在意，但是時間一長，就奇怪了。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突然有個病痛，很正常，甚至哪一天說不準就走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因此擔心黃宗駱的眾人就去了他家，結果看到他並且好好的，而且正在教書育人。顧漾漾就此被黃宗駱介紹給這些人認識，她就這樣走進了這些老輩人的視線，因而圈子裏慢慢的都知道她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剛開始，這些人老一輩人閒着無事，在一旁看黃宗駱教導顧漾漾，但是看着看着，他們就忍不住在一旁指手畫腳起來。這些老一輩藝術家們每個人都是有大本事在身的，他們的本事並沒有因為他們在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而丟掉，或者說，哪怕因為退下來了而荒廢掉了不少，不比當年，但是完爆顧漾漾這個小菜鳥一點問題都沒有。對此，黃宗駱樂觀其成，但是顧漾漾可就慘了。

    這些老一輩藝術家們，他們可謂是最挑剔的觀眾，因為他們在觀看顧漾漾的表演的時候，會從專業的角度給出評估，所以顧漾漾的表演常常被批的體無完膚。這些人對待藝術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離開崗位而發生變化，依然是那麼的嚴肅認真，因此在評價顧漾漾表演的時候，絲毫沒有顧忌顧漾漾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受得了受不得了的問題，不同於黃宗駱的和風細雨，完全是狂風驟雨：「你這是表演嗎？浮誇的簡直都讓人沒法看！」「這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國公主，不是外面的平民百姓，要擺出一國公主的大氣范，別弄出一副小家氣來！」……之類的言語，把顧漾漾打擊得幾乎每天都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不知道有多少次，眼淚都在眼眶裏打滾，淚花閃閃，顧漾漾倔強的忍着不肯哭出來，咬着牙把這些人挑剔出的毛病一一在心裏記下來，然後在下一次表演中慢慢的改進。這些老藝術家們，見顧漾漾聽得進去意見，而且肯下苦功，表演上又有天賦，若是一開始或許有那麼一點抱着玩的心態，但是慢慢的不由得變得認真起來，所以對她的要求越發的嚴格。正是在這些人的嚴格近乎苛刻的要求下，顧漾漾的表演一天一天的進步着，擺脫了演員們剛開始做演員時大多會犯的諸如肢體語言、表情等誇張的毛病，她的表演慢慢的變得平實起來，開始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風格，讓人看着覺得自然，舒服。

    每天被這些老人們虐的欲生欲死，哪怕顧漾漾知道自己在其中得到的好處大大的，但是耳朵中終日充斥着批評，難得一句表揚，到底讓人不好受，所以往《絕對打擊》劇組裏跑的時間，被她當成了難得的「放風」的時間。

    到了劇組裏面，顧漾漾深刻的發現自己成長了。剛開始進劇組的時候，她看陳保國、宋椿麗他們這些實力派演員的表演，雖然黃爺爺和她說，讓她在劇組裏，不僅僅要看這些人怎麼去表演，還要琢磨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演？但是很多時間，顧漾漾根本看不明白，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然。

    比如說，哪怕如今電視劇的拍攝已經進入了VHS時代，不用去計算膠片的昂貴成本，但是先試戲後拍攝依然會節省很多時間。因此正式開拍之前，陳保國他們會有個試演的過程，這期間，他們對這一段戲可能會想出好幾種演繹方法，但是到了正式開拍的時候，他們只選取其中的一種，或者剛才想出的好幾種辦法全都不要了，再重新想一個。

    以前，顧漾漾看不出這些表演方法有什麼大的差別，為什麼最後他們會選擇這種表演方式，而棄其他幾種不要。但是現在，雖然她依然不能全然做出判斷，為什麼會做出最終的那個選擇，但是，至少她已經能排除幾種。這可謂是個不小的進步。

    教導顧漾漾的這些老一輩藝術家們，並沒有把內容僅僅局限在表演上，發音、聲樂、朗誦、形體、即興演出等等，甚至連呼吸都對她有着嚴格要求，因為只有氣息穩定了，才能講好台詞，所以顧漾漾每天都要對着點燃的蠟燭朗讀，不是把蠟燭吹滅的問題，而是要儘量減少蠟燭的火焰顫動的次數；還要將頭泡到水裏，練習肺活量。

    因為黃宗駱要求她多看人，看不同的人，所以一有空暇，顧漾漾就往火車站和商場這兩個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跑，然後找個地方呆着，觀察來來往往的人。

    這日顧漾漾從火車站回來走到黃爺爺家的樓下，看着樓下站着的高大身影，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驚呼出聲：「啊，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顧漾漾的大哥顧漠漠笑着走上前說道：「這話怎麼說，看到我出現就這麼驚訝，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裏了？你是我妹妹，難道就不許我來看看你？」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漾漾忙說道：「你不是陪三哥去美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三哥留學的事情成了嗎？」

    顧漾漾口中的三哥是譚定輝的二哥譚定安，今年七月畢業於蘭大化學系，準備到美國去留學。顧漾漾摔下樓梯從醫院裏醒來後，顧漠漠知道她身體無恙後，就陪着譚定安到美國斯坦福大學去面試去了。

    「這些事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伸手使勁抹了一把她的頭，顧漠漠說道：「倒是你，終於逃離了魔都，很開心吧？帝都作為華夏之都，是個不遜色於魔都的大都市，而且這裏還沒有親人照拂，難道它就比魔都好？」

    雖然顧漠漠沒有說這次美國之行結果到底如何，不過看他的樣子，顧漾漾覺得應該有個好結果。面對顧漠漠的問題，她輕扯了一下嘴角，笑笑，低頭不語。

    顧漠漠說這話是有原因的，因為顧滬城的心愿是一家人回魔都，所以他安排幾個孩子考的大學都是魔都的。兩個兒子顧漠漠和顧落落一點岔子都沒打，但是在女兒身上出了問題。因為顧漾漾的成績不好，所以沒奈何，顧滬城只好把她送到了弟弟家，讓她到魔都借讀。顧滬城雖然考慮的很好，但是他卻忘了問顧漾漾願意不願意到魔都去讀書。這大概是華夏父母的通病，一直為兒女們操心，想着把他們未來的路安排好，但是常常卻很少去詢問兒女的意思，因為他們自認是都是為兒女好，而且孩子小，也不知道什麼是對他們好，什麼是對他們不好，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對自己的未來負責，自然也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雖然魔都是個都市化大城市，繁華興盛，遠不是顧漾漾家所在的北疆小城能比的。一開始顧漾漾剛到魔都的時候，心裏還充滿了對來到大城市讀書的興奮感，很是歡喜，但是在呆了一段時間後，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擊，最初那份美好的憧憬消失了，她不喜歡這個城市，甚至是厭惡的。因為這個城市並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歡迎她的到來，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

    顧漾漾因為是父母接近四十歲才得的孩子，算是老生女，而且在已經有了兩個皮小子的情況下，他們夫妻更希望這次來的孩子是個乖巧的女兒，所以說顧漾漾的降生是可着他們的心思來的。在家裏，夫妻和兩個哥哥都很疼寵她，而且顧漾漾因為上學早的緣故，再加上華夏教育體制改革，從6+3到5+4，又到6+3，顧漾漾正好趕上這兩波改革，所以她的年紀要比同班同學都要小上那麼兩輪。顧漾漾家裏所在的北疆小城並不大，而且她讀的又是兵團自己建的子弟學校，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差不多都認識，都知道她身後站着五個極厲害的哥哥，再加上她年紀小，大家不自覺的讓着她。而且顧漾漾學校里很是乖巧，並沒有仗着年齡小，背後有人撐腰而惹事生非，所以日子過得如魚得水。

    但是到了魔都，顧漾漾的日子就變得不好過起來。叔叔家狹窄擁擠，五六口人只有不足十平的生活空間，還不如他們家在北疆的家廚房大呢。生活上不如意也就罷了，學校里更是處處受挫。因為是借讀生的身份，很是被老師和同學的「另眼相看」。顧漾漾的成績不是很好，但是在北疆本地，因為教學水平的緣故，她的成績還算看得過去，但是到了魔都，就不行了。雖然不至於追不上課，但是她變成了補習班裏的常客。而且她一開始不太會說魔都本地話，出門上街，被一些魔都本地人排擠，看不起，甚至謾罵。……種種的不如意都變成了顧漾漾對魔都這個城市的不喜歡，她其實並不想像父親那樣期望的靠魔都的大學，而是想着離開魔都。

    對顧漾漾的這個心思，顧滬城夫妻兩個並不知情。這是因為首先，顧滬城在安排顧漾漾去魔都讀書一事上是仔細考慮過的。他覺得，女兒是到自己的親叔叔家，而且還有親奶奶在，並且她的兩個親哥哥也都在魔都，真有什麼事，若是不好和叔叔奶奶說，完全可以和兩個哥哥講，所以應該沒什麼問題。他自認對顧漾漾的安排已經非常完美了，而且顧漾漾從小到到表現的一直很聽話，哪裏會想到顧漾漾會想着反抗他的安排呢。

    再次，因為顧漾漾成績的問題，為了保證她能考上大學，她的假日都是在補習班裏度過的，寒暑假都不例外。只有過年前後的那幾天，補習班放假，她才和哥哥們回北疆和父母團聚，一起過年。這樣一來，顧漾漾自從離開家到魔都讀書後，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同樣，交流的時間也變少了。而顧漾漾是知道父親對回到魔都那種渴切的心思的，所以她在父親面前，把對魔都的這種不喜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而顧滬城一個大男人，心思糙的很，所以也就沒有察覺。

    但是顧漠漠卻發覺了妹妹對魔都這個城市的牴觸情緒。自從顧漾漾來到魔都後，顧落落因為在上學，而且他所在學校離叔叔家很遠，坐車來一趟就要一個多小時，他學業又很忙，所以一般是一個月來探望妹妹一次。顧漠漠因為工作了而且他所在的儀表廠不景氣，常常是上一天，歇一天，甚至一連好幾天都不開工都是有的，而且怕顧漾漾一開始不習慣，所以他很多的時間都是和顧漾漾在一起，這樣的話，他很快的就察覺到了妹妹自從來到魔都以後，笑容變得越來越少，……在他有技巧的套話下，顧漾漾向他透漏了她對魔都的不喜，想逃離魔都，考外地大學的心思。其實顧漠漠對父親的執念也不是很認同，他之所以聽從父親的話考到魔都來，只是因為他想報考的大學恰好正在魔都而已。因此，顧漠漠對顧漾漾的想法不置可否。他雖然知道了這事，但是嚴格守密，並沒有把這事和任何人說，包括自家父母。

    顧漠漠見顧漾漾不語，嘆了一口氣，從衣兜里掏出一張折得很整齊的紙遞給她：「你現在不用考魔都的大學也可以擁有魔都的戶口了，所以明年考大學的時候，你願意考去哪裏就去哪裏吧，不用擔心父親那邊了。」

    顧漾漾將那張紙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驚訝的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變成魔都戶口了呢？就算叔叔和嬸嬸肯讓我落戶，街道那邊不同意接收也落不下戶口的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漠漠指着紙上加蓋的藍色公安局印章說道：「這是魔都的藍印戶口，還不算是正式的魔都戶口。它是由魔都政府推出的，對投資者、購房者，一般是指商品房，不是二手的，或者『引進人才』等外地人當地政府給予的優惠待遇。擁有藍印戶口者基本上可以享受魔都正式戶口的利益，過了五年後，經過申請，藍印戶口可以轉變為正式戶口。這個政策是九四年二月開始試行，我打聽清楚後，就用你的名字在八月份在魔都的浦東購置了房子。如果你要報考魔都本地學校，拿着這個藍印戶口在魔都本地考，當然佔便宜，但是如果考外地的話，還是我們北疆的錄取分數低，所以這事剛開始辦下來的時候我沒和任何人說。想等着你高考時，再和你商量作決定。誰知道，高考前你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把高考都給耽誤了，因此這事也就被我放到了一邊。誰想到你竟然連再等一年都等不及了，就這麼跑了出來，也不知道家裏人有多擔心。」其實顧漠漠不肯和顧漾漾說，也是怕她心中有了退路，不肯用功讀書了。至於沒有告訴父母，則是另一番思量。

    顧漾漾聽懂了顧漠漠的意思，他以為顧漾漾不好好複習，為明年的高考做準備，反而跑出來演戲，就是不想再在魔都呆了，但是她又不肯回北疆，估計是怕把心思說出來，讓父親失望，因此這次來探望她，順便把這藍印戶口的事情說了出來，為的就是讓她不要有顧慮，怕她不相信，還把實證拿來給她看。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