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必定很難。」離小堂從司先陽的表情看得出端倪。
司先陽道:「他說,之所以教我刀法,用家族資源培養我,就是要讓我去殺我自己的母親,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多年才讓我去,而不是他親自動手,他說,因為他去殺,只會成全那對狗男女,而我去,便能讓她不得好死,感受到真正的痛苦,在我的刀下,她會流淚,那淚,一定是血淚,說着這裏,司無正他笑了。」
離小堂搖頭道:「果然是個睚眥小人。」
「司無正把她的藏身之處告訴我,還將坤西的天風一品堂分堂交給我節制,幾個月前,我找到了她,」說到這裏,司先陽朝那邊的宅邸大門看了看,「當時,我也是站在這裏,刀已經出鞘,帶着月光寒,以我的功力,只要一下,僅僅一下,便能將她和他二人切碎……然而,我看到母親跟着那男人走出門來的時候,就如剛才那樣,臉上帶着笑,曾經,我從未見她這麼笑過的,從小,我只覺得她的笑悽美、柔弱和透着傷懷的無奈,甚至帶着淚光,而她現在,笑容里只有幸福,沒有其他。」
「你的刀,很冷,但你的心,是一腔熱血,」離小堂有些動容,他想到了葉浮萍,自己那個縱酒舞劍的母親,「司無正就算練得奇功又怎樣,一顆枯木般的心,只是一隻無血的怪物。」
「這時,我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走,因為她追求的不過是刀下短暫的幸福……所以,我的刀沒有落下,我想她的幸福能長久一點,哪怕只是多上那麼短短几天,」司先陽摸了摸腰間的刀柄,「我回去對司無正說,齊劍門主已經聽到消息,請了高手保護,我一時不能下手,他,當然不會信我,於是派了司先陰和四個護法過來,他們幾次動手,都被我暗中破壞。」
趙通候問道:「讓司先陰動手,這樣豈不是達不到司無正復仇的目的?」
「呵呵,司無正已經猜到我不忍心下手,他真正的打算是,先將我娘和齊劍門門主抓住,然後當她的面,把我殺了,然後再殺他們。」
離小堂道:「所謂允諾你做掌門的事情,不過是句謊言,就算你將母親殺害,最後,他依然不會放過你。」
「不錯,呵呵,」司先陽仰天嘆道,「我手裏這把刀,便是為我母親還存在的!」
離小堂道:「不管你的刀為什麼而存在,這個操蛋的江湖,只有實力才能守護住自己最重要的人和事。」
司先陽拱手道:「樓主,我天風一品堂五十號兄弟今日起便加入浪血閣,投名狀我是一定要給的,但憑吩咐。」
接下來的一月間,坤西城看似平靜,然而暗流涌動,一入夜間便是刀光劍影,。
司先陽領着麾下一舉擊破天雲樓、玄冰台兩大暗閣勢力,斬首大小頭目十餘級,搜刮資金數千兩,連同投誠的百餘人一齊交予離小堂。
離小堂自己則連續拿下聞劍堂、血手閣、聽濤院三處暗閣,收降武尊一名,為血手閣的左使,童基。
此人武功不弱,但看到大勢已去,倒也不囉嗦,直接投誠浪血閣,現在正值用人之時,離小堂便將其留用。
至此,浪血閣的實力得到極大充斥,並將收編來的人員進行分配,並設四巷主、八大頭領、十二鎮守。
只是因為人才有限,目前大部分位置仍然空缺。
浪血閣的地下空間結構主要以四大巷道為佈局核心,四條巷道均是通往浪血閣總頭目所在主事廳的通道,只有四條通道上的機關均被打開,主事廳的入口才可從外打開。
因此,四條巷道均需高手鎮守。
這四條巷道被名為風刀、奇火、朔雪、伏雷四巷。
風刀巷便讓司先陽坐鎮,伏雷巷則暫時由趙通候守備,奇火、朔雪空缺。
至於譚冰、汪華二人便是八大頭領之二,其餘一些機關、房室的鎮守則均有充實,總體而言,還是缺人。
隨着吞併計劃的穩步推進,坤西城的暗閣勢力受到極大削弱,八大暗閣目前僅餘三家,此消彼長,浪血閣的勢力一下變為最大。
據坊間傳言,只要是浪血閣要查的人,就算他晚上在床頭跟小妾說老婆的壞話,當天晚上便會有紙條出現在正房的枕邊,連那男人左邊屁股下三寸的地方有一顆半黍大小的淺棕色肉痣都知道。
如此威脅之下,剩下的左道閣、拂生門兩家暗閣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唯有黑衣院的人行動不斷,四處打探浪血閣奇門所在,試圖滲透。
當然,毒蜥他們抓到的人,大部分都是浪血閣的外圍人員,這些人是絕對不知道這種級別的機密,甚至,他們連離小堂的真面目都沒見過。
因為隨着手下人員充實,其中自然魚龍混雜,離小堂讓趙通候逐步篩查、清洗,將人員分為三個等級,對應靠近浪血閣核心所在的三個層次。
而他自己在面見這些定為一級成員以外的人時,都帶着一副邪鬼面具。
在這些人眼中,這副面具,便是掌握他們生死、榮辱、晉升和財富的權威。
至於那些一級成員里,雖然也有被毒蜥捕獲的,但無一不是咬破舌下劇毒蠟丸,捨身取義,線索中斷。
這些人之所以忠心追隨,離小堂之所以信任,並將他們提拔為一級成員,是因為他們都有值得信任的過去,其中許多人家中但有難處,離小堂都會妥善安排、處理,譬如家中有老母病父的,每月都會派人送去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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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又死了!」蜘蛛將一具屍體拋在地上,「已經是第五個了,被抓就自己吞毒,這……無解啊,老子還想着用千蛛萬毒手摺磨一番,看能問出點什麼,得,人家直接去死。」
毒蜥看着地上的屍體,表情凝重,說道:「我這臉皮,算是徹底被那小丫頭扒下來了,時限已過,你們說,我該拿你們四個的人頭去換我自己的命,還是用我的頭去換你們四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