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沒這麼嚴重吧。」蛤蟆摸着自己疊成四層的肥贅下巴,「我們已經盡力了,要知道,不是我們不得力,而是聽雨樓主這個人太狡猾,行蹤詭秘,滴水不漏,這段時間浪血閣吞了好幾個暗閣,實力大漲,他手下又結有一幫厲害角色,這事,難辦啦。」
蠍子說道:「這傢伙狡猾我深有體會,」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想起那日在小道被刺透的疼痛,到現在還後脊發涼,「不但狡猾,還極其辣手,那些歸順的暗閣成員,但有懷疑從不留活口。」
蜈蚣摸着自己脖子,冷冷說道:「我們那位也不妨多讓,她就算把我們五個領主全殺了,少主要能為我等放個屁,我也感恩戴德!」
「嘿嘿,不如這樣,我們把她給做了。」蜘蛛陰着眼睛說道,「大家都不用死。」
毒蜥冷眼一橫,在黑暗中放出精光,「哪那麼容易,我一直不大明白,她從小在神策府長大,學的卻不是司馬家的《神將訣》,但小小年紀卻武功奇高,匪夷所思,你我兄弟五人,是她的對手麼?」
「司馬家《神將訣》自然不會外傳,就連少主的武功不也是旁門左道麼,這些年他非要收集如《闕陽典》這樣的武功,花費如此多的心思,真是匪夷所思。」
蜈蚣說道:「幾年前,少主聽了天機老人的讒言,非要去奪那拓跋家的《北衛劍法》,將人家滿門誅滅,拿到之後練到如此境界,還不滿足,現在又非要奪《闕陽典》……就連司馬家都是說他是怪物了,我們卻跟着他一起發瘋,他雖被家主冷落在蒼雲別院,但這輩子什麼都不缺了吧,何必如此折騰。」
蛤蟆接話道:「哈哈哈,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們以為那司馬無心跟我們似的,為了些榮華富貴甘為鷹犬麼?為洗刷怪物之名,他可是衝着天下第一去的。」
蜘蛛揶揄道:「嘿嘿,還是老三說得透徹。」
既然沒有任何進展,毒蜥等人便打算撤走,沒想一個人影從他們背後現身出來。
「呵,是你,」蠍子一咧嘴,道,「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出現了呢。」
「我又沒死,為什麼不會出現,」黑影聲音低沉,「按理說,以我的職責不該現身,蠍子,你應該知道,我是『深子』,非到萬不得已,絕不現身,你卻用最高級別的暗字叫我出來,這樣很危險,你不懂?」
蠍子道:「所有暗子均由我節制,我懂得分寸,這確實是遇到難處,不然怎會召你。」
「哼,小心得不償失。」
毒蜥說道:「廢話少說,我們要浪血閣的奇門。」
「做什麼?」
「攻入。」
「不行,勸你們放棄。」
「為何?」
「以如今浪血閣的實力,不會成功,況且,如果我將奇門告知你們,那聽雨樓主必然生疑,他有一萬種方法讓我暴露出來。」
「你放心,我們會動用黑衣院全部力量來屠滅浪血閣。」
「你們是要屠滅浪血閣,還是只要聽雨樓主一人?」
蠍子道:「不妨告訴你,我們只要他一人,最好是活的。」
「那就不用進浪血閣這般麻煩,還沒有勝算,」黑影道,「現在就個有機會,聽雨樓主現在正在梨花院消遣。」
「可靠?」
「可靠。」
此時,坤西城,楊柳湖畔。
離小堂正帶着四位劍侍乘着一艘畫舫游湖,這些時日,他一直忙着吞併暗閣的事情,幾位劍侍也一直留守在浪血閣中,防備他人偷襲。
事情剛告一段落,冬畫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天都歌姬上官艷陽要來這楊柳湖中的梨花院登台演歌,具她所說,上官艷陽的歌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她曾在天都銅雀台看過一次,當時就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
實在拗不過幾位姐姐的意,離小堂便勉強同意,來到湖邊,此時雖已入夜,但長堤之上燈籠如龍,遊人如織,城中百姓都想來一睹天都第一歌姬的風采。
只是,那梨花院位於楊柳湖中心的小島之上,除了些達官貴人有機會登島近觀,其他人就只能在湖邊遠遠湊熱鬧了。
湖上早就有官方的舟船巡視,沒有令牌不得登島。
離小堂則使了些手段威脅舉辦這次梨園會的主官,拿着令牌前來觀賞。
畫舫之上,離小堂與四女並坐,說說笑笑,兩手都攬着一柳細腰,香軟如水,愜意得很,對自己也是難得的放鬆。
「上官艷陽到底有什麼魅力,難道還有幾位姐姐美貌不成?」離小堂咬下一顆春琴遞過來的葡萄。
還不等春琴答話,秋書倚着畫舫紫檀欄柱上冷冷說道:「你們這些男人,說起女人來,就只問美貌與否,庸俗,膚淺,殊不知多少才女撐起了這偌大皇朝的一方文氣,就算她醜陋不堪又如何?我還是要搶着去看的,她曾唱過『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的句子,我便最是佩服。」
「姐姐,」離小堂用溫熱的掌心捧住秋書的玉臉,認真的說道,「這句子也未免太悲風傷秋了些,不好不好。」
冬畫道:「這都不好,你要喜歡怎樣的?」
離小堂眼睛一轉,和冬畫一齊看着秋書,調戲道:「我喜歡『綺陌尋芳惜少年,長楸走馬著金鞭』這樣的,這個句子啊,包含着秋書姐姐多少感情呀,改天秋書姐姐給我暖床,我拿金鞭給她看。」
這話一出,秋書臉紅得簡直沒處藏,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裏,直把頭偏向船外又氣又好笑,連天上的月亮都羞進了雲里。
「噗!哈哈哈哈哈——」船上傳出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此時,眼見着畫舫就要靠岸,卻聽一陣水聲亂響,那些巡邏的官船紛紛發出喊叫。
「那幾艘船!停下!快停下!」
「沒有令牌不得靠近!」
畫舫之上只聽有聲音飄至,來者喊道:「聽雨樓主,好生愜意啊!不妨再與我等一聚!」
四劍侍紛紛拔劍而出,飛身護在畫舫各處,離小堂站上船頭,衣袂在晚風中飛揚。
只見五條船正朝自己圍攏過來,推浪而至的湖風裏,都透出強烈濃重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