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未僵無意間說起通天邪主與陸之誠在王帳外的對話,在場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自三皇五帝以來,天下人莫不習武,是以中華龍脈才能延續至今。六百多年前,西晉滅掉東吳不久,以為天下已經一統,便逐漸重清談而輕武功,終於導致五胡亂華的局面。
陸之誠為了一己之私利,竟然想讓天下禁武,樂異揚知道後震驚道:「陸公子恐怕是着了心魔,居然向通天邪主獻出這麼陰險的計謀。」匡未僵點點頭,說道:「陸公子本是文質彬彬的君子,短短時間之內有如此大的變化,要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要麼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下非常好奇,實在想不出陸公子為何會變成這樣。」
樂異揚滿臉憂慮,覺得陸之誠誤入了歧途,今後必將禍害武林,語重心長地說道:「不管陸公子有什麼理由,他這樣做就是為虎作倀。如今契丹士兵已經席捲中原,其勢終不可擋。如果到時真的天下禁武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反抗而喪生。再過幾十年,中原百姓無一人會武功,又用什麼去驅除韃虜?」
其時晉國太尉杜重威已降。杜重威手下悍將張彥澤臨陣倒戈,率領數萬精兵反過來攻向開封。契丹前營統帥耶律阮、後營統帥蕭翰緊跟而至,三路大軍將開封城圍得嚴嚴實實。開封城內缺水缺糧,官兵百姓全無鬥志,晉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滅亡是早晚的事情。倘若到時耶律德光採納了陸之誠的建議,中原武林必將遭受空前的災難。
梅九通義憤填膺的說道:「陸公子身為中原武林盟主,不但不造福武林,反而想將各門各派趕盡殺絕。俗話說得好,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梅某真的不明白,中原武林為何推舉他做了盟主!」樂異揚不便透露太多,只淡淡地說道:「那日在悠雲山莊,各大門派掌門已經見證此事,陸公子接任盟主之位無可厚非,只是沒有想到陸之誠秉性已改。這是連顯盟主都始料不及的。」
樂異揚對那日天仙閣中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顯允煥為防有人乘機作亂,要求所以參加宴會的人不准帶兵器入場。那些掌門早就聽說悠雲山莊詭異得很,在宴會上全都如履薄冰。顯允煥提出將中原盟主之位傳於陸之誠,眾掌門連聲附和,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顯允煥師徒,到時吃不了兜着走。
梅九通聳聳肩,說道:「既然是各大門派的掌門親自推選的,那麼這個苦果就只得他們自己嘗了。」樂異揚對着他苦笑一番,毅然決然地說道:「陸之誠與通天邪主狼狽為奸,妄圖禍害武林,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得想辦法阻止他們。眼下陸之誠只是口頭上說說,有些事情還可以挽回,我一定要再去會會他。」
梅九通吃了一驚,說道:「樂兄弟,萬萬不可這樣魯莽,我們再好好商議,總會想到辦法。你剛剛才從契丹大營脫身,又返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樂異揚胸有成竹地說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說,陸之誠傷得了我一次,未必能夠傷得了我第二次。梅大哥,你們先回幽寂谷,等我辦完事再來與你們相會。」
梅九通仍不放心,勸阻道:「契丹大營兇險萬分,你一個人去怎麼行!如果你執意要去,就算上大哥一個,也好有個照應。」樂異揚將他推到翟鏡月身邊,說道:「人多反而不便辦事,你還是和嫂子在一起吧。」
蕭翠心走上前來,對梅九通說道:「梅大哥,你就聽揚哥哥的吧。他不是一個人去,還有我呢?」樂異揚點頭道:「蕭妹是契丹郡主,那些契丹士兵不敢為難她。」梅九通覺得他們言之有理,不便再摻合進去,於是叮囑道:「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章應閒也說道:「樂公子,你可要照顧好蕭姑娘。她若有閃失,在下絕不會放過你!」樂異揚心中一怔,連忙笑着說道:「章少俠放心,蕭妹乃是我的未婚妻,在下就算豁出性命,也會擔保她毫髮無損。」
章應閒怔怔地望着蕭翠心,心中覺得一陣劇痛,轉頭說道:「樂公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可得當心我的師兄通天邪主。」樂異揚連連點頭,說道:「章少俠的善意提醒,在下定當謹記於心。」
匡未僵卻正聲說道:「通天邪主早已背叛師門,他哪配做我們的師兄。」章應閒擺擺手,無精打采地說道:「師弟,你說得不錯。他偷了《元和秘笈》,成了我幽谷派的敵人。師父若是知道了,必定不會放過他。」
章應閒和匡未僵作為幽寂谷弟子,此次出谷的便是為了尋找偷盜《元和秘笈》的人。如今已經知道此人便是通天邪主,兩人應當隨即回去向師父葛岷山復命,不便在外面久留。匡未僵向眾人說明原因,又一一道別,然後與章應閒騎着快馬離去了。
梅九通、翟靜月見到蕭翠心安然無恙,此行目的同樣已經達到。當晚四人在山林中原地休息。翌日拂曉,太陽剛剛升空,二人就與樂異揚、蕭翠心道別。雖然翟鏡月對自己的妹妹心有不舍,但想到不久後還會再見面,便故作高興地與丈夫動身回晉國。
眾人走後,偌大一個山林只剩下樂異揚、蕭翠心和小白馬。寒風從林中吹來,蕭翠心不覺打了一個噴嚏。樂異揚靠在小白馬身上,緊緊抱住蕭翠心,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對方。
蕭翠心從未感到如此的溫暖,竟然感動得流出眼淚,哽咽地說道:「揚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樂異揚用手輕輕地點了她的額頭,柔聲說道:「小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對你好,難道要去對其他女子好嗎?」蕭翠心連忙抓住他的手,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嬌聲道:「我只許你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