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姐面邊絲
烏雲飛了半天邊
伸手摸姐腦前邊
天庭飽滿兮癮人」
萬花樓內,諸如此類的吟唱聲不絕於耳。
妙星冷早已做好了男裝打扮,包下了二樓一整層,此刻正坐在雅間裏喝着上等女兒紅,聽着面前的花娘唱曲兒。
唱的正是一首帶有輕浮意味的民間歌謠十八摸。
妙星冷閉着眼,做享受狀。
扮男裝時,言行舉止方面也要學着浪蕩公子的模樣。
忽的,敲門聲響起,夥計的聲音傳了進來——
「公子,您的客人們都到了。」
「嗯。」妙星冷睜開了眼睛,開口的聲線清朗又隨意,「讓姑娘們都出去罷,等我需要的時候再叫進來。」
「好勒。」
隨着夥計的話語落下,雅間的門開了,唱曲的窯姐們有序地退了出去,門外的漢子們一個接一個地進來。
這夥人,正是不久之前她欠下人情的那伙小賊。
她的視線從一張張面孔上掃過,由於跟上次見面相隔的時間不是太長,憑藉着良好的記憶力,她能認出眼前的十個人當中,有九個人是上次見過面的。
至於多出來的那一個
身形嬌小,戴着黑色面罩,雖是男裝打扮,偽裝的技術卻不過關,肩窄腰細,濃眉大眼,分明也是個女扮男裝的。
妙星冷望着她,目光中流淌着淡淡的笑意,「這位妹妹,上次沒有見過,怎麼稱呼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驚了一驚。..
「貓哥,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連臉都沒露出來,你就知道是個妹妹?」
被點名的女子也怔了一下子,隨即眼角跳了一下,「我是哪裏露餡了嗎?」
「你的偽裝技術在我眼中太差勁了些。這身板實在太纖細,也不知道拿點棉花墊墊腰和肩,眉毛太女氣,眼神水靈靈,不是姑娘就是娘娘腔,我大膽猜測你是個姑娘,果然,一說話就露餡了。」
妙星冷指出了對方偽裝的拙劣之處。
女扮男裝,從坐姿到站姿、走姿、都是需要琢磨的,由女變男,所要改變的還不僅僅是表面,聲音也是一大關鍵。
比如她本人,在聲音方面早已學會利用鼻腔和氣息來營造偽聲,這是老狐狸所傳授。
老狐狸說,她的本音不柔不細,嗓子生來就挺嘹亮,刻意壓沉了便令人覺得雌雄莫辨,練多了便能自由切換男女聲狀態。
切換後雖然不夠渾厚,勉強也能稱得上陽剛,再加上聲調散漫隨意,給人風流不羈之感。
不像眼前的這位妹妹,那嗓子清脆又尖細,壓沉了也是顯得不倫不類,即使有些人眼拙看不出來那是個女子,也會認為是個男兒中的娘娘腔。
「我的喬裝技術,當真就這麼差?」那姑娘眉眼間流露出懊惱之色,「一點都不像男人嗎?」
「你再稍微努力些,扮個娘娘腔不成問題。」妙星冷漫不經心道,「娘娘腔不也是男人嗎?」
「你這是在取笑我!」
「裝得不像,還不讓人說嗎?我天生就長了這麼一雙利眼,但凡是女扮男裝的姑娘,都躲不過我這雙眼。」
「你」那姑娘磨了磨牙,再多的不滿終究只能化為一聲冷哼。
這飛天大盜,的確是有點本事。
在這一行里,他的眼明手快是出了名的,原本以為只是針對財寶他的眼睛才這麼厲害,想不到女扮男裝一眼就被認出來。
「這位妹妹,你大可不必喬裝,我並不會因為你是姑娘就瞧不起你。」
「我只是覺得扮男人比較方便。」
「這倒是,姑娘家在外闖蕩喜歡扮男人,可惜大多數姑娘扮得不夠像,一不小心就扮成了娘娘腔。例如走路放不開,身段太嬌小,聲音擺脫不了嬌柔,無論如何都裝不出那陽剛之氣,那就只能是娘氣了,眼睛尖點的就識破了。」
「那我應該怎樣才能扮得像個漢子?」
「你看起來就沒那個天賦,放棄吧。」妙星冷搖了搖頭。
對面那姑娘冷笑一聲,「不像就不像,大不了姑奶奶不扮了!九命貓,廢話少說,你欠我兄弟們一個人情,今兒就還了吧。」
「想要我怎麼還呢?是直接給錢,還是帶你們行動?」
「帶我們行動!我要看看你平時是怎麼行竊的。」
「那你恐怕看不清楚的,你們跟不上我的速度,我得放慢了腳步等你看清楚呢。」
妙星冷覺得眼前這位妹妹脾氣有點大了,顯然是這夥人里最不好收服的一個,必須打壓打壓她。
若是不能讓她心服口服,其他人恐怕也不太願意跟隨。
「九命貓,都說你是我們這一行的佼佼者,可我今日見到你,卻並不覺得你有多大的氣魄。或許你每回成功,是有人相助,或者投機取巧?又或者是運氣好?」
「我是個十分親和的人,你卻因此覺得我沒有魄力,莫非在你眼中,高手就應該端着冷酷的姿態,目中無人?」妙星冷的語氣毫無起伏,「你這丫頭,一看就不愛接受旁人的批評,你喬裝本領不好是事實,被我點破了就不高興,還要來挑釁,既然這樣,那咱們就來比試比試,如何?」
「怎麼個比試法?」
「我選好行竊的地點,設法帶你們進入,進入之後就各奔東西,你這批弟兄們,你挑手腳最麻利的幾個跟隨你,剩下的給我帶,咱們來看看最終的戰績,如何?」
「這樣比試不太公平吧?聽起來像是我佔了便宜。」
「作為前輩,我理應禮讓你這個小妹妹,不用客氣。咱們既然要玩,就得下個賭注,我若是輸了,飛天大盜的名號從此歸你,我金盆洗手,退出這行。」
妙星冷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玩這麼大?」
「我若是贏了,也不要你們付出什麼,你們所有人從此見了我,都得喊聲老大,我不管你們原來的老大是誰,都得靠邊站。怎麼樣,敢不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