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城,你能控制你的腿,輕輕的挪出來嗎?」
洛秋城試了試,可是她只微微一動,鑽心的疼痛,就鋪天蓋地而來。
她擰着眉頭沒有出聲,但是慕容尋又有什麼看不出的。
他想幫助洛秋城將腿拿出來,可是他畢竟不是洛秋城自己,他只怕自己一個拿捏不住力道,會讓秋城的傷勢加重。
看來,只能把這條縫隙變得更大些,才會讓接下來的事變得順利一點。
慕容尋攥攥酸澀的手指,接下來他需要更加小心。
縫隙變得越來越大,慕容尋一邊托着那塊碎石,一邊示意阿大拽繩子,阿大不敢猶豫,只一點一點的往外拖拽。
被石塊壓住的地方,疼痛鑽心,洛秋城本不想讓慕容尋分心,可是劇痛之下,她還是忍不住呼喊出聲音來。
慕容尋急得滿頭大汗,就在這時,只聽「咔噠」一聲,撐住廢墟的木材,竟然在碎石上劃開,先前用來撐住的磚石碎屑,向着下方的洛秋城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洛秋城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石塊撞擊在身上的聲響不斷傳來,可是洛秋城除了感覺到一些細小石塊落在她身上,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襲來。
她睜開眼去,就見慕容尋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了掉落的磚石。
他滿面塵土,掉落的磚石砸在他的頭頂,大片鮮血順着被碎石菱角劃破的頭皮,蜿蜒而下,正正好的滴落在洛秋城的臉上。
「慕容……」
一直勉強遮攔的眼淚,洶湧決堤,洛秋城看着慕容尋,簡直哭成個淚人。
「我沒事!」
慕容尋看看頭頂上撐着的木材,好在只是掉落了其中一角。
未免在這樣下去多生事端,他直接彎腰抱起洛秋城,快步向着出口挪去。
洛秋城看着慕容尋滿面鮮血的傷口,看着他血跡斑斑的雙腳。淚眼婆娑里,洛秋城伸手抱住了慕容尋。
「慕容,我喜歡夏日裏芳草萋萋的暖陽。慕容,明年夏日第一天的時候,你娶我吧?」
正在前行的慕容尋腳步一停。
「秋城,別因為一時的感動與心軟,就決定要不要嫁給一個人,你我的時間還有很多,等你好了以後,你可以慢慢想。」
「不……」洛秋城在慕容尋懷裏搖着頭,「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你覺得我是一時衝動,我會等你認為我不再「衝動」的時候提及這事,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再不會有第二人像你這麼愛我。」
「三天……」慕容尋道,「如果三天後,你還是這樣覺得,我就以已相聘。」
洛秋城笑着擦去腮邊的眼淚,「我們一言為定。」
慕容尋一直冷凝的眉眼,終於溫和下來,他的頰邊沾滿了血跡,可是他卻笑得那麼開心。
「好……」
有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慕容尋前腳這裏,才剛剛得到自己珍視之人的承諾,後腳就匆忙穿上官服,官靴,向着傷亡慘重的百姓家裏趕去。
支離破碎的房屋,痛失親人的孀寡,捂着傷勢哀愁而過的百姓,將這個昔日裏最為繁華不過的京城,描繪上慘烈的一筆。
距離地動之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天,可是慕容尋走在路上,看到的還只是流離失所,饑寒交迫,心情低落的百姓。
慕容尋對着自己的下屬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沒有搭建臨時住所,為什麼沒有粥棚?這種簡單明白的事需要我親自教你嗎!」
下屬知道慕容尋生氣,可是他也很委屈。
「大人,這種臨時措施我們當然清楚,可是戶部不給我們撥款,我們拿什麼搭建住所?又拿什麼施粥給百姓?」
「戶部?」慕容尋有些疑惑,「我之前一早就通知都尉大人,把這邊的事情上報朝庭,怎麼戶部到現在都沒有撥款?」
下屬看看左右,見沒人在意這才壓低聲音,小聲道,「我爹與戶部尚書頗有交情,聽我爹說,戶部那邊怕是與我們這裏好不了多少。」
下屬說着,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那位為了俢建九重祭塔,聽說已經將國庫耗盡了了哪。」
「慎言!」
慕容尋一聲冷喝,驚的下屬悻悻的摸了摸鼻樑,他就知道,說實話的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慕容尋眉頭緊鎖心中冷凝,國庫沒有錢,戶部撥不下賑災款,而什麼都沒有的五城兵馬司,恐怕即使能幫忙,也是杯水車薪。
這一次,要怎麼辦哪?
慕容尋這裏正凝神思索,那裏卻聽到百姓一聲驚呼。
「前面有人施粥,我們快去啊!」
這話一出,流離失所的災民,精神振奮的抱着瓷碗陶盆,向着招呼他們的地方跑去。
慕容雨與下屬面面相覷,怎麼回事,朝庭都沒有撥款,又是誰在施粥?
「走,去看看!」
聽到慕容尋這麼一說,好奇心強烈的下屬當即跑了過去。
可是任慕容尋左思右想,都沒有猜到會看見眼前這一幕。
堂堂的郡主在添柴煮水,堂堂一國之主正在搬抗米袋,而站在粥棚面前施粥的人竟然會是天狼國的亞父——季行止。
「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下屬是震驚的,要不是他曾經也參加過那場聲勢浩大的宴會,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央金郡主添柴,天狼國國王搬米,亞父派粥,這事要放在平常,就是打死他都不相信,可是眼前這一切又由不得他不相信。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隊伍排的很長,儘管幾口大鍋同時燒,可是對於飢腸轆轆的災民來說,這還差的遠。
已經煮好的粥被人們分完,季行止之好讓大家稍等一下,災民們也不鬧騰,就坐在原地等候。
對於他們來說能吃上口熱乎的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才不管那一時半刻有什麼不一樣。
更有那心思活絡的,喜歡八卦的,已經開始「媒婆說親」模式,打聽起了季行止。
當然,最先問起的,就是這一行人,那身與眾不同的衣裳。
顯然,這不是西周最為常見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