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的靈堂之上,竟然讓家丁將三小姐扔出去,這是對於木允最大的羞辱。
木可馨是認真的,她是真的見不得這人污了大哥的靈堂。
而木允在聽了她那些羞辱的話之後,竟仍舊是不做聲。
四小姐的話,自然是要聽的。當聽到木可馨的命令之後,那外頭的家丁們雖然都楞了一下,不過很快的便行動。
只是當家丁走了進來,準備將木允請出去時,卻聽到木允厲聲喝道。
「誰敢?」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所有的家丁都僵住。
三小姐在所有人的記憶中,都是嬌嬌弱弱的,從不大聲的從人說話,甚至於連那綠岑園多甚少出入。
而就是這樣的人,現在竟然這般的出聲厲喝他人。
不溫不怒的人,突然動起火來,其可怕性和震懾性遠比火爆之人更讓人覺得有威懾力。
木允這話一出,倒是沒人敢上來。
眾家丁皆愣在那兒,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木允的話,愣住的可不止,就連木可馨短時間之內也沒回過神。不過她畢竟是個任性慣了,木槿在世的時候,或許還能管得住她。可是現在木槿就躺在那棺槨之中,嫡生的大哥不在,又有誰能壓製得住這任性得四小姐?
微楞之後不但沒能讓木可馨收斂,反而越發的惱火,直接回道:「我敢。」
氣憤的回道,木可馨指着那些家丁說道:「你們都是死的?小姐的話沒人聽到?馬上把她給我趕出去,聽到沒有。」
木可馨的話自然是聽到的,可是木允卻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瞧着那兒的木允,倒也有些為難,有家丁忍不住輕聲說道:「可是四小姐,那畢竟是三小姐,今兒是大少爺的……」
話只到這兒,家丁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說完,一記耳光讓他閉了嘴。
眉目都快倒豎起來。木可馨說道:「三小姐,誰認了那樣的雜種是我木府山莊的小姐了?不過是個乞兒的孩子,有什麼資格成為我木府山莊的小姐。你們幾個,要是今兒不將她趕出去。全都不用幹了。」
靈堂之上,死者為上,可是這木可馨卻是將自己的任性展露無遺。
以前對於這過分任性的丫頭,或許還能抱有一些所謂的兄妹情。可是現在進了木允的身子裏,她才深深的明白。在遇上木可馨的時候。
以前的小舅舅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對於這木四小姐,過往的憐憫在這一刻全都消散。只瞧見木允的眸色微微暗下,隨後說道。
「司徒。」
便是這一聲,那跟隨而來的男人應了。
無人瞧出他什麼時候來到木可馨身邊的,藏於袖中的短刃下一刻自袖中彈出,一瞬的功夫便抵在木可馨頸處。
短刃可比暗器還要鋒利得多,僅僅只是貼於頸部,便劃出一個血口子。
木可馨不過是個任性得小姐,卻也不是什麼極其膽大之人,這般一嚇唬竟然是不敢在動彈。
動彈是不敢了。因為木可馨也是要自己的命的,只不過這嘴上卻是不消停的。
看着木允,木可馨可不信她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害了自己,當下便說道:「木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馬上讓這人將短刃挪開,要不然的話,我便讓家丁押你上官府。」
官府?
這樣的東西現在哪能嚇唬得了她。
當即便冷冷得回視着,木允看着她說道:「官府?讓人押着我上官府,我倒要看看這莊子裏頭誰敢。」
從未見過這樣強硬的木允,這氣勢一旦放出來。還真沒人敢上前去押下她。
木允的話,在木可馨面前便是挑釁,也顧不上自己的頸部上還有司徒的刀刃,木可馨說道:「不過是爹撿來的乞兒生的女兒。怕是大哥可憐你,才待你好的,你倒是不識好歹起來了。爹爹已經離世這麼些年,木允,你憑什麼這般的囂張?「
她便是氣不過,哪曾想木允聽了她的話。卻回道。
「你娘過世得更早,你又憑什麼在這兒囂張。「
言下之意便是同她較量起來。
說話的同時木允徑直走到木可馨跟前,僅僅只是高出那一些,可是在氣勢上今兒的木允卻絕對不是木可馨這種任性的富家小姐可以相比的。
在木可馨跟前站定,木允稍微傾了些身子湊了上去,面部同她相隔不到數寸,木允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今兒心情非常的糟糕,木可馨你最好別招惹我,要不然……」
掃了木可馨的臉,抬起的手在她面上划過,木允說道:「害了你的性命,這樣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做的。不過你若是在這般蠻不講理,我就不知道你這張俏臉上,會不會多上些什麼。」
抬起手在木可馨的臉上划過,木允放慢語速一字一字的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木允是認真的,這一點從她走到自己跟前出聲起,木可馨便曉得了。
她有膽子在這靈堂之上威脅自己,可自己卻沒有勇氣用自己的這一張臉作為賭注。
身為一個女子,容貌何其重要,即便是一點賭她也斷斷不敢去試。
「你……」看着面前的木允,木可馨最後還是將接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今兒是大少爺的忌日,放於這靈堂上的最後一日,這所謂死者為大,她姑且就不同木允計較。
木可馨已經不會在胡鬧,司徒這才放下手中的短刃。
而木可馨究竟想如何,在說完那話之後木允早已沒了興趣,她的視線已經落到靈堂正中的棺槨之上。
棺槨,作為人最後安息的地方,可是這般看着,卻硬邦邦的讓人覺得生硬。
木槿就在這裏頭的,可是小舅舅呢?
是的,小舅舅也同樣在這裏頭。她怎麼就給忘了,在馬車衝出懸崖之後,自己耳邊是聽到過這樣的話。
之前那次沒能護住你。這一次拼死也不能在讓你傷着。
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小舅舅究竟要多拼命,才能護下自己的這一條命?
現在的木允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敢去想知道。
不在理會木可馨。木允一步一步的走到棺槨前。兩旁負責燒紙的丫鬟們此時仍舊跪在那兒,忘記哭泣誰也不敢動彈,便只是跪在那兒。
沒有行禮,也不上香,就只是那樣看着。
木允詭異的行為無人敢去詢問。便就這樣過了些許會兒,直到木允自己開口說道:「都出去。」
這靈堂裏頭的人太多,多到讓人覺得礙事。
就算邊上的人不曾大聲的說話,可是這渾濁的氣息還是讓她覺得一陣煩躁。
她不想看到這些人,至少不想讓裏頭那人在離世的最後一刻,還要忍耐外頭這渾濁不堪的人氣。
出去。
這是木允對他們說的最直接的一句話。
出去,讓靈堂里所有的人出去,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
還以為木允只是來祭拜的,木可馨便也就忍了,誰曉得她會提出這樣過分的事來。
讓他們出去。這是斷斷不可能的,當下便怒氣回道:「木允你別太過分了,讓我們出去,這是大哥的靈堂,就算要離開那也是……」
話。是不會讓木可馨說完的,現在的她就算是多說一句,對於木允來說也是受不得了。
直接橫眼看了過去,木允重複道:「出去。」
說話的同時還指着靈堂的正門,她不是在同這些人開玩笑。
認真的神色,使得木可馨下意識的住了嘴。
她竟然不敢在頂撞這個庶出的女兒。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人生的女兒。
她憑什麼在這種時候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對自己下命令。
是的,木允是沒有資格的。
可是木可馨卻在她的那一眼之下失了聲音。
當即便默住了,看着木允隻字都不再出聲。
靈堂之上的氣氛瞬間壓抑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木駿上前來打了圓場。
走到兩人之間順道的將木允的視線擋去,木駿說道:「四妹你莫動怒,大哥沒了想來木允也是悲傷過度。畢竟大哥待木允那可是極好的,現下會失態那也是常理之中,四妹莫要放在心上。」
「可是……」
還想說什麼,可還未開口。又被木駿給打斷了。
「大哥就在那兒,莫擾了大哥的清靜。」
最後還是木槿起了作用,一想到自己的大哥年紀輕輕便這麼走了,木可馨的心頓時揪痛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出聲喊道。
「大哥。」
這一聲,怕是聽的人心中都開始泛酸。
木槿的喪事,來祭拜是應當的,可是所有的人都出去只留下木允在這靈堂裏頭,她卻不樂意。
指着木允,木可馨說道:「讓她來祭拜,已算是給足了面子。現在她竟得寸進尺的要我們出去,這樣的事情我怎會同意。」
「莫激動。」看着那越發激動的木可馨,木槿勸道:「或許她也有什麼話要同大哥說吧。」
「有話,有話不能當着眾人的面說?非要那樣偷偷摸摸的?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
情緒激動之下,自然是不指望木可馨說話能好聽。
這個任性的小姐,這胡鬧也是超出了木允可接受的範圍。
不想同她在這兒浪費時間的木允,當即便跪在棺槨之前,隨後厲聲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堂堂的木府山莊三小姐,即便是庶出的,也由不得家丁肆意粗暴對待。所以,你們若是真要聽了四小姐的話將我驅逐出去,倒是可以試試。」
背對着眾人直視棺槨,木允高聲喝道。
這話一出,那些本就遲疑的家丁們更是不好在動。
木允卻不只是要喝令住這些家丁,在說完那話之後,她又接口說道:「大哥生前曾將一物放於我這。今兒我給大哥送來。怎麼,莫非在場的諸位有興趣想知道,大哥的遺物是什麼?」
這遺物,有些時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看的,木允這話倒不是想讓眾人一睹那遺物為何物,而是反着請他們離開。
死者為大,萬事皆已死者為先。
聰明的人往往是不需要事事都要點破說清的,當即便有人現行告辭了。而一旦有人先離開,便接二連三的有人作揖告辭。
來賓,自然是識趣的。那麼不識趣的,便只能由着自己請出去。
「司徒。」
又是一聲輕喚,司徒明了。
木可馨自然是要由着親手請出去的,不過木駿倒是個識趣的人,不需勞煩任何人,他自個便出了靈堂。
很快的,偌大的靈堂之內,便只剩下木允同採蓮兩人。
「大……三小姐。」險些喚錯的採蓮是時候的改了口,小聲的詢問的。
「採蓮,你也出去。」
「可是……」
想要在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出聲,而是聽話的起了身隨後走了出去。
走出靈堂合上了們門,靈堂之內便只剩下一口棺槨同木允。
僅此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