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綢莊出來,天色已經晚了。
三小姐畢竟是小姐,這般晚的天色讓她同丫鬟一道回去林老頭也是不放心的,便讓綢莊內的一個夥計送這主僕二人回莊內。
既然是林老頭的意思,那麼木允也就不拒絕他的好意。在拜別過林老頭之後,便上了綢莊的馬車。
有人送她們回莊子倒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坐在馬車內,許是因為有些倦了,木允便合了眼靠在車內休憩着。馬車一晃一晃的,雖然不似那莊內馬夫趕得那般穩,卻也不至於顛簸過頭。
坐在車內休憩的木允眼睛雖然是閉着的,不過心裏頭卻想着自己的心事。
剛同林老頭說的那些話,她可都記着呢。
林老頭是個可以信得過的人,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而且瞧着金世家那怒氣沖沖離開綢莊的樣子,不然猜出他在先前同林老頭必定聊得不愉快。既然先前已是不愉快了想來自己之後進去,林老頭也沒必要事事都幫着金世家。
可能他是真覺得,以他認識的金世家,是斷斷做不出謀害大少爺的事情。
金世家的疑點雖然多,可要是換個思路去想,卻也沒自己所懷疑的那樣的多。
坐在馬車上琢磨着這些事情,看着木允皺起來眉心,採蓮便曉得自家的小姐應當是在想着什麼。倒也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外頭的景色。
鬧市之中,這馬車自然是快不得了,所以馬車之內的採蓮還是能瞧瞧外頭叫賣的小販,順帶的看看有何心意的物件。
饒有興趣的瞧着,這看完底下的小攤販轉而將視線移向上頭的採蓮,這往上一看餘光瞥到一個人。
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可是下一刻,採蓮突然意識到自己看到了誰。
來不得通告給小姐知道,採蓮直接撩起帳簾衝着那駕車的小廝說道:「停車。」
突然被人喚停了,那夥計也有些緩不過神來。待回神之後便拉緊了馬繩隨後朝着馬車內看出。
好端端的,這丫頭怎麼就讓人停了?
睜開自己的眼,木允問道:「怎麼了?」
「小姐,我看到司徒公子了。」
刻意的壓低聲音。提防着外頭的人,採蓮說得及其小聲。
外頭的夥計自然是聽不見的,不過她邊上的木允倒是聽清楚了。
在聽到司徒的名字後,木允的身子顯然坐正了,整個人往採蓮的方向靠了靠隨後說道:「瞧見司徒了?在什麼地方。」
撩起馬車窗戶處的帘布指着一處。採蓮說道:「小姐您看,便是那兒。」
順着採蓮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瞧見了司徒。
坐在斜對面酒樓的二層,因為是靠在窗戶邊上的位置,所以她們才能瞧見。司徒此時正坐於那兒,對面正坐着一位書生模樣打扮之人,兩個人不知說着什麼。
兩個人看樣子應當是熟絡的,至少木允是這樣覺得的。
這司徒私事倒也是多的,時常從莊內消失。為了表示自己對於他的信任,司徒的私事木允從不多問。可是不多問卻不代表她不上心,不好奇。
今兒在這兒看到了,那積壓了許久的好奇心便也就升起來了。
司徒在同何人會面,他們又在說些什麼?因為在意這個人,便也就在意了他的事。
坐在馬車內瞧了好一會兒,示意採蓮將帘布放下之後,木允說道:「看樣子是他的私事呢。」
「是啊,不過話也說回來,小姐你說那書生打扮的人,是誰呢?」
「我又不是他們。怎會曉得。」這個丫頭近日總是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到叫她不知如何回答。
那書生模樣的男子,木允是不曉得他是何人,不過想要知道的話。倒也不是件難事。
在放下帘布之後,木允笑了。
馬車在這路中央停了好些會兒,待一會兒後從馬車上走下個丫鬟。
瞧這丫鬟的裝扮,夥計記得是那小姐的貼身丫頭。從馬車上後便低垂着頭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側,因為這個丫鬟下車之後便是這幅乖巧的模樣,所以坐在馬車上的夥計也只能看到丫鬟頭上的發旋卻沒能瞧清她的臉。
下車之後這丫鬟朝着夥計微微的欠了個身。隨即說道:「小姐有事吩咐採蓮去辦,勞煩小哥將小姐送回山莊內。」
這丫頭原本的聲音挺清脆的,也不知怎麼的,這會子聽上去倒像是刻意壓低似的。
不過他也就是個夥計,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在意,而是回道:「這是自然的,林管事還特意吩咐,我自然是會將小姐妥妥噹噹的送回莊中。」
「既然如此,那勞煩了。」又是微微欠身,隨即面朝這馬車,說道:「小姐,那採蓮便去辦事了。」
「嗯。」許是因為倦了吧,馬車內的小姐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在小姐應過之後,這夥計才駕着馬車走了,侯在那兒直到馬車走遠,那丫頭才抬起自己的頭。
瞧着真切的容貌並不是採蓮,而是那應當被夥計送回莊中的三小姐。
因為瞧見了司徒,木允便想要下車去瞅瞅。不過她畢竟是小姐身份,直接下車的話免不得會引起夥計的懷疑,便在馬車裏頭同採蓮換了衣裳。
採蓮正在長身體的 ,這個子自然竄得也快的。雖然個字上還是不及木允,不過因為木允待她不錯,營養倒也是跟得上的。
採蓮的衣裳穿在木允身上,要不是刻意去留意的話,倒也不會立馬瞧出不適合。
在馬車上同採蓮對換過衣服後,木允便下了馬車。至於採蓮?當然是以三小姐的身份回了綠岑園。
小姐既然出門,那麼當然也是要回莊子的,要不然難免叫人留意了。
等到馬車離開之後,木允這才轉身上了司徒所在的酒樓里。
現下正好是晚膳的時間,這客棧裏頭的人倒也是多的。進了客棧由着小二哥領上了樓,在給過賞錢之後便讓小二哥將她安排到一處較為討巧的位置上。
有着橫欄作為掩護,雖然瞧不見對方,不過聲音倒也聽得清楚。
司徒的聲音,木允自然是不會聽錯的。至於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想來就是那個書生了。
坐定之後木允便聽到那個書生為難的說道:「司徒,你這事,倒是為難我了。」
也不知司徒拜託他辦了怎樣的事。竟然叫他這般的為難。
許是自個也覺得在要求的事情略微有些難辦,在看到書生露出那為難的神情後,司徒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當我不曾托你辦這事吧。」
說完竟是要起身離開。
這才剛剛站起身子便叫那書生攔了下來,着急的說道:「我又沒說不幫忙。你又何必這般動氣。」
僅僅只是說這事較為難辦,可書生也的確沒說過不幫他。
這般一說倒是攔下了司徒離去的步伐,看着書生,司徒說道:「若是為難的話,便不用麻煩了。」
「為難倒也說不上。」應了一聲隨後頓住,在頓過之後那書生突然問道:「你的請求我自然是會盡力去辦的,只不過司徒,我可否多嘴問上一句。」
「問什麼?」
「便是?」可能是在斟酌用詞吧,尋思片刻之後那書生才說道:「你近日是不是又惹上什麼麻煩?若是真遇上了麻煩,莫瞞着我。可要同我說。」
如此的詢問到叫司徒有些不解了,反問道:「此話怎講?」
「若不是遇上了麻煩,你怎會讓我尋江湖好友替你尋你家師弟。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你的性子我會不知?你師弟做下那勾結外人的事,險些害了你的性命,又害死了你的師傅,你必當是親手去尋他報着背叛之仇。可是你沒有?不但沒有反而讓我尋江湖好友替你尋他。司徒,這真真不像你是會做的事。」
司徒的性子雖然不是斤斤計較,卻也是有仇必報。被同門師弟背叛這樣的事情,不管換成是誰都咽不下這樣的一口氣。若是不能親自清理門戶的話,更對不起自己的恩師。
只要是有點心的人,都會親自去辦的。
可現在,他卻要他人代勞。
如此的事情。若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倒也是解釋不通了。
書生會覺得奇怪,那也是正常的,就算是司徒現下一聽,也覺得自個挺奇怪的。不過更讓他覺得奇怪的事,這樣的奇怪之下。他竟然欣然飲之。
在面對着書生的詢問,司徒的神情瞧上去明顯緩和了不少,可能他自己沒有察覺,可是認識他那麼多年的書生卻不會看錯的。
當即眸色都暗了。
沒有作聲,而是靜等司徒的回答,他知道對方,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回答。
果然,才安靜了片刻,便聽到司徒說道:「倒還是你了解我曉得我是攤上了麻煩。」
「果然是攤上麻煩嗎?」
司徒雖然說着麻煩,不過面上的神情卻是不自然的。他明明就不覺得自己現在口中的麻煩,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司徒的異樣,書生是看出來了,卻沒有點破,而是順了他的話說道。
「需不需要我幫忙?」
需不需要他幫忙解決掉這麻煩,書生便是這個意思,在解決麻煩這一事上,書生的手腕可多着呢。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在說要幫他解決這麻煩的時候,司徒的神情有些細微的變化。
這變化極快,不若片刻的功夫就不見了。
「不用了,不過是個債,還清了便可甩掉的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冷硬的,可是面上卻是騙不得人的。書生因為坐在司徒對面,所以是能瞧出點什麼,不過木允可就不成了。
只是聽着聲音的她在聽了司徒的話後,這心裏頭已經不痛快起來。
握緊手中的茶杯,木允心中一番。
好啊,覺得她是個麻煩嗎?
這個可惡的司徒記好了,這筆賬她便先記下來,日後帶尋個好機會在不同他善罷甘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