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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天的夜晚熱的實在難以入睡,餘慶縣城又四面環山,不但熱蚊子還又多又大。蚊香的殺傷力都不大,只能點燃專門的蒿草繩來熏。
一般需要一到兩個時辰。
所以還不到晚上,每個客房門前都掛上了點燃的蒿草繩。味道很嗆,客房中的人們都聚集在院子裏,拿着扇子驅趕蚊蟲,聊天。
直到月上中天。別的客人們都回房休息了。
林株還同九兒坐在客房面前的小凳子上看着滿天星斗出神。
不遠處,金小光燕無憂金臻也圍坐在一張小圓桌前,喝茶聊天,燕無憂和還豎起耳朵聽林株同九兒小聲說話,不時的偷偷一笑。
金臻就很注意的看他的表情。樓上的客房內司馬明珠站在怕蚊子又飛進來,緊關的窗戶前,透過窗戶紙緊緊地盯着樓下的金臻。
青蓮只好拿着扇子伺候着。
屋子裏很熱,她拿着扇子對着司馬明珠不停的扇,司馬明珠倒是涼快了,她卻全身濕透了。
她很想下樓去坐在月光下涼快涼快,也想要警告林株不可亂話。既然主子沒說要封住她的嘴巴,沒怎麼着也得讓她自動閉嘴。
卻是司馬明珠不願下樓去面對金小光燕無憂時的偽裝。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想朝思暮想的情郎近在眼前卻裝作熟視無睹。
她只想留在客房內偷偷的看。
書墨大寶無事可做,結伴去外面轉悠了。大寶還記得上次來時吃過的烤羊肉,兩人走時承諾回來時買點宵夜。
柔旎坐在客房門檻處借着月光對九兒說
「九兒姐姐,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像不像一群孩子提着燈籠在跑。還有那月亮,總是跟着人一起走。」
九兒說:「我們坐着一點都不像,剛才我們走的時候倒是很像。我也納悶月光怎麼好像總是跟着我門走。」
這個問題中學時候物理課上老師有講過,怎麼說的也忘了。、
林株歪着腦袋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月亮實在是太大了,我們又太小了,我們走了很久以為走了很遠。但是相對於月亮,其實沒走一樣。所以我們覺得月亮還是跟着我們。」
她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清楚明白了,九兒卻是一頭霧水。門檻處的柔旎也沒聽明白。
林株暗自嘆息一聲,這麼具有技術含量的問題。說了也沒人聽得懂。
便改變了話題:「九兒姐姐,看到月亮裏面有棵大桂花樹,還有個男子拿着斧頭砍樹了麼,旁邊還臥着一隻玉兔。」
這個故事流傳到後世。已經是家喻戶曉了。開個頭,聊起來熱鬧一點。
還有點熱。回去也睡不着。
九兒茫然的抬頭看着又大又圓的月亮,裏面似乎真的有棵大樹。好像還有個人影。還有一些淡淡的黑影。
她對着月亮辨認了很久,才說:「株兒,好像有棵樹,是不是桂花樹看不清楚。好像也有個人,是不是在砍樹也看不清楚。那塊還有個影子,至於是不是玉兔更看不清楚。株兒。你能看得清?」
如果她能看清楚,眼睛就是天文王望遠鏡了。
林株差點笑出了聲,說:「九兒姐姐真會說笑話,我要是能看得清楚我就成了萬里眼了。。」
九兒奇怪的說:「株兒,你看不清楚怎麼會知道月亮里有這些的?「
她的樣子十分的好奇。,
難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個傳說。
林株這才覺得自己同爹娘的交流有點少了,怎麼沒有打探這方面的東西。
忙又轉變話題試探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這個時候還沒有關於月亮的傳說。
看來以後得好好看看書,多知道一些這個時代以前的歷史,傳說。
九兒便纏着她,要問出為什麼她會說月亮上會有桂花樹砍樹的人,還有兔子。
九兒平時跟她太親近,看起來又好學。
她一時逞能。也想在九兒面前賣弄賣弄。
便小聲將吳剛受罰砍桂花樹,搗藥的玉兔,甚至嫦娥奔月的故事講了個大概。
平時文化生活很匱乏只知道圍着金臻少爺轉的的九兒聽得入了謎。直勾勾的盯着林株紅潤的小嘴。
對這個自己曾經伺候過的小郡主崇拜的簡直是五體投地。
郡主就是郡主,知道的就是多。天生的。
圓桌前的金小光燕無憂金臻也不再說話,默默地聽着。
金臻很是納悶,他小的時候母妃也會給他講點古經,說的都是書上才有的故事。卻沒聽過這樣有趣的事兒。
月亮叫做廣寒宮,裏面護着神仙仙女玉兔,還有一棵
總也砍不倒的桂花樹。
自小飽讀詩書的他從未聽說過。
金小光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裏也也透出一絲精光。傳說前朝王爺手中有本奇書,書名叫做《天地奇談》。說的就是天地間的奇聞異事。
這個前朝小郡主能講出月宮的故事,聯想起上次在菜園,她講的葫蘆的故事,很有可能都是這本書里的內容。
前朝滅亡了,這本傳說中的奇書也沒被發現。林株不可能帶着它。一定是她小時候爹娘講的。那麼它應該是在那位落網的小王爺保臻手裏。
如果順着林株這條線索。引出保臻。,也許就能得到這本奇書。
他很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父侯曾經同皇上一起說起過,當時皇上滿眼的渴望。
如果能抓住保臻,還能得到這本書,皇上對他一定會另眼相待,也許不再提防戒備。
他的眼睛便閃出餓狼般的光,金臻心裏一驚。
妹妹說的這個故事他從沒聽說過,不過他也知道有本專門談天說地的奇書在祖父手裏,也許他傳給了父王也說不定。
可是父王絕對不會將這本書交給妹妹的,不說傳男不傳女這種規律,妹妹那個時候才五六歲,命都差點保不住,人都被嚇傻了,哪裏有能力帶着這本書。
而且九兒當時一直跟在她身邊,如果有她會知道的。
燕無憂的臉上帶着一股子難以掩飾的熱情。林株已經講完,又說起了閒話。他的眼神依舊留在林株臉上。
忽然月亮似乎鑽進了雲層,剛剛還如白晝的月空昏暗下來。
都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這就變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天。卻見皓月依然當空,根本沒有鑽進雲層的痕跡。
而且天空根本就沒有雲層。、
這就奇了怪了。難道烏雲不是真的烏雲。
金小光低聲說了句:「不好,有刺客。」說完第一時間沖向樓上。
就聽見嗖嗖嗖幾聲,幾條人影在眼前一晃。
感覺身子晃晃悠悠,頭痛的厲害。手腳也有點麻木, 林株掙扎着睜開困澀的雙眼,悲哀的發現自己被麻繩緊緊地捆住雙手,窩在不知道是馬車毛驢車還是獨輪車上。車上有篷子,她被癲的來來回回的,都擋在了似乎很堅硬形的車篷上,能感覺到路面很不平坦。
這是怎麼了?難道又被綁架了。
她第一時間努力的回想,剛才只覺得皓月當空飄來一陣陰影,聽到金小光喊了聲:有刺客。
後面就不知道了。
怎會被綁起來塞進車子內呢,是被打暈了還是中了迷藥?
那麼多的有錢有權人。綁她一個小丫鬟做什麼?難不成都被綁架了?要一起被帶去哪裏。
她想張嘴呼救,也打探一下九兒在不在,更悲哀的是嘴也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還小的只有自己能聽得見。
嘴裏塞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臭熏熏的很不好聞?臭襪子還是臭布巾,她屏住呼吸努力嘗試着想用舌尖想將它頂了出來,卻失敗了。
她掙扎着動了動身體,卻是因為人小身上沒多少肉,繩子緊巴巴的綁在身上,動來動去的也只是小範圍內。
她知道再動也無濟於事。
這才睜大眼睛四處去看,可以看到外面很亮,也不知道還是月光還是天亮了。,車內卻很黑。什麼都看不見。
這是要被綁去哪裏?
她豎起耳朵。
外面很安靜,只能聽到車軲轆的聲音。
她漸漸停住了掙扎,安靜的躺在車廂里。她知道現在所有的掙扎是徒勞的無謂的,就她這身板想要解開捆粽子般的麻繩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嘴裏塞的東西也絕對不會自動掉出來。
而且就算嘴裏的東西出來了,也不知道敢不敢喊能不能喊,萬一人家怕暴露。殺人滅口怎麼辦?
所以還是乖乖的聽天由命,等看清楚形式,弄清楚狀況再作打算。只要命不該絕,總會有活路的。
就目前的狀況,雖然很難受還是安全的。
她左試右試的找了個相對而言還比較舒服的姿勢,、靠着車篷窩了下來。
也不知顛簸了多久,感覺骨頭都快要散架了,車子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只聽到一個惡狠狠地聲音大聲喊道:「將他們都給我帶出來。」
他們?說明不止她一人。
就感覺眼前一亮,車篷被掀了起來,。一道銀白色的光透了進來。還沒等她適應, 就被人提了下來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她這才抬頭去看,燕無憂金臻九兒都被扔在了地上。
應該還有人,柔旎金小光大寶書墨的。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在沒人被扔下來。
看同樣被捆綁的粽子般的金臻少爺神色優雅似乎一點也不痛苦的靠在牆上,一雙柔美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安慰又似在暗示。
林株不由得佩服到了五體投地,。
這就叫處變不驚靜定自若。
一個文弱的書生都這樣,她這個菜園的小丫鬟怕什麼?大不了被撕票,說不定還會回到文明社會,繼續做她的白領。就算回不到原來的身體,穿到別人身上也行。最好是有地的農家女子。那樣的話就可以大顯身手了。
她縮緊身子往地上一躺,用力向金臻少爺身邊滾過去。
好不容易滾到牆角,挨着金臻少爺,顧不得的胳膊肘子疼痛,睜眼四下看去。
驚悚的發現周圍圍圍了一群壯漢,個個膀大腰圓,拿槍舞棒的。
為首的一個四十來歲,眼似銅鈴,鼻孔朝天,露出幾根粗黑的鼻毛、
他一腳將一個離的最近哈巴狗似的男子踹倒,順腳踩在他的背上。用一把閃着寒光的刀指着地上的燕無憂說:「你就那個狗官定遠侯金鎧甲的兒子?看起來也人模人樣的啊,來人給他紙筆。。」
「你就在紙上寫幾個字。老子要那狗侯爺也嘗嘗掏肝挖肺的感覺,哈哈哈哈……。」
男子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很猖狂的的樣子。
圍着的幾十號人也跟着狂笑,獰笑。
燕無憂側身倒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綁着,他沒有理會男子的叫囂,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先是看了眼已經半靠在牆上,同金臻少爺並排的林株,
確認她沒事兒之後,才轉臉看着狂笑的人群。
等他們終於笑夠了,才郎朗道:「好漢,你們真的很厲害。可惜找錯了人。在下並非金小光,讓你們失望了。」
他說的風輕雲淡,似乎一點也沒考慮到嚴重的後果。
果然是將門之後處變不驚,身體被綁成這樣也不害怕。
林株恐懼的心鬆弛下來,身子往金臻少爺身邊靠了靠。雖是金臻少爺是個書生,。按理說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她自己感覺他不是那樣的。
燕無憂金臻少爺都是男人中的男人,有他們在不用害怕。
為首的男子吃了一驚,沉下臉來一腳踢開腳下踏着的男子,上前幾步盯着燕無憂很鄭重的問:「你說什麼?你不是金小光?那你是誰?金小光呢?」
燕無憂呵呵笑了幾聲:「小爺我是誰重要麼?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他就好。還不快點放了我們。」
男子似信非信的繞着燕無憂轉了幾圈,回頭看了看剛才跟在他身後喊聲最大笑得最狂的男子,見他也是滿臉疑惑。轉回頭向前走了幾步,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盯在了金臻的臉上。
一直半躺在地上的埋着頭的九兒,忽然就像只刺蝟辦的滾像了金臻身邊,擋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半坐起來。
一雙細長的眼睛警惕的盯着男子。
身強體壯的男子愣了愣,隨即仰起頭,露出發黃的大板牙淫笑起來,一雙眼就上下左右的盯在了九兒的臉上。那眼神恨不得透過衣裙。
九兒憤憤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
男子笑夠了,冷下臉說:「如果他不是金小光,應該就是你了。、不過看你的樣子,文文弱弱的,不像是定遠侯那個狗賊的兒子。你說說。金小光在哪裏?他是誰?你又是誰?」
燕無憂的眼睛就直直的看了過來,他剛才只 注意了林株,忘了看金臻。
就看見金臻滿眼驚恐之色,身子也似乎顫抖起來,嘴巴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說:「小生,小生只是順路同行,並不認識什麼侯爺的世子,什麼金小光。,也不認識那位公子。還請大王明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