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良人歸 第二章 將此殘生送給你
第二章將此殘生送給你
……
未知的遙遠年代，一個古老的國度。
這個國度名鎮，歷史無名，卻也有一段血淚。
鎮國有大將軍，名林破軍。
其人橫推天下，無人可與之抗衡。
奈何功高震主者必不善終。
鎮國曆10年3月某日，鎮國帝君越發忌憚破軍之威，遂以封侯之賞令破軍回都，都城之內，刀斧手齊備，萬弩皆張，殺機四伏！
時年3月最後一日，破軍歸都，領兵僅十五人，歸都後，破軍亦未停歇，直入皇宮，且命十五將士城外紮營，不可驚擾帝尊！
入帝宮，見帝尊，帝曰:「朕近日多煩憂，夜不能寐，蓋因夢中見虎，臥寡人榻側而眠，未知大將軍有何良策？」
帝之話，破軍瞬時明了，但其單膝跪地，一言未發。
帝冷笑，曰：「愛卿既無良策，寡人便自行解決！」
「來人，賜酒！」
……
林破軍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那張冷笑的臉，他終於壓抑不住的站了起來，讓一旁埋伏許久的刀斧手都紛紛跳了出來，在無限的殺機中，他笑了，笑的很冷。
「宋時問，你我亂世相遇，我報你知遇之恩，為你征戰天下，平定四方，如今你竟然要殺我！」
「林破軍！你竟敢直呼朕的名字！怪不得三軍只知道你這鎮國大將軍，卻不知道我這一國至尊！不殺你，我何以稱帝！」
「呵，狡兔死，走狗烹。宋時問，若我死，鎮國必亡，你，信不信？」
「哼！朕也懶的與你多說，賜你御酒一杯，飲下吧，朕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是你，先背叛我的，宋時問，黃泉路上就別怪我了！」
「你什麼意思？刀斧手何……」
話音未落，林破軍便一刀劈過，瞬時一個頭顱掉下，嘴還不停的張着，一雙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見皇帝被殺，一眾刀斧手都慌了，舉起刀斧便要衝過來，只是林破軍一聲怒吼，「何人敢動！」
下一刻，無人敢動。
林破軍又一次冷笑，自顧自端起了那杯毒酒飲下。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談冠！可笑啊，可笑。」
飲完毒酒，林破軍大笑三聲，遂柱劍而亡。
堂前刀斧手皆驚懼，遂跪地俯首，無一人敢動。
時鎮國曆10年4月某日，鎮國亡。
歷史未有記載。
……
地府。
「這傢伙戾氣沖天，孟婆婆的離魂湯恐怕也是沒用的。」白無常嘆口氣說道。
黑無常點點頭，看着彼岸花海中一臉平靜卻煞氣沖天的林破軍，沒有說話。
此時，林破軍的方圓百里，鬼神辟易，因為他的煞氣太重，沒有誰能接近他。
只是，一個年輕女子卻慢慢走向了林破軍。
「孟婆婆，別……」白無常急忙喊了一聲，想讓年輕女子停下來。
只是孟婆卻淡淡的笑了笑，對着白無常輕輕搖頭，示意他沒事。
白無常也只好嘆氣退下。
看着林破軍，孟婆輕輕推了下他，然後說了一句。
「喂，你這樣影響到別的鬼了，和我到其他地方去吧，好嗎？」
「恩，好。」
……
「喝下這碗湯吧，你會忘了一切，但你這身煞氣卻難以消磨，估計這片天地天人五衰時，你也依舊煞氣滿滿。」
「我知，但我控制不了。」
「沒事，我有辦法，我已經為你找一個合適的人，你代替他再活一世，這樣你的煞氣就可以中和消彌，你也可以重新投胎轉世，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我無所謂，但你找的那個人呢？他願不願意？」
「都說好了，只是，他說需要和你當面交代一些事，那麼在那之前，你的記憶依舊保留，但是，當你的魂入主他的軀體時，你就會忘了你的一切故事，記得的只有他的記憶。」
「無魂之憶與無憶之魂嗎？倒也很搭。」
「嗯……總結的不錯，那麼，就當你同意了？」
「恩，我會好好同他交流的。」
「那好，我送你一程。」
「謝謝……」
……
「這麼說，你是個大將軍嘍？」
「恩。」
兩人第一次見面，互相介紹了一下，而林藏鋒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看着林破軍不斷打量。
「怎麼了，我很奇怪嗎？」
「倒也不是，只是看着你還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是大將軍了，而我卻一事無成，這差距有點大了吧……」
「差距？我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有什麼值得你去比較的。」
「也對，我馬上也會是了，有啥可比較的，好了，閒話說的夠多了，我來說一下我要見你的目的吧。」
「好，你說。」
「基本的事情你我都了解了，我也不多說了，以後，你就是我，而我會去哪裏，成為什麼，我也不在乎。只是，有很多東西，我放不下，我的父親，我的心之所念。」
林藏鋒認真說着，目光深遠。
林破軍仔細聽着，目光堅毅。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將殘生送給你。」
林破軍皺了眉頭，「你……」
「能替我活下去嗎？我知道，我的人生很失敗，可我不能說他失敗就放棄了這段人生，因為我要活着，我想將來的某一天，我能好好侍奉父親，我能帶着最愛最愛的那個人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留下足跡，這樣的願望很美好，美好到那怕日子很苦，我也依舊不想放棄。可是，如今也不得不放棄，但好在，有個人能延續下去，而你，願意嗎？」
林破軍沉默了一下，看着林藏鋒的目光，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慢慢說了起來。
「……來之前，有人也問我，願意嗎？我說，無所謂，只是當你再問，我發現不能再說什麼無所謂，因為這個託付很重。」
「那你，不願意嗎……」
「不，我願意。其實我也想要這樣的生活，我曾征戰沙場，刀口舔血的日子真不好過。我也想過回到故里侍奉雙親，可雙親早故，也想過添香，只是而立之年竟然無一紅顏相伴，這樣的後果還只換來了一個人的背叛，呵，再活一世能為曾經的夢，我，不會拒絕。」
「那就好，那就好，還有，如果你再遇到那個女孩，幫我唱一首歌給她吧，至於女孩是誰，歌是什麼，都在我的記憶中，還有不要恨她，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的。還有……算了，都在我的記憶里，以後的路……我給你最好的祝福吧，願你平平安安，生龍活虎，早生貴子，哈，我在說什麼，算了，該說的也說了，我走了啊……你，不用送我。」
林藏鋒靜靜說完，卻像是還有很多東西想要託付，卻最終淹沒於無言。
林破軍就這麼看着他，看着他不舍的轉身，看着他消失於兩人對話的這片天際邊緣。
或許他還有什麼話吧，也或許什麼也沒有，所有的話都像是那句話的追加解釋。
我將殘生，送給你。
……
或許是林藏鋒來到韓國的第二天清晨了吧，林藏鋒緩緩從佈滿消毒水氣味的病房裏醒來，眼神所到之處，幾乎純白。
他轉過頭，看着明亮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出最美麗的陽光和景色，原來，他真的重生了。
只是關於他的身份，關於他的故事全部隱於微茫，他只記得，那個把餘生託付給他的人，是叫林藏鋒吧。
那以後，我就叫林藏鋒吧。
忽然，病房門打開，一個護士一臉震驚的看着他，然後在下一刻沖了出去。
這讓還在緩緩適應陌生記憶的林藏鋒一臉茫然。
……
「睜開眼睛，對。再睜一下左眼，很好，嘴張開，吐出舌頭。恩，好了。」
一個中年醫生在小護士的召喚下，趕忙來到了林藏鋒的病房，為他仔細檢查，因為昨天晚上好幾個醫生都對林藏鋒能活下來抱有遲疑態度，儘管血給他補回來，藥也給他續着命，可人命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你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醫生問了一句很聽話配合他檢查的林藏鋒。
林藏鋒搖了搖頭，忽然又點點頭，「我好餓，算不算？」
「mo？餓了？趕緊去給他買點吃的。」醫生呆了一下，隨即也是反應過來，然後笑着對旁邊的小護士吩咐了一下。
「內~」小護士答應一聲便離去。
「謝謝。」
「客氣了。」
「那個，其實我想問一件事，就是昨天我輸血的對象，她還在嗎？」林藏鋒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有些事他要確定一下，儘管記憶讓他對那個女孩念念不忘。
「額，這個，昨天泰妍xi一家人便轉了院，我們這邊看着患者脫離了生命危險，也就沒怎麼阻攔。其實這些我不能告訴你的，但，告訴你想必也沒事，哎，你怎麼了，臉色很白，不行，我要再檢查一遍！」
「不用，不用了，我只是餓的，因為我是低血糖……」
「那就不能餓呀，艾西，買個早餐這麼慢，你先忍忍，我去催催！」醫生低聲罵了一句，轉身急忙走了出去。
林藏鋒笑了笑，這是個好人，只是，他不需要即將到來的早餐，他需要離開。
然而，有些事情的確很在意。
儘管我不是你，儘管你叫我別恨她，可是，她們就這樣拋棄了你，她們甚至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吧？甚至說不定她們都不在意。
可我無法忍受，我會找她問個清楚的，如果她不是良人，那麼不論你的記憶有多深沉，我依舊會將它抹殺！
……
當中年醫生帶着一大堆東西回來時，卻發現林藏鋒早已經不見了，不過，床頭柜上卻留下一張紙。
「你的善意讓我這個陌生人的心很溫暖，甚至勝過記憶中的某個人，還會再見的，池尚河醫生，還有謝謝你的早餐，儘管我沒吃到。林藏鋒。」
「艾西！這傢伙！」池尚河又是咒罵一句，隨即拿出一個餅狠狠咬了一口，一臉的無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