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 第三百一十八章做苦力活

    看得出海龍國的求生欲很強烈，哪怕一頭祖龍和三頭成年龍被羞辱式殘殺，他們也不得不放下海族的驕傲，背棄龍族的尊嚴，主動來向瑞靈國和海夏國求和。

    海龍國建制派的上位者們，都猜測阿丁叔的修為可能已經接近地牧之巔，就算不是地牧之巔，也已經是地牧的上層。

    其實牽牛星一直還沿用着當初成為仙星時候的等階體制。牽牛星修仙者們將其視為最後不可丟棄的榮耀，也是牽牛星多年來，一直被其他凡星和仙星嘲笑的一塊遮羞布。

    牽牛星的地牧跟織女星的地牧，雲泥之差。牽牛星的天牧和織女星的天牧，仙凡之別。

    其實織女星的等階體制，地仙境的牧道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地牧，天仙境的牧道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牧，天仙境的牧道者修成正果，位列仙班，才是仙牧。

    瑞靈國君主的野心，從一百年前就人盡皆知。如今若讓海夏國恢復過來，海龍國肯定會被徹底邊緣化。

    瑞靈國和海夏國根本不需要武力，僅僅以貿易封鎖的形式，就能夠讓百年來，習慣過上奢華富裕生活的海龍國鬧起矛盾，進而國家分裂。

    屆時，瑞靈國與海夏國再以武力威懾，海龍國必將四分五裂。為了過上好生活，分裂的國土將會被一一蠶食，最終海龍國覆滅。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海龍國最強的一條祖龍，活了近兩萬七千年，都輕而易舉被殺。其他祖龍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暴露氣息，被阿丁叔抓去做肥料。

    若主動求和，又能保住自己的一定統治地位，又能夠讓阿丁叔出手幫他們改善海龍國疆域的環境問題。不僅能夠給國民有個交代，且能夠讓國內建制派較為滿意。

    海龍國君主登門的時機很好，並非人們印象之中，力大無腦的形象。龍舜蕭和周玥熙心情大好，讓利不少。阿丁叔正迷拔山攝水，他也想在深海嘗試嘗試。

    道牧則一如既往，插入果斷，抽離乾脆。且不說外部那些事兒，單單聽隆婆的絮絮叨叨，滿足隆婆苛刻的要求，就已經將他所有精力佔據。

    七夕之前，道牧沒日沒夜招風普光，行雲布雨，掘地鬆土，未曾得以休息。

    隆婆不罵人，她從來不罵人，說話細聲柔語，大家閨秀模樣。但是這比罵人更可怕，隆婆就是在你面前轉，在你耳邊不停的絮絮叨叨。

    道牧氣又不能氣，不僅因為隆婆是長輩，更因為隆婆說得都對，句句命中要害。隆婆的所有提議和要求，全都是道牧現階段用盡吃奶氣力，才能夠做得到的極致標準。

    單單是光照面積，溫度，亮度，角度就夠參悟一段時間。更別提運用在各種不同的環境之中，還得考慮那些環境本身的限制。

    招風行雲布雨亦是如此，這就是一個相當駁雜，且需要時間和經驗去沉澱。

    就連龍嫻靜想要好好跟道牧呆一刻鐘都是奢侈，若超過兩刻鐘，就會被隆婆嘟噥叨叨。

    剛開始前幾天，龍嫻靜還會過來找道牧。被隆婆說多了，後幾天她就帶着龍嫻雅一起來。最後姐妹兩都受不住，便不再來。

    老丈人和丈母娘自上次被請出海夏國之後，就再也沒回草廬。於是草廬就只剩下道牧和隆婆兩人。

    於是，道牧獨自一人給隆婆使喚照顧她這一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卻要比道牧照顧過的任何植牧作物都要嬌貴的植物。

    以前所有農活，且都還是隆婆獨自一個人做，且還做得井然有序，各類瓜果蔬菜生機勃勃，各類草藥鮮花爭香鬥豔。

    道牧自詡為一個牧道者，實際作用卻比不過一個古稀老太太。草廬本來好好的，自從上一次道牧動過之後，亂七八糟。

    水土流失不說，枯枝敗葉也不說。整個草廬都沒了生機，一片破敗死境。所以，道牧外邊事務剛解決，得以鬆手，隆婆立即將道牧叫回。

    在隆婆眼中，道牧就跟書院裏面，那些個酸臭的老先生一樣巧舌如簧。最愛揮斥方遒罵官場腐敗，官員無能。指點江山治國理念，頭頭是道。

    還喜歡將自己塑造成一副大義凜然，憂國憂民的偉大形象。當真箇讓他們治國的時候，他們一個比一個無能，甚至比他們所罵的官員還要腐敗。

    道牧初聽這個比喻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自己性格就算再怎麼乖僻，也不想那些老先生一樣酸臭古板，不知變通吧。

    不過細細品味，感覺又很對。自己有時候嘴巴說得的確很厲害，也很有理想。可是，整個要做的時候，腦海中的畫面，跟現實中的畫面，差距是一個天和一個地。

    當初，拔山攝水的時候，金鰲老祖宗也沒少像這樣說過。

    如今，道牧初踏風光大道，就覺得自己未來道途上就算有困難和障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道牧以為自己身懷金烏血承，再加自己牧道天賦，以及度牧經加持，而且自己又是個殺牧，駕馭風光，可謂是水到渠成。

    現實卻狠狠打道牧一巴掌，道牧身懷金烏血承是沒錯。但是道牧連雛鳥都不算，頂多還是將要有了裂縫，將要破殼的蛋。

    草廬面積並不大，除卻田埂和森林，也就萬餘畝地。萬餘畝地對於道牧來講不算大，可隆婆是普通人，且還是耄耄老人。

    按隆婆的話來講，她平時也就除除草，松鬆土，撒撒肥料，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道牧一開始也在懷疑，可後來想想，這草廬至少是隆婆百年心血，那麼能夠做到這麼一個程度，並不是沒有可能。

    可道牧百思不得其解，他區區一個牧道者，緣何對這些普通作物，一點招兒都沒有。隆婆各項要求還這麼多，比那牡丹盆景，還要嬌貴萬倍。

    隆婆最喜歡說的話，「天下蒼蒼，是道牧他們的靈作物多，還是普通作物更多？沒有普羅大眾之基，何來傑出之靈才，不世出之仙才。」

    道牧覺得很有道理，一切強勢的實力，都需要一個牢靠的根基。這不正是他一次次化險為夷的不二法門？

    自從道牧開闢自己道途，踏上風光大道，內心的確有點飄飄然，修煉有點怠惰。

    道牧沒日沒夜做活，最後連時日都懶得去算計。從一開始的牴觸，到中間的認命，再到最後的享受，道牧感覺自己好像經歷幾十年光陰，跨過一個普通人的人生。

    七夕這天，隆婆顫悠悠拄着拐杖來到道牧所在的稻田。「道牧，七夕到了。」隆婆左手緊攥拐杖，右手向道牧招手。那模樣就跟老媽媽來到田邊，招自己孩子回家吃飯一樣。

    噫，道牧猛然醒覺，轉頭看着隆婆，血色星眸堅毅且帶着些許蒼桑與野性。

    「這三十多天，渾如幾十年一樣。」道牧如夢初醒，從農田中跳出。「隆婆不提，我都給忘了時日，忘了七夕飛升之事。」

    道牧一身麻衣粗布，掛滿泥漿，散發着稻田的腐敗土腥味。小腿上掛滿細長的螞蝗，連一隻吸到血的螞蝗都沒有，還在拼命吸食。

    咕咕聲中，稻田躥出五隻錦鴻彩雞，它們也不畏生，對着道牧那掛滿螞蝗的泥腿子，就是一頓亂啄。

    十數息後，「咕！咕！咕咕咕！……」大雄雞仰頭傲視道牧，大鼻孔噴出兩柱白氣，將道牧一身泥土吹得一乾二淨。

    接着就領着自己的孩子，竄入稻田之中。初始還能看到稻子掀起陣陣黃金浪，幾息之後，再也沒了蹤影了聲息。

    「咕咕喔！」忽聞一聲雞鳴，一輪淡黃從東方升起。

    道牧攙扶隆婆，感覺也才聊那麼幾句，就已經回到草廬。隆婆已經為道牧準備好藥浴，道牧舒舒服服清洗一番。

    退下做農活的麻衣粗布，再度披上仙縷道衣，道牧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莫名感覺。才剛剛走進大堂，就見龍嫻靜姐妹和阿萌已經來到，正和隆婆閒聊。

    噫，龍嫻靜滿面驚喜，「郎君，你我分別不過二三十日，你竟臻至高階天境！」

    道牧微微一笑，直言這都虧隆婆的教導。隆婆也沒說什麼，欣然接受道牧的恭維。

    做早飯的時候，龍舜蕭夫妻、龍蘅夫妻、阿丁叔夫妻一同來到草廬。

    歡笑聲中吃完早飯，道牧他們隨着阿丁叔夫妻離開，龍舜蕭夫妻和龍蘅夫妻以及隆婆見他們送到峽谷出口。

    走出峽谷時，呼呼呼，一陣風吹來，帶來一簇楓葉。道牧眼疾手快，在楓葉沒有被風帶走之前，捻住一張楓葉。「奇怪，我未曾見過楓樹，怎麼會有楓葉？」

    「應該是從山上吹下來，媽媽是這麼說的。」龍嫻靜解釋道。

    「山上？」道牧駐步遠望，血色星眸炯炯有神，山頭上的確有幾抹火紅在綠海中搖曳。

    道牧抿嘴一笑，轉過頭繼續邁步的時候，不知怎的，楓葉已從手指間掉落地上。道牧瞥一眼楓葉，沒打算撿起來，利落地從楓葉上跨過，跟上眾人步伐。

    待道牧他們徹底消失的時候，地上的楓葉與山頭上那幾抹火紅，也跟着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