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小心!」
混身於海盜中的白鳳突然朝洛少白大喊了一聲,只見溫汝才身形一動,一根根細若牛毛的銀針飛也似的向洛少白襲來,電光火石之間便已到了眼前,但見那根根銀針針尖泛黑,一看便是塗抹了劇毒。
洛少白見狀,手掌一抬,捲起船上的層層甲板,將那漫天飛針盡數擋了回去。同時一揮長袖,一股連空氣都被蒸發了去的勁風如厲龍般向那溫汝才砍去。
溫汝才腳下輪椅一划,竟是直接抓起一旁的溫易,大吼一聲便向那股勁風擋去,只聽得『咔嚓』一聲骨裂,那溫易便如爛泥般從空中摔落下來,沒了氣息。
一雙瞪大的雙眼直直地盯着不遠處的溫汝才,想是到死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自己人手裏。
「哈哈!」溫汝才此時也已殺紅了眼,朝着洛少白大笑道:「小娃娃,老夫今日就算豁了命去,也要將你拿下!」
洛少白聽了卻是嘴角冷笑:「溫汝才,本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你死了,誰會是最開心的那一個?」
溫家兄弟不也是窩裏鬥得厲害嗎?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溫德章給這溫汝才什麼好處,竟讓他連死都不懼。
果然,洛少白的話讓溫汝才手上的動作緩了一下,臉上也閃過一絲猶豫,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爾等豎子,休要在這裏挑撥離間,今日若是讓你逃了去,才是我溫家大難之始!」
說着,只見他雙手對着輪椅上的一處暗門輕輕一撥,一團團發着藍光的瑩白雪球便是從身下急速飛出,直射洛少白的面門而去。
「小心!」
就在此刻,一直未曾說話的溫子鳶卻是突然大喊一聲,一把抱住了洛少白,將其護在了自己身後。
也就是此時,那些瑩白小球忽如炸彈般爆了開去,強大的氣流衝擊使得洛少白不禁後退了幾步,而擋在她身前的溫子鳶卻是小臉變得愈發煞白,衝着洛少白輕笑了一下之後,一口鮮血猛是噴了出去,接着便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地上。
「子鳶!」洛少白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兒,猛地撲了過去,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這又是何苦?!
溫子鳶感受着身前男子的微微緊張,臉上不覺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真好,她這樣的人,在有生之年還能得到他的些許在意,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逸塵……,我、我從來沒有……要害你,你一定……信我。」
洛少白望着懷裏那雙充滿着執念的清眸,鄭重地點了點頭,她的身不由己,他有怎能不知。說到底她今日的這番遭遇,也是因他一手造成的,他又有什麼資格怪罪於她?
懷中的少女這才安下心來,雙手微微抓緊洛少白置於她臉頰的手掌,「逸塵,哨子……好好保……,來世,來世我……鳴哨尋……你,可好?」
伴着眼角流下的行行血淚,溫子鳶的話語中帶着一股小心翼翼的乞求。
未央湖畔,願臨亭前,剎那芳華,情起緣滅。
「不好。」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妖魅的聲音突地響起,帶着股陰冷肅殺之意,忽的向着船上的兩人襲來。
鬼魅的聲音令洛少白不覺心下一顫,宮贏?他怎麼會在這裏?
一道妖冶的紅自這火海中幻化了出來,凌亂的髮絲隨風舞動,帶着股凜冽的張揚之色,似浴火重生的曼珠沙華般邪魅而又神秘,大手一招,一支哨子便握在了手中。宮贏望着那圓潤的玉哨,嘴角泛起了一絲邪佞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望向洛少白。片刻之後,只見其指尖輕輕一握,一股流沙便是沿着他玉骨間的細縫細細滑落了下來,還未落地,便被這狂暴的海風捲入了蒼茫的大海。
「他是本尊的,下輩子,也只能是本尊的。」
幽幽的聲音傳來,魅惑而又軟膩,似是要將人的靈魂也吞噬去了般。
身下的溫子鳶一臉驚恐地望着來人,邪詭為骨魅為肌,原本勾人的琥珀色媚眼中卻是燃起了層層紅焰,包繞着那愈加擴大的眼白,鬼魅的簡直不是人,更像是攀爬出無邊地獄的摩羅。
只一眼,溫子鳶心底便生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絕望,似是受到了死神的蠱惑,對這世間再提不起半絲留戀。
只是那雙玉手,一直卻是未曾放開。
宮贏桃花般的雙眼不覺眯起了幾分,一股可怕的力量自周圍鋪天蓋地而來,洛少白一個輕呼,便是被宮贏穩穩地抱在了懷裏,望着地上一臉驚恐的佳人,邪佞地撫着洛少白的臉,「小貓啊小貓,幾日不見,便是招惹了些個這麼不相干的人,你說,本尊該怎麼罰你呢,嗯……或者說,洛少白?」
最後三個字一出口,洛少白的心下猛是一驚,回頭望向溫子鳶,果然看見她正一臉不信地看着自己,不禁心底輕嘆了一聲,到頭來,她還是知道了。
洛少白,溫子鳶凝望着不遠處那個被妖所禁錮住的仙一般的男子,臉上滿是自嘲,原來,原來他從來都不曾相信過自己,罷了,罷了,溫子鳶輕笑着閉上了眼,只願下輩子,再也不要相遇……
望着遠處的溫子鳶,洛少白一時間心裏倒有些五味雜陳,不過,也許對於她而言,這可能算是最好的結局。
轉頭望向身後,宮贏這個妖孽正一臉享受地聞着她的髮絲,絲毫沒有做為催命鬼的覺悟。
「宮先生,咱們先解決眼下之事,您老再慢慢聞在下的頭髮,可好?」洛少白無力地敲了敲環在自己腰間的那雙玉掌,無奈地打着商量到。
現在是要鬧那般,火都已經要燒到眉毛了,他還有心思干別的,難道是想在這皓日碧幽之下,來個鴛鴦雙烤?
望着身前眉頭微皺的小人兒,宮贏嗤嗤低笑了一聲:「小貓難道不覺得在這汪洋浩瀚之所,煙花縈繞之地,最是我等探索彼此奧秘的絕佳之境嗎?若是可以,本尊不介意……」
「宮贏!」洛少白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喊道。
煙花?誰家的煙花周遭繞着這滾滾黑煙?!
「呵呵,」宮贏望了望懷裏發怒的小貓,似是心情大好,雙腳一點便是飛了出去。
身後的大船也在這個時候壽終正寢,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