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與劉萱和錢夫人在屋中又說了些打趣的話,過了一會前院便來人喚,說是吉時已到讓她們去前院了。
柳母起身笑道:「可算是盼到吉時了,再說下去我這一年的俏皮話都快說完了。」她牽了劉萱的手便朝外間走去,步子有些急可見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錢夫人微微落後半步跟在身後,在她之後便是冬梅秋菊以及柳母和錢夫人的丫鬟。
眾人朝前院走着,未進前院便聽一片熱鬧之聲,柳母帶着劉萱在拐角之處停了下來,派了一小廝上前傳話說是她們到了。
不多時便聽見柳太傅爽朗的笑聲:「萱兒已經來了?快請上來。」
柳母笑着引着劉萱出了拐角進入眾人眼前,劉萱剛剛出現一眼便瞧見了主座之上一身玄衣暗金流邊的李澈,他依舊丰神俊朗坐在那裏有着不同以往見到的不怒自威。
正在這時李澈那深邃的眸子也正向她看來,劉萱瞧了一眼便急急低下頭去,她聽見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
坐在李澈右下手的柳太傅瞧見柳母帶着劉萱出來,立刻起身喚道:「萱兒過來。」
柳母帶着劉萱一路朝柳太傅走去,柳母乃是一品誥命,在座身份低的都紛紛起身朝她行禮,來至柳太傅身邊之時柳母這才朝眾人福了福身,而後帶着劉萱和錢夫人一道朝正座上的李澈行禮:「見過太子。」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們抬了抬手,一如以往的清冽之聲聽不出情緒:「起來吧。」
劉萱等人起身,柳太傅便笑着向眾人介紹道:「諸位,這便是老夫認下的義女劉氏阿萱,今日請太子與諸位來便是做個見證,自今日起她便將上我柳氏族譜歸我翼下。」
眾人撫掌叫好,尾座有人起身贊道:「柳太傅好福氣,從今往後不但有兩位人中翹楚的公子,更是多了一位清麗脫俗的義女,自此便是兒女雙全更擔一個好字!」
那人這般一說。便有許多人紛紛起身道賀,柳太傅端起面前酒樽一飲而盡:「謝諸位吉言。」眾人也紛紛舉杯,就連李澈也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柳太傅放下酒樽,朝身後不遠處備着的香案道:「吉時已到。請諸位見禮。」
他說完先一步朝香案走去,柳母牽了劉萱的手緊跟其後,柳太傅燃了三炷香朝四面拜了拜,而後將香插於香案之上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柳睿今日收劉氏阿萱為義女。從此她便是我柳家之人,還望列祖列宗庇佑。」
一旁有小廝遞給柳母與劉萱各三炷香,柳母緊跟其後也拜了拜而後插了香,她上完香後讓至一側,示意劉萱上前。
劉萱依着柳母的樣子拜了拜,正要將香插於香案之上,卻聽的一渾厚的男聲道:「且慢!」
劉萱回頭朝那出聲的男子看去,只見坐於李澈左手之下,一富態之相的中年男子道:「柳太傅家風嚴謹,怎的能收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為義女?」
柳太傅皺眉道:「曹太師還請慎言。」
劉萱瞧着那曹太師心中暗付。果然還是來了。
曹太師冷眼看了一眼劉萱道:「柳太傅在收這劉氏阿萱之前可打聽過她的身世來歷?當朝一品太傅收義女又是如此興師動眾,還是要謹慎些好。」
柳太傅輕哼一聲:「此乃老夫家世,這劉氏阿萱不管是何來歷,只要投了老夫與夫人的緣,老夫便願收她為門下。」
「柳太傅此言差矣。」曹太師冷笑一聲:「太傅乃當朝一品大員,又深的陛下與太子信任,若是你靜悄悄的收了這來歷不明的丫頭為義女,老夫自然不會多言,可你如今卻是當着太子與滿朝文武的面,如此鄭重的將她收入你柳氏一族。這事便不再是你柳氏一家的私事了。」
曹太師話音一落,立刻便有曹氏一門的人起身附和,原本氣氛融洽一片祥和的前院頓時便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柳太傅瞧着曹太師皺眉冷聲道:「敢問曹太師意下如何?」
曹太師冷冷一笑:「既然柳太傅問了,老夫便把話挑明了說。聽聞柳太傅要收這劉氏阿萱為義女,老夫擔心柳太傅受人所騙,便派人去查了她的來歷,可這劉氏阿萱卻像個迷一般,老夫只查到她在漢陽出現,漢陽之前的卻是毫無行蹤。此女仿佛是突然出現在漢陽一般。」
曹太師這話頓時讓在座眾人都變了臉色,連曹太師都查不出來歷的人,這劉氏阿萱到底有何背景?一時之間席間眾人紛紛朝劉萱看來。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劉萱的面上沒有絲毫異色,她仍舊是淺淺笑着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裏任由眾人打量,眾人見她如此風采當下心中更是生疑,這般鎮定這般神態自若哪裏像是柳太傅口中所言生世可憐的孤女?
劉萱雖是任由着眾人打量,心中卻是暗暗疑惑,曹太師去查了她的身世卻無功而返,這定是李澈暗中做了手腳,只是她本是一孤女無不可對人言之事,他為何要費了心思瞞下?
莫不是因為她是商女又是孤女,怕出身太低落人口實辱了柳氏家門?
劉萱心中又暗暗否定了這個想法,李澈一舉一動皆有深意,只怕她的身世還有不能讓人知曉的地方。
眾人將劉萱打量片刻見她依舊雲淡風輕,不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說什麼的都有,甚至已經開始有人懷疑劉宣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了,柳太傅聽着那嘈雜的議論聲臉色是越來越黑。
曹太師冷眼瞧着劉萱那坦然自若的模樣皺了眉:「劉氏阿萱,你可敢將自己的身世道來?」
劉萱不開腔只淡淡掃了一眼正座上的某人而後又低下頭去,某人讓她今日不要開口,凡是有她做主,這話她可記得牢呢。
曹太師見劉萱竟然不答他的話,頓時怒聲斥道:「大膽!你竟敢無視本太師!」
他話音剛落便聽的一個清冽的聲音在右手邊響起:「孤倒是不知,短短兩三日的時間,曹太師派出去打探的人竟能從漢陽得了消息回京。」
李澈突然開口,四下頓時一片寂靜。
曹太師面上一凜立刻反身朝李澈行禮:「太子有所不知,老臣在漢陽是有些家業的,正巧有人瞧見這劉氏阿萱出現在漢陽。」
在座的哪個不是有着自己的勢力,如他曹氏一族查個人又如何,只是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如今被李澈當面點出,曹太師卻是不能認也不敢認。
李澈端起酒樽將酒一欣而盡,不置可否的輕輕道了聲:「是麼?」
曹太師點頭表示卻有其事,這個太子手段了得,他曹氏原本霸佔了朝堂,可短短數年這朝堂之上僅剩下十分三四曹氏一門的人,這般手段他如何不懼?
李澈示意身旁的小廝將酒滿上,深邃的黑眸帶着某種深意:「既然只是你曹家之人偶然得見,那又何來漢陽之前一事之說?」
曹太師心中一冷,壞了,自己這話前後矛盾,正在他苦苦思索如何圓上的時候,李澈卻淡淡開口道:「想必曹太師是因為本宮罰了你的愛女,心中不快遷怒於柳太傅了吧?」
曹太師今日發難有一部分原因確實因為如此,若是往常被李澈這般說他定是要否認的,可今日李澈這般說來卻好似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曹太師無奈微微點頭認了,他不能讓太子覺得他曹家已經權勢通天,門下勢力遍佈各地。
但他仍是有些不服低聲道:「太子明鑑,老臣雖有私心但確實是為了柳太傅的清譽着想,他斷斷不能收一來歷不明的女子為義女。」
曹太師這話便是非要讓劉萱交代個出身了,眾人紛紛點頭,這劉萱若真真是個來歷不明的還確實不能讓柳太傅收了她為義女。
李澈微微挑了挑眉:「太師此言有理,只是這劉氏阿萱,本宮聽聞是由寧王世子帶上京的,而且他還特意置了寧王府旁的宅子給她安置,想必寧王世子對這劉氏阿萱的身份極為了解,太師若是想知不如去問寧王世子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一僵,讓他們去問那個隨時會噴火的霸王?挨了打算是輕的,若是一不小心掉了腦袋,上到當今聖上,下到文武百官都不會為自己吭上一句。
曹太師聽聞鄧玉的威名,當下便也不開腔了,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澈淡淡掃了一眼柳太傅道:「曹太師雖言語不妥,但實為太傅着想,若不是寧王世子親口同本宮說了此女的來歷,本宮也是斷不會允你收一來歷不明的女子為義女。」
柳太傅急忙行禮恭聲道:「殿下說的是。」
眾人沉默不語,曹太師低頭皺眉,這寧王世子何時與太子交好了?
李澈朝着柳太傅點了點頭:「朝堂之上本宮最為依仗的便是太傅與太師,二位莫要因此小事生了間隙,此事就此揭過,繼續舉行儀式吧。」
李澈發了話,眾人自然點頭應是,先前劉萱那柱香已經快要燃燼,一旁的丫鬟又重新遞給她三炷香,劉萱拜了拜而後插在香案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