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喚來一旁瞧着十分年長的老人對劉萱道:「這是你三叔公在族中乃是掌刑,由他為你念上家規,將你的名記在族譜之上,至此你便是我柳氏一門中人。」
劉萱鄭重的跪下朝那三叔公拜了一拜:「三叔公請。」
那三叔公年紀雖老但聲音洪亮將柳氏家規一一道來,其實柳氏家規十分簡單,總的來說便是四個字忠孝情義,忠君盡孝對兄弟姐妹要有手足之情,要明大義識大禮。
三叔公念完之後在眾人面前攤開族譜,將劉萱的名字記錄在案,自此劉萱便正是成為柳氏一族中人,她雖姓劉,卻等同姓柳。
入了族譜之後便是給柳太傅與柳母敬茶,柳太傅與柳母落座一旁,劉萱一一奉茶輕喚:「義父義母。」
柳母起身將劉萱扶起眼中隱有淚光,連聲道:「好孩子。」
而一旁的柳太傅卻示意管家上前,管家遞上手中備着的木盒,柳太傅起身接過面向劉萱道:「為父也無甚可送你的,這些是我柳府多年的經營,此間送你傍身之用,也算是為父的一片心意。」
劉萱瞧着那熟悉的木盒,微微推辭一番而後伸手接過,又再次對柳太傅拜謝了一番。
由於前廳都是男賓,柳母便帶着劉萱退下了,天色已暗柳母便留了宿,將劉萱安置在一處客院之中,劉萱的院子離前院比較近,還可聽見絲竹之聲,時不時傳來眾人的大笑,顯然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此刻天已經黑了,院中早早掛起了燈籠。秋菊進屋問道:「小姐可要沐浴休息?」
劉萱想了想:「先沐浴吧。」卻是未提休息的話。
秋菊與冬梅送了水來,劉萱沐浴之後將長發散開,點了燈盞坐在桌前打開木盒查看其中之物。
木盒之中有着房契地契,多是些鋪子的。劉萱一點一點翻看着,這一番看才知曉李澈到底給了她多少東西!
光是酒樓的便有四間,米行鋪子、衣裳鋪子、錢莊、農莊、良田、馬場,甚至還有鐵鋪!
劉萱越瞧心中越驚。肖公曾言這木盒之中乃是太子府全部產業。她雖是心中有過盤算,卻沒想到李澈真真是將他所有的產業都交給了她。
劉萱心中波濤洶湧胸前起伏不定,鄧玉說李澈這些年產業的盈利都交了國庫。如果這些產業的盈利都交了國庫,那這國庫到底空虛到何種境地?劉萱閉了眼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他竟是如此艱難麼?
秋菊見她閉眼以為她是累了,便問道:「小姐可要歇下?」
劉萱睜眼搖頭。前院的絲竹之聲未停,她還需再等一等。她想了想吩咐道:「將院中的燈籠都滅了吧,只留這房中燈盞便可。你們也不必伺候先去休息,我還有事需要晚些再歇下。」
秋菊與冬梅自然是不依的,哪有主子未歇婢女先歇下的道理。劉萱朝她二人笑了笑無奈道:「莫要忘了今日何人在此。」
秋菊與冬梅瞬間便領會了劉萱話中之意,二人笑着打量了劉萱一眼,冬梅促狹道:「既然如此。奴婢們便不在這礙眼了。」說完也不等劉萱回話,攜着秋菊雙雙退下。
劉萱無奈的看着二人促狹的關了門。輕笑着搖了搖頭,而後又低下頭來看向木盒中物,她的柳眉微微拎着既為李澈也為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前院漸漸安靜下來,劉萱回神發覺頭髮已經幹了,便隨意捥了個髮髻松松垮在頭上,她整了整衣服靜靜等着。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龍一突然破窗而入出現在她面前,雖是破窗而入龍一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直到站定劉萱才發現他,龍一無聲無息突然出現,劉萱不免面上露出一絲驚色。
龍一不動聲色的將劉萱那轉瞬即逝的驚色看在眼底:「主子請姑娘過去。」
劉萱瞧了瞧他翻身進來的窗子,心中微微掙扎,龍一卻踱了兩步來到門前,直接將門打開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劉萱嘴角微抽,這龍一有門不走非要破窗而入,顯然是故意想瞧見自己受驚的模樣,她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越過龍一之時微微沖他一笑:「今日,萱記下了。」
龍一的眉間跳了跳,隨着劉萱來到門外,對她抱拳說了一句:「得罪。」而後攬上她的要帶着她橫空躍起,龍一的輕功自是不必說的,三兩個縱身便將劉萱帶到了另一處院子,院子內燈火通明。
主屋門前站着兩個銀甲侍衛,龍一將劉萱放下,見她站定抱拳恭聲朝內道:「主子,劉姑娘到了。」
屋內傳來李澈清冽的聲音:「進來。」
門前銀甲侍衛便側身開了門讓劉萱進去,劉萱剛進入屋內,身後的門便輕輕關上。
李澈坐在屋內桌旁,他似乎瞧着有些疲倦正在揉着眉間,見到劉萱緩緩站起身來,原先那抹疲倦早已消失無蹤,站在劉萱面前的依舊是那貴氣凜然俊如神邸的男子,他輕啟薄唇淡淡道:「過來。」
劉萱從善如流提步上前,離他約莫兩步之時站定,剛剛站定便聞到一股清冽的酒氣。
李澈深邃的眸子靜靜的瞧着她,那黑眸仿佛一個漩渦似要將劉萱吸引進去,他靜靜的看了半響而後開口道:「今日你,甚美。」
劉萱聽聞微微愣了,愣完之後她的嘴角慢慢揚起,忽的俏皮一笑:「怎的,我平日就不美了?」
李澈似不曾想到她會這般問他,聞言身子似乎一僵,而後微微偏頭移開視線,並不答話。
難得見他竟先避了開去,劉萱臉上笑意更濃,她輕咳一聲:「我與殿下許久未見,殿下今日招我前來便是為了讓我見殿下的俊逸的側顏?」
說完劉萱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她覺得自從認識了鄧玉,自己的膽子也越發大了。此刻竟然敢調笑起李澈來。
李澈自然也聽明了她話中的調笑之意,又偏頭看向了她,瞧見她嬌笑的模樣,那黑不見底的眸子透出一絲光亮來,等她笑夠他才輕啟薄唇淡淡道:「不久。」
不久?什麼不久?劉萱有些疑惑,他的意思是他們未見面的日子並不久?
李澈將劉萱的疑惑瞧在眼裏也不解釋,轉而問道:「那木匣之內的東西你可瞧過了?」
「瞧過了。」劉萱點點頭正色道:「殿下為何要將那麼一大筆財富交予我?」
「一大筆財富?」李澈微微挑眉:「於你甚至於當朝權貴而言。那些足可以稱的上一大筆財富。可是於本宮而言,那些只是杯水車薪。」
他的語聲之中含着一絲無奈,劉萱半垂了眸子啞聲問道:「國庫竟空虛至此了麼?」
一絲淡淡的嘆息在她耳邊響起。她聽見李澈用那清冽的聲音說道:「國庫空虛恐超出你所想像。」
劉萱一凜抬起眸子瞧他:「那你為何還要將這些產業交於我手?」
李澈靜靜的看着她而後道:「本宮信你,本宮相信這些產業交於你手,你定能將其擴充百倍。」他說完未等劉萱回答,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挽起她垂落額間的一縷髮絲。將其挽至她的耳後。
他收了手瞧着劉萱面色有着從未見過的柔和:「孤欲興修水利開墾良田,孤欲冶煉精鐵擴充軍需。孤欲肅清朝野政.治清明,可國庫空虛錢銀大多掌握在世家權貴之手,孤獨行不得。」
說到此處李澈周身迸出一絲孤傲之氣,他看着劉萱認真問道:「所以。劉氏阿萱,你可願與孤攜手,為孤賺的這天下之銀。同孤共創太平盛世?」
劉萱靜靜的瞧着他,瞧着這個此刻周身傲然之氣的男子。她從未在這一刻慶幸過,慶幸眼前這個男子是她所在之國的太子,她雖自幼便察覺自己聰慧勝於常人,可卻從未認為自己有着這麼大的本領能夠得他如此信任賦予如此重託。
她看着他忍不住問道:「為何?」
為何如此信她?為何將如此的重任托在一個小小的益州商女身上?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輕聲道:「本宮在益州之時見你能將原本平常的商鋪,變成益州人人熱搶之物,本宮便知曉你有這個能力,肖公守僵尚可,可開拓卻是不成,本宮不信他人只信你。」
她頓時覺得那木盒仿佛有千金之重,她生無大志直覺便想拒絕,可是,他信她,他將自己的大志都賭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什麼理由拒絕?即便不是因着他的信任,單單是為了那句太平盛世,她也願意全力一搏。
沉默良久之後,劉萱點頭應道:「好。」
她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又再說了一遍:「好。」
這一聲好,道盡了心中所想也道盡了她的堅定。
李澈淺淺笑了,笑容雖淺卻有着奪目之輝,他看着劉萱雙眸一眨不眨:「孤信你。」
劉萱瞧見他的笑容,聽聞他那句『信你』微微低了頭去,而後捏了捏袖中藏着的香囊眼波微動。她抬起頭來從袖中取出香囊,笑着對李澈道:「這個香囊是萱親手所繡,算是對殿下所贈之物的回禮。」
李澈瞧了瞧她手中的香囊,微微點了點頭。
劉萱並沒有送上,而是笑着柔聲道:「讓萱親手為殿下掛於腰間可好?」
帶李澈點頭應了,她便上前半步與他近身站着,伸出手將香囊上的繩子拴在了他的玉帶之上,她做的香囊白錦翠竹,掛在他玄色的腰間甚是醒目。
劉萱掛好了腰帶並未離開,而是突然踮起腳尖,猛的重重的咬上了李澈的肩頭,此刻雖是深秋,但李澈所穿並不多,除了一件褻.衣便是外袍,劉萱這一咬幾乎用上了全力,李澈微微皺了眉默不吭聲的讓她咬着。
劉萱咬得似乎很不過癮,又將那咬在嘴裏的布料連同布料之下的結實的精肉用力扯了扯,聽到李澈輕吸一口氣的聲音,她終於滿意了。
她慢慢鬆了口,瞧着那外袍之上留下的牙印以及淡淡的濕跡,輕咳一聲:「肉太硬。」她的聲音帶了微微的嫌棄,似在嫌棄李澈的肉太硬磕着了她的牙。
李澈黑不見底的眸子透出一絲光亮來,他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劉萱頭頂的秀髮,柔聲問道:「可解氣了?」
劉萱重重哼了一聲,偏過頭去避開他的手掌,並不回答。
李澈收了手負於身後,默不吭聲的瞧着她。劉萱被他瞧的微有些不自在,終是忍不住輕咳一聲開了口:「若無他事,我先回去了。」
李澈點點頭:「好。」他喚來龍一,讓龍一將劉萱又送回了院子。
龍一這次沒有帶着劉萱翻窗進屋,而是將她送至門外便要離去,劉萱出聲叫住了他,瞧着他萬年不變的冷臉笑意盈盈:「先前我同殿下說你偏愛小窗,懇請殿下讓你隨性而為,今後只從小窗而入。」
龍一聽聞頓時臉就青了,劉萱瞧着他終於變了臉色,開懷一笑朝他眨了眨眼俏皮盡顯:「逗你的,慢走不送。」
龍一默默的瞧了她一眼,然後回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心中長嘆,自己剛才差點就真的被劉萱給唬住了,倒不是覺得劉萱真的會對主子說那番話,而是覺得依着主子對劉萱的寵,若是劉萱真的說了,主子多半也是會應的。
自己不該一時無聊逗趣於她,這個女子瑕疵必報,主子又對她百般寵溺,與她為敵實在不妥。
劉萱走後,李澈低頭瞧着腰間那白錦翠竹的香囊,嘴角噙了笑意,他將香囊解下藏於袖中而後吩咐道:「起駕回府。」
龍一剛回了院子便見李澈走出了屋子,原本站在院外的柳太傅與柳枝青聽聞李澈要走,微微皺了眉,待李澈走出院子之時,柳太傅上前道:「殿下今日飲了許多酒,不如便歇在此處?」
李澈擺了擺手:「不必,明日還需上朝,本宮還有事需處理。」
見他這般說了,柳太傅便不再多言,與柳枝青一路將李澈送至門口,瞧着他的馬車消失在暗中這才反身回了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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