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周遭人都傻了眼,這小女子果然是傻的吧?自家主子哪裏是在誇她?
男子顯然也沒想到她會如此一說,當下眼神更冷幾分,劉萱卻是不管將食盒往地上一放,朝地上跪着的孫遜道:「小女子原本對孫公子有意,奈何貴人似乎不喜,此事便也作罷,此粥乃是小女子親手熬製便當是結個善緣。」
她說完便退後兩步,一把拉起跪着的紅苕半拖半拽的拉着揚長而去。
待到那梯子又回到了那邊牆內再也不見,中間那男子放出的威壓才微微收回一點,他臉色微青看着跪着的眾人冷哼:「還不起來!」
眾人心中一凜紛紛起身,起身之後都原地站着,低着頭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只恨為何是自己此時當差,瞧見自己主子被一女子奚落還有火發不得,哎命苦……
孫遜微有自責:「屬下辦事不利。」
他不說話還好,他這一說中間那男子臉色更青,清冽的聲音都帶上了磨牙的味道:「走!」
孫遜跟在身後微有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靜靜放着的食盒心中嘆氣,正欲回頭卻聽得自家主子磨牙的聲音:「食盒!」
這邊……
紅苕一路不吭聲隨着劉萱回到自家院子,待看到隔壁院中燈火微暗,這才拍了拍胸口吐出一長氣:「嚇死奴婢了,孫遜的主子好嚇人!」
劉萱點了點頭飲下一杯涼茶壓驚:「那人定是真正的貴人,剛才小姐我差點也給他跪了。」
紅苕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那是差點,奴婢我可是一開始就嚇跪了。」她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說的有些小心翼翼:「那孫公子……」
「算了。」劉萱擺了擺手:「有着這樣的主子,孫公子定然也非池中之物,不是良配。此事就此作罷,以後遇到他們能避則避。」
紅苕點了點頭,只可惜那孫公子可是小姐第一個能入眼的人。
劉萱想起先前自己那句『公子管的太寬……』微微有些羞斂,她本不是咄咄逼人之人,只是年幼之時由祖父撫養,祖父乃一族之長劉氏又正值鼎盛,對她百般縱容萬般順從,再加上她本身聰慧什麼事情均是一點就明,於是便有些驕縱。
她這驕縱與別家女子驕縱不同,她是那種發自骨子裏的驕傲,這種驕傲與家境無關,與禮教無關。她雖驕傲但不是目中無人,她的縱也只是一種隨心而動,並不放縱。相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需要什麼。
她的驕縱是理性的,並非盲目而為。
今日裏她也有些氣的狠了,在牆頭之上那貴人一句『不明』已經讓她心中火起,自己雖是於理不合,但也是堂堂正正當着他們的面翻了牆,若是他們不出自己定然不會,可那貴人開口便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倘若那貴人不願又何必非要等到她翻了牆,走到面前說了話才那般奚落?
那貴人是故意的!
想到此處劉萱嘴角向下撇了撇,虧的一副好相貌!
不過……劉萱轉身對紅苕道:「明日一早去太守府,讓柳太守悄悄來一趟。」
紅苕點頭應了,夜色已深沐浴後的劉萱將先前的不快拋之腦後,吹熄了燈盞安然入睡。
想到柳枝青的可不止劉萱一人。
柳枝青本來在家中睡的好好的,可突然被人從被窩裏拎了出來,他有些苦笑的看着自己被來人夾在腋窩之下一路狂奔:「龍一,龍一,咱打個商量好不好?你這樣我快要吐了。」
龍一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你見了主子只會恨自己來的慢了。」
柳枝青一驚:「少爺怎麼了?」
龍一併不回答只腳下生風,沒多久便將柳枝青丟在了書房裏,自己稟告了一聲然後便關上書房門走了。
可憐的柳枝青一身中衣,胃裏是翻江倒海,還未等他平復一抬頭便看見自家主子鐵青的臉,他微微訝異,自己主子一向喜怒不行於色,難道發生什麼不好的大事?邊關告急還是……
「柳枝青。」
「臣在。」
「三年前劉氏的案子可是你辦的?」
「是。」柳枝青有些疑惑了,三年前他正考上狀元,第一件被安排的事情便是找出劉氏貪污的證據,順便安排了那場好戲不是麼?怎麼時隔三年主子又問起來了?
「孤覺得當年那案子辦的太輕。」清冽的聲音之中又有些磨牙的味道了:「你與那劉氏六小姐關係如何?」
孤這種稱呼都出來了,柳枝青立馬端端正正跪好,不再如之前在一品香那般嬉皮笑臉,認真答道:「臣與六小姐乃是好友。」
「何時之事?」
「自那日臣被暗算之後心中不服,幾番下手卻總是無功而返。」說到此處柳枝青微有斂色,承認老是敗在一個閨閣女子手中這滋味確實不好:「一來二往便熟識了。」
「她有何能竟讓你引為好友?」
「六小姐琴技一絕,棋藝一絕,廚藝一絕,詩詞歌賦也精,心胸開闊不似女兒。」柳枝青抬頭見自家主子臉色微有好轉,又補了一句:「六小姐有經商之能。」
「經商之能?」
柳枝青點頭:「她只是不願,臣見識過其手段,雖略遜於肖公但也只是經驗不足罷了。」
「照你這般說來,此女是有大才?」
「僅是微臣之見,但其終究僅是一女子,雖是有才但不能大用。」柳枝青這話便是謀臣之言了,他雖對劉萱有欣賞之意,只是可惜她終究是一名女子,若是男子他定會向主上舉薦。
「今日之事不可對人言,下去吧。」
「是。」
柳枝青莫名其妙的又退出了書房,自家主子先前的臉色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問起劉家六小姐來了?題匾之事不已經過去了麼?
待柳枝青走後房中又恢復了平靜,房中僅留下男子在書桌之後若有所思,他一手敲了敲桌面一張俊臉看不清表情,半響之後忽然道:「來人,將那食盒呈上。」
外間有聲音傳來:「主上可是要用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