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定時更新,這會兒應該是在火車上……
「兒啊,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冒險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為娘的怎麼活啊!」
「兒啊,你已十八了,該成家了!」
「兒啊……」
當高余從梁氏的臥房裏出來時,耳朵仍迴響着梁氏的嘮叨。
他腦子已亂成了一鍋粥,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甚至記不清楚剛才和母親都說了些什麼話。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當他拆穿了母親裝病的真相之後,母親又是哭又是鬧,讓他一下子就亂了分寸,更被訓斥了許久。
站在庭院裏,他長出了一口氣。
母親平日裏看上去很是端莊,未曾下撒起潑來,着實讓他感到吃受不起。
不過,這心裏面卻暖暖的。
不管母親怎麼訓斥他,他都能夠感受得出來,母親對他的濃濃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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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晌午被大娘教訓的如何?」
午後,高余懶散的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拿着一本書,卻神遊物外。
高小妹好像一隻狸貓般遛進了屋內,嬉皮笑臉的看着高余,輕聲打趣。
看見她,高余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了要幫我,怎地一轉眼就不見了人?」
高小妹道:「四哥莫冤枉我,大娘發飆的時候,便是父親也要退避三舍。我又怎敢為你說話,弄個不好,連我都要牽扯進去,被大娘責罵。」
高余看着她,片刻後笑了。
他並沒有惱怒高小妹,因為他也見識到了,母親火力全開之後的威能。
「家裏如今,情況怎樣?」
高余坐直了身子,喝了一口水,輕聲道:「怎地沒有看到三哥呢?」
「他啊,正忙着讀書呢。」
「怎麼,沒有考好嗎?」
「省試倒是過了,可殿試……
本來說,八月殿試,誰料想江南叛亂,官家哪有什麼心思再舉行殿試,所以就一直拖着,到現在也沒有說,究竟什麼時候,會進行殿試。
三哥心裏也沒有底,只好在太學裏刻苦讀書。
聽父親說,這次殿試很可能要等到明年才會舉行,具體什麼時候卻說不清楚。」
高余聞聽恍然,連連點頭。
這倒是在情理之中,沒有什麼奇怪。
試想方臘仍未授首,明教叛軍仍占居三州二十七縣,官家又怎可能又心情,亦或者說有精力舉辦什麼殿試?只是這樣一來,卻哭了高堯輔。
時間拖得越久,高堯輔的壓力也就越大。
這就要看個人的承受能力,若是撐不住,估計這次科舉可就要危險了……但是,高余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一切都只能靠高堯輔自己來調整。
「回頭與三哥說一說,莫要太緊張了。
殿試不過早晚的事情,相信父親那邊,也一定會與他關照。若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只怕不到殿試開始,就吃受不住,還是要勞逸結合為好。」
「這話,我可不敢說。
三哥現在脾氣暴躁的很,就算是父親勸他,也沒有用處。」
高小妹一臉無奈,顯然是嘗試過勸說高堯輔。不過結果嘛……很顯然,沒有成功。
高余沒有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他和高堯輔之間的矛盾已經化解,但要說有多麼親近,還遠遠不夠……畢竟,他和高堯輔接觸不多,只是在他上次離開汴梁前,才算是握手言和。所以,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勸說,亦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找機會吧,然後……隨他去!
高余和高小妹聊了一陣子,便離開了房間。
他在庭院裏,遇到了馬大壯。
大壯看上去比年前時,要粗壯許多,個頭也高了不少。粗略看去,當在六尺五寸上下,那胳膊粗壯的,感覺比高小妹的腿還要粗壯上一圈。
他正扛了一擔柴火去伙房,被高余攔下來。
「大壯,最近過的如何?」
「挺好的,就是衙內你不在,總覺得無趣。」
馬大壯還是那憨厚的模樣,和高余說話時,似乎與一年前兩人第一次相遇,沒有變化。
雖然周四娘和他說過許多次,但是在馬大壯心裏,高余始終都是那個在須城被他照顧的『小魚兒』。哪怕是他對高余的稱呼變成了『衙內』,但對高余的情義,沒有絲毫改變。
高余很開心,拉着馬大壯,聊了很久。
在高余離開後,馬大壯就搬去了高家老宅,幫高余照看房子。
平時會去大相國寺找魯智深練武,亦或者會跑去都商稅務,和常小六聊天。
反正,從他的言語中可以聽出來,他的日子也還算充實。
「大和尚最近可好?」
「師父上個月出去了……」
「去了何處?」
「好像說是去了五台山,但具體什麼事情,他沒有說。」
五台山,是魯智深出家之地。
後來他離開了五台山,才到了大相國寺。
想來,是五台山有什麼情況,所以他才會跑過去。
高余倒也沒有想太多,對馬大壯道:「大壯,回老宅之後,把我的房間打掃一下,我過些日子就會搬過去。另外,有些事情,你幫我準備。」
「什麼事情。」
「你回去後,找常小六,就說我需要一些上好的精鐵材料。
在老宅的後院裏,給我建一座爐灶,就是打鐵用的爐灶,要儘快建好。
嗯,還有一應工具,回頭我會寫一個清單,你交給四娘。
若需要花銷,便與我說……我與你說,我學會了一門手藝,可厲害的緊呢。」
馬大壯頓時來了興趣,「衙內學得什麼本事?」
「嘿嘿,到時候再與你說。」
當晚,高俅返回家中。
他回來的很早,因為高誠已向他稟報了,高余回來的消息。
見到高余,高俅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欣喜之色,而是把高余拉去了書房,準備斥責一番。畢竟,這小子膽大包天,一個人跑去杭州,令得全家人都提心弔膽。也辛虧是沒有出什麼意外,否則他一定會愧疚一世。
只不過,沒等他斥責兩句,就被聞訊趕來的梁氏阻止。
在梁氏看來,老娘已經罵過了吉祥兒,你就不能再責備他了……
也不知為什麼,高俅似乎有點害怕梁氏。
嗯,反正給高余的感覺就是如此,高俅對梁氏的態度,與早前有些不同。
並不是厭煩,而是一種……
高余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有些古怪。
「慈母敗兒,慈母敗兒!」
高俅見訓斥不成,頓足捶胸。
他沉聲道:「吉祥兒此次雖然膽大妄為,但終究是立了功,識破了明教的陰謀,官家非常滿意。按道理說,以吉祥兒此次的功勞,便做得一個實差也不算困難。只是,吉祥兒沒有功名,若想得實差有些麻煩。
本來以我的想法,是想借恩蔭途經,為吉祥兒在府院裏找一個差遣,做個一兩年後再經勘磨,至少能謀上一個八品上的實缺。可是……」
高俅說到這裏,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梁氏道:「可是什麼?」
「這次咱們高家,出的風頭太大,讓不少人對我心生敵意。
各府院而今已無空缺,倒是王鼎與我說,那開封府現還有一個左軍巡使的缺……但我沒有同意。我兒雖說沒有功名,可好歹也是蘇門學子。」
「蘇門學子?」
高餘一愣,詫異看着高俅道:「父親,這蘇門學子又是什麼情況?」
「你忘了,之前我把你那『蘇琵琶』送給了蘇學士次子蘇迨嗎?」
高余頓時恍然,連連點頭。
那是光陰蟬最早所贈與他的蘇琵琶,是蘇東坡的遺物。後來他歸宗認祖之後,高俅就把那蘇琵琶拿走,派人送去了番禺,給蘇學士的次子蘇迨。
當時,高俅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蘇迨能夠把高余納入門下。
現在看來,蘇迨應該是已經同意了高俅的請求。
想到這裏,高余忍不住笑了……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成了蘇門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