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名為海,實則是分離出月明江的大河,滄海的源頭是分離了幾個大洲的界河,由於面積廣闊最高大兩千里,長度連綿整個南華仙洲,分佈的水網而是無數,故而被人們稱為滄海,意味廣大沒有盡頭的意思。
張子涵乘坐一株老樹的樹幹做的簡單木舟通過月明江,穿過了連綿的寒鴉山系,終於來到了這滄海之上。
又在這滄海漂流了十幾天,張子涵總算是要進入人族的地盤,滄海水族的妖帥性格平和,又治下極嚴,所以整個滄海風平浪靜,幾乎見不到水族傷人的事情。
而人族打撈只要不是太過趕盡殺絕,水族更是連泡都不會冒一個,正如大自然的法則一般,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那些成精的水族,然不會將這些小魚小蝦當成自己的同族,畢竟這也是他們的食物來源。
又漂流三四日,張子涵甚至發現了不少人族的船隻,張子涵微微疑惑,雖然這邊已經快到人族的地盤,但滄海之上一向少有船隻,這次偏偏碰到了許多,張子涵發現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顯然有什麼事情發生。
張子涵的木舟雖然簡陋,但速度卻是不慢,越過一個小船的時候聽到小船內傳來的爭吵聲,張子涵無奈的搖搖頭,抿了一口美酒,正要催動翻雲加速超過他們,聽到他們爭吵的內容,突然楞了下來。
船內卻是有四人,分別都是三個師兄,加上一個小師妹,本來張子涵以為是什麼兒女情長,卻是聽出了不同的味道。
幾人爭吵良久,一直沉默的小師妹突然說道:「三位師兄,我想這次以後我不能跟着你們了,我要上山拜師。」
三個爭吵的師兄弟的爭吵戛然而止,他們愣愣的看向小師妹,最年輕的師兄心急,他們同樣鍾情於小師妹,不過都沒有干表白而已。
如今聽到小師妹要離開他們,頓時急了:「師妹,為什麼要走,你不是一直厭惡加入門派麼,做散修多逍遙自在,沒有門派的束縛,天下任我行。」
「散修,以前覺得很逍遙,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小師妹嘆息一聲:「當初師傅出了意外,只剩下我們師兄妹四人,我們當時修為低微,但我們團結一致共同度過了多少難關,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妹,但我們都可以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對方,勝過多少親兄妹?」
大師兄嘆息一聲,說道:「是啊,當初我們經理了多少生死才走了過來,如今我們修為增強了,也不缺靈石了,修為甚至超過了師傅,但小師妹為什麼要離開?」
小師妹滿臉的失望,冷冷的說道:「因為你們變了,你們再也讓我感覺不到兄弟的情誼,我們如今在火冥部族有自己的店鋪,但你們卻是因為利益的分配整日爭吵,今天為大師兄多用了幾塊靈石而爭吵,明天為二師兄煉製符籙浪費了獸血而爭吵,前不久更是為了一件中品法器而大打出手,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你們如今還能剩下幾人?」
二師兄不服氣的說道:「還不都是大師兄仗着自己是大師兄整天拿架子,整天沒什麼貢獻,就知道指手畫腳,分的東西還最多,憑什麼。」
大師兄也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只知道蠻幹,若是沒有我的苦心經營,我們的店鋪怎麼會如此的興旺,就憑你們煉製的破符籙,若是沒有我,你們到街上去賣,看有沒有人買。」
小師弟臉上頓時一片通紅:「我們辛辛苦苦的煉製符籙,到你嘴中成了破符籙,若不是我們的符籙我們還在整天獵殺妖獸過活呢?」
小師妹看到他們說了幾句又開始爭吵,尖叫一聲:「夠了,三師兄,你忘了大師兄胸口的傷疤是怎麼來的麼,當是若不是大師兄,你就被妖狼分屍了。還有二師兄,你忘了你當初深受重傷垂死,兩個師兄為了救你,將身上的本命法器都變賣了才換來了療傷的丹藥。還有大師兄,在你和二師兄一起完成懸賞任務的時候,你深受重傷,是二師兄背着你逃亡了十天十夜躲過了巫族的追殺。」
小師妹滿臉的失望:「我實在不明白,那麼艱苦的歲月我們都熬過來了,為什麼我們富裕了,不用再為幾個靈石而亡命了,你們卻是變了一個人。既然你們不再是我以前的師兄了,我留着還有什麼意義,當初一位金丹修士說,散修如何如何,我從來不信,現在我卻是不得不信了。」
三個師兄弟,面色慘白,心中默然。
由於隔着船艙,張子涵看不到幾人的樣貌,但小師妹的話卻是如同一道炸雷一般震的張子涵的腦海嗡嗡作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此簡單的道理居然困惑了我如此長的時間,枉我還號稱什麼通古博今,知曉天下興亡事。」
張子涵狂飲一葫蘆的美酒,對着小船鄭重的行了一禮,朗聲道:「既然諸位如此信任還愛護小師妹,何不將所有的財產交給小師妹管理,然後共同商議一個都認同的規矩,以後都按照規矩辦事,自然不會為利益的事情而影響了兄弟的感情。所謂親兄弟明算賬,無規矩不成方圓。你等好自為之吧。」
正在慚愧的幾人聽到張子涵的話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他們連忙走出船艙,卻是只看到張子涵遠去的背影,他們連忙快速行舟,卻哪裏跟得上張子涵的速度,片刻之後,張子涵已經消失在蒼茫的滄海之上。
雖然廢了襄戰,但張子涵並沒有因此而開心,他一直困惑,南華仙洲的人族如此興盛,為什麼被巫族打的節節敗退。
現在聽到師兄弟幾人的話,終於恍然大悟。
當初人族初來南華仙洲,南華仙洲基本都是妖族和巫族的地盤,人族舉步維艱。在那個困難的時期,人族團結一致。
經歷了人族無數代人的拋頭顱灑熱血的奮戰,人族終於在南華仙洲站穩了腳跟,而且繁榮昌盛了起來,當時的巫族已經被人族打怕了。
人族在南華仙洲從一無所有,到佔據南華仙洲的半壁江山,各個門派更是站穩了腳跟,根基穩固,巫族不敢戰。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從一些小摩擦,巫族開始的小勝利,巫族也就不斷的戰,隨後巫族連戰連勝,巫族的信心又打了回來。最終導致了連綿不休的戰端,人族再次面臨了巨大的危機。
「這人族的各個部族和部族中的掌權者們,就如同那三個師兄弟一般,開始的時候同生共死,但安逸繁榮的時候卻是因為利益分配而反目成仇。」
張子涵嘆息他通宵古今,只是被一時困擾,現在頓時豁然開朗:「那三兄弟沒有了師傅,若是有師傅的存在定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就如同如今的部族聯和一般,雖然有共同的王,但這個王太過名不副實。鎮壓自己的部族尚可,但其他部族的實際權利還在各自族長的手中。沒有強力的領導核心,遇事只能紛擾不休。」
張子涵想到了華夏舜帝時期,和現在的何等的相似。當初他雖為帝君,但也並不能一言九鼎,尚有東夷部族和三苗和他抗衡。
內有大禹之父以及共工氏圖謀不軌,在華麗的外表下卻是內憂外患,直到後來設立刑法,明刑正典賞罰有度才確立的帝君的威儀。
到大禹之子啟,順位稱帝,中華的國家體制才真正的出現。
「我如今雖弱小,但只要給我時間,我必然選定有為之君,利用天帝璽封人皇,讓人皇得天地之氣運鎮壓諸部族,而後建國稱尊。到時候號令統一,巫族又算得什麼。」
張子涵想通了心中的鬱結,心中暢快無比,取出宛若塵封的古琴,一邊飲酒一邊撫琴,好不快活。一時間仿佛天地都為之歡快了起來……
滄海之上,一艘華麗的巨大樓船乘風破浪的在遼闊無邊的水面上行駛。樓船長近千米,裝飾更是多有瑪瑙珠簾,華貴到了極點。
大船之上的甲板上,正在舉行宴會。上百名青年男女在巨大的甲板上聽琴作樂。他們許多青年男女身前都有古琴,仿佛是為了交流技藝一般。
大船上仙音渺渺,一曲罷,也令主人回味無窮,良久之後才惹來了大聲的喝彩。
在宴會前方,一個築基巔峰俊朗修士,笑道:「妙音仙子的演奏的果然是仙曲,此次恐怕只有仙子的曲子能讓瓊花夫人滿意了,我等甘拜下風。」
一個柔弱的漂亮女修盈盈一拜,細聲道:「郎公子過獎了,粗陋技藝,不登大雅之堂,相比我師門師姐,我相差甚遠。只不過是今日恰逢其會,博得夫人一笑罷了。」
「妙音仙子謙虛了,你的技藝若是不登大雅之堂,那我等的琴技只能用粗俗不堪來形容了。」
「就是,妙音仙子就別客氣了。瓊花夫人的法寶古琴誰都想得到,若不是你的琴音遠勝我等,我們哪裏會服?」
「就是,就是,聽聞如此妙音,縱然得不到法寶也不枉此行……」
在筵席的上首,是一張巨大的牙床,透過珠簾能看到一個曼妙到極點身影側臥在軟綿綿的床上。一個軟軟的聲音傳了出來:「諸位說的不錯,你的琴技的確讓人沉醉,只不過修為略遜你幾位師姐,所以才略有不足。」
她的聲音柔柔軟軟,讓人聽了簡直骨頭都要酥了,妙音仙子卻是面露喜色,能獲得法寶級別的古琴,她就有信心趕上幾位師姐的步伐。
「多謝夫人誇讚,妙音受寵若驚。」
「嗯,還有沒有想要挑戰妙音的,若是沒有這古琴就……」酥軟的聲音一頓,接着說道:「去看看,是誰在彈琴,居然能引魚共舞。」
牙床之外一個侍女躬身一禮,身形爆射而出,不一刻就回來,躬身道:「回稟夫人,是一個少年駕着一片木舟在前方飲酒撫琴……」
「快,去請他上船來……」酥軟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