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在一旁勸道:「小姐,你先休息吧,站着怎麼行呢。」
獨孤嵐見碧溪卻只是站着不說話,站起來勸道:「你先將就一下,明天我讓人去採買東西。」,碧溪這才不大情願的點了點頭。待吳嬸和獨孤嵐離開,她又坐了起來,就着油燈微弱的光亮,看到外面有個人影在晃動。
&誰?」碧溪疑惑的打開木窗,伸頭去看,正巧歐陽蹲了下來,倆人打了個照面,碧溪連忙將窗戶關上。「你怎麼還不走?」不但沒離開,還跟到了這裏,難道長安的繁華也留不住他嗎?
&跟來做什麼?」碧溪有些不耐煩,卻不好大聲嚷嚷讓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獨孤嵐,若他知道歐陽跟來了,少不得動怒,說不定還會大打出手。
&直想親口問你,為什麼拒絕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提親不止一次,可是獨孤跋卻是收了他的好處,卻沒將碧溪嫁給他,碧溪見到他也是一臉的不耐煩,連他送的香膏都扔了。
碧溪想了想,回答道:「你認錯人了,如果我換一張臉,你還會執意娶我?說到底不過是拿我當替身罷了。」,雖然心知自己的確與他親密過,可是她已經失憶了,是一個全新的人,在走全新的人生,她不想受到他的阻攔,用往事來牽絆住她。
歐陽沉默,如果她換一張臉,不是碧溪的模樣,他還會喜歡她嗎?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變,她的容貌,她的身體,都令他感覺到無比熟悉想念。
&會重新了解你。」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是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親,所以就算她變換了模樣,他也依舊會選擇和她在一起,組成一個圓滿的家庭。
&些離開吧,再不走便趕不上調香比賽了。」。再不離開。等驚醒了獨孤嵐,看獨孤嵐不打斷他的腿。
&想重新了解你,可以嗎?獨孤小姐。」歐陽又怎麼捨得離開,好不容易見到她。恨不得時刻守着她。又怎麼肯離去。
聽到歐陽叫她獨孤小姐。碧溪只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她真的只是獨孤小姐,他還會這樣喜歡她嗎。說到底還是為了那一副皮囊而已。
&已經有心上人了。」碧溪直接拒絕,沒有絲毫留情。
歐陽捂着胸口,只覺得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是誰,究竟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喜歡上別人,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獨孤嵐?」歐陽想起倆人同坐一輛馬車,恨的咬牙切齒。
碧溪聽出歐陽聲音里的不對勁,忙解釋道:「不是,他是我弟弟,那個人叫——陳雨。」,如今,只有讓那個刺客擔下此事,免得歐陽與獨孤嵐發生衝突。
&是不是與我長的有點像?」歐陽疑惑的問道,心中暗想:千萬不要是那個陳雨,他寧願回去繼續供奉靈位,也不希望那個人還活着。
碧溪也是十分疑惑,想道:莫非這個刺客與歐陽認識?若是如此,那歐陽與這名刺客是什麼關係,刺殺太子的事情歐陽又參與了多少?
&碧溪回答道。
竟然真的沒死!歐陽頓時覺得腦海中有一道雷電閃過,整個腦袋都被劈的發疼。明明已經死了變成靈位,為什麼還要活過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碧溪,為什麼孩子沒了,碧溪也失憶了,難道她是想跟陳雨在一起?不可以,他們在一起,他和孩子怎麼辦?
&們不能在一起,你忘了,是你殺了他母親,你們不可以——」
碧溪嗤笑,她不過是隨口說說,歐陽還挺會編,說她殺了那刺客的母親,試問她一個弱女子,又如何殺那個刺客的母親,她又為何要殺別人,殺人可是愚蠢的行為,難道自己過去這樣愚蠢?再說,她若是殺了人,為何沒被抓起來,那名刺客見到她也沒殺她,這不是很奇怪嗎?
&言我也會說,我還可以說你殺了我母親。」
歐陽愣了愣,解釋道:「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陳雨的母親的確是被碧溪殺死的,她現在不過是忘了,等到她想起來時,只怕會後悔終生。
&是獨孤若,國舅府的權勢不夠我用,要親自殺人?」看看清風是如何做的,他沒有殺人,卻是直接將人往死路上逼,再看諾瀾是怎麼做的,沒直接殺她,卻只用幾句話便將她送來這孤僻的地方,權勢是可以殺人的,她就算要殺,也是該殺陳雨,殺掉那個刺客,殺一個婦人算什麼本事。
&只是忘了。」歐陽淡淡的說道。
&站在那兒?」吳嬸因為不放心碧溪,所以起來看看,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有個人影站在窗外,唬了她一大跳,心想:莫不是莊上哪個不長眼的起了什麼歪心思,急急忙忙的喊了一聲,那人也不見跑,只好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
&你?」吳嬸來到歐陽跟前,見是白天跟着他們的歐陽大師,心裏不大痛快的問道:「你站在這裏幹什麼,枉你是清流名士,居然做出這麼沒臉沒皮的事情。」,想了想又忍不住念叨碧溪道:「小姐也是,跟這些臭男人聊什麼。」
碧溪掩嘴偷笑,知道吳嬸這是擔心自己被歐陽哄騙,便道:「他跟我開玩笑,我便禮尚往來,跟他開玩笑,沒旁的。」
吳嬸主要還是不滿歐陽的行為,見他還站在那兒不走,心裏更是氣憤,一個婆子氣憤時能說出什麼好話來,碧溪只聽她在外面說道:「不要臉皮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一大把年紀還想高攀我們小姐不成,提親都被拒絕了,還尾隨到這兒來了,我要不出來,你準備幹什麼呀?你個臭不要臉的,整日裏就知道招蜂引蝶,把長安城的姑娘迷的找不到方向,還想來迷我們小姐?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們小姐豈會看上你這種人……」
聽着吳嬸的謾罵,碧溪倒覺得困意來襲,合衣躺在木板床上,聽着外面的謾罵,微笑着眯上眼睛,果然還是吳嬸的聲音最能讓她安心。
次日醒來,太陽已經高高懸掛,碧溪睡了一夜,反而越發覺得渾身酸痛難忍,開了門去尋吳嬸,卻見到獨孤嵐坐在外面,獨孤嵐回頭看她,見她頭髮微亂,衣裳有幾處褶皺,迷迷濛蒙的似乎是尋找什麼。
&來啦。」獨孤嵐起身走到她面前,將手裏編好的花環戴到她頭上,花環是用柳條編的,上面插了幾朵早開的花朵。
&嬸呢?」這會兒剛起,她想着吳嬸應該打水給她洗漱,伺候她穿衣,怎麼不見吳嬸的人影?摘下頭上的花環,碧溪見上面還有枯敗的葉子,連忙將花環還給獨孤嵐,她可不想讓這枯敗的樹葉弄髒了頭髮。
&嬸在燒水。」,正說着,吳嬸端了一盆水過來,見到碧溪笑道:「小姐快來洗把臉吧。」
碧溪只好舀水漱口,然後拿帕子洗臉,吳嬸在一旁得瑟,跟碧溪說着昨晚怎麼辱罵歐陽,將歐陽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碧溪被她逗樂,說為了表達謝意,以後給她養老,當奶媽一樣供着。
早膳是稀飯,就着咸蘿蔔吃了些,吳嬸為她重新挽發梳妝,拿了乾淨衣裳給她換上,碧溪笑道:「離了誰都行,就是離不了吳嬸。」
等她收拾好了,吳嬸便拿着換洗衣裳離開了,臨走前還囑咐獨孤嵐多看着點碧溪,獨孤嵐也被吳嬸逗樂了,應了聲:「知道了。」,吳嬸這才放心的去洗衣裳了。
碧溪坐在屋外的板凳上,看着吳嬸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感慨萬千。跟着她來到這個貧瘠的地方,吳嬸不但沒抱怨,反而對她更加上心,這讓她如何不感動,她們明明只是主僕,可是吳嬸待她,卻像是對待自己未長大的孩子。
獨孤嵐見她看着吳嬸背影發愣,笑着拿花環在她眼前晃了晃,心想:這種依戀的眼神應該給他才是,怎麼能這樣看着一個老婆子呢。
碧溪回過神來,皺眉問道:「弟弟怎麼還不回長安,父母親肯定很擔心你。」
獨孤嵐搖搖頭,昨晚的爭吵他是聽到了的,也知道那個人的歐陽,雖然歐陽後來離開了,但是難保他不是在附近躲了起來,他現在恨不得時刻守着碧溪,哪裏願意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家莊子,有什麼可擔心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才叫人擔心。」獨孤嵐溫柔的看着碧溪,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這裏他們可以不當姐弟,可以無話不談,不用顧忌倆人的身份,雖然吃穿上有些清苦,可是他卻是高興的。
碧溪環視四周的樹木,笑道:「靖節先生做過不少田園詩,倒是符合這裏的景致。」,她也拜讀過幾首,詩句平實朴華,卻是極有韻味的。
獨孤嵐點點頭,吟誦道:「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十三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抱拙歸園田。 方宅十餘畝,草屋*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