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一刻,尹氏已經讓人備好馬車,因為說是去收帳,所以帶多了東西不好,碧溪只帶了些換洗衣裳和隨身物品,吳嬸倒是可以陪她去,只是三個丫鬟不能跟着去。明明是去長住,偏偏看行李像是去短住的一般。
簡單收拾一番,碧溪便帶着吳嬸上了馬車,因為時間尚早,也沒什麼人知道她要出門,所以沒人來送行。
馬車緩緩前行,碧溪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不知道莊子是什麼樣子,可她知道那裏一定是個消息閉塞的地方,待在那裏的人除了幹活,根本不會想到別的。
馬車行駛了一會,獨孤嵐坐着另一輛馬車追了上來,碧溪聽到倆個車夫聊天,然後吳嬸去了另外一輛馬車,獨孤嵐坐了進來。
&來送你。」獨孤嵐笑的很開心,碧溪本來心情苦澀,見他笑的開心,不免也跟着笑了起來。平時總見獨孤嵐撒嬌耍賴,這會兒見他認真起來,也是滿好看的。
&我做什麼,難道長安這繁花盛開的地方還留不住你?」碧溪掩着嘴唇笑道。
獨孤嵐笑笑,她總是喜歡以花喻人,說長安繁華盛開不過是說這裏的美人多罷了,美人再多又如何,他從來不是一個多情的人,就算滿世界都是美人,他也只有心力去寵愛一人。
&只敢采自家院子裏長的花。」獨孤嵐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如果她不是恰好出現在國舅府里,他又怎麼敢輕易的接近她呢。不被她當成登徒浪子打罵才怪。
碧溪笑道:「現在不敢采別人家的花,是嗎?」,這樣一說,以後便敢采別人家的花了?想到這裏,碧溪便故意推他,獨孤嵐忙抓住她的手,將頭貼在她耳邊,輕聲笑道:「怎麼敢呢。」
&這偷跑出來,父親怕是氣的不輕。」獨孤嵐應該裝病,等待御醫救治。可是他為了陪她。不顧自己的前程。寧願違背父母意願,也要來送她,碧溪也不是無情的人,若是到現在還不明白獨孤嵐的真心。她也白活了。
&必須護你周全。萬一你出了事。留下我一個可怎麼辦。」獨孤嵐早已下定決心,非她不娶,她去哪裏。他便跟隨到哪裏,哪怕她厭惡他,他也要守護她的安危。
碧溪笑笑,伸手去掐他的脖子,笑道:「那便再找一個姐姐吧。」,心裏卻想道:應該是再找一個妹妹才對,姐姐都是老的快,妹妹比較年輕,能更加長久的陪伴他。
獨孤嵐不喜歡聽她說這樣的話,總讓他去找別人,好像她完全不在意他一樣,心裏氣不過,便伸手撓她,一邊撓一邊說道:「讓你胡說,讓你胡說。」,碧溪擔心車廂動靜大惹來別人注意,連忙抓着他的手求饒道:「弟弟饒了我,我不說了。」
馬車沒走多久,便停了下來,獨孤嵐問車夫怎麼回事,車夫說是歐陽的馬車路過這裏,道路被女人們堵住了,要等歐陽的馬車離開了才能過去。
碧溪聽了唏噓不已,問道:「歐陽怎麼如此受歡迎,出門還有這麼多女子追着他跑。」,恐怕皇帝出門也不會吸引來這麼多瘋狂的女孩吧。
&陽調香技藝高超,這些女孩有的愛慕歐陽,有的是想求歐陽辦事,聽說歐陽做出來的香膏能讓人墜入愛河,能讓人做美夢,一塊難求呢。」
碧溪點點頭,心想:難怪他當初假扮客卿都要送給她香膏,幸好她直接將香膏送人了,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有侍衛過來驅趕女孩們,道路慢慢暢通起來,侍衛似乎認出了國舅府的馬車,對着馬車行禮道:給貴人請安,貴人這是要去哪裏,需不需要我等護送?
碧溪笑道:「不必了,忙你們的去吧。」。當國舅府的小姐便是有這個好處,去哪裏都有人巴結奉承,不過他們如果知道她要去鄉下莊子,估計就沒心情說這些巴結的話了。
碧溪說話聲音不大,歐陽耳聰目明,還是聽到了嘈雜聲中那一絲清涼,讓車夫停下馬車,歐陽推開車門走下馬車。
馬車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碧溪不禁皺眉問道:「又怎麼了?」,車夫看着歐陽,糾結的回答道:「有人攔住了去路。」,而且這個人還是歐陽大師。
&麼人如此大膽,敢攔國舅府的馬車?」碧溪想道:該不會是獨孤跋來攔馬車,讓獨孤嵐回去吧。皺眉看了獨孤嵐一眼,獨孤嵐笑着說道:「不必擔心。」
歐陽皺眉,他只當碧溪在馬車裏,沒想到除了碧溪還有一個男人在裏面。孤男寡女同坐一輛馬車,這讓他如何能夠容忍。
昔日歐陽連自己徒弟的醋都吃,更別提旁人了。原本他無法進入國舅府,本打算慢慢籌謀此事,沒想到今日出門恰巧遇到碧溪,而且她身邊還沒帶什麼奴僕。
&下歐陽。」歐陽一邊說話,一邊從腰間取出一塊香膏,讓車夫送進去。「這是歐某親自調製的香膏,請小姐笑納。」
剛剛還誇他調製的香膏作用多,沒想到他這便要送香膏給她,只可惜她對他早存了戒心,從一開始他衝撞馬車害她跌破頭皮開始,她便不認為他是好人。碧溪戴上面具掀開布簾走出馬車,打開羽毛扇輕輕扇着,因為她站在馬車上,看歐陽便是俯視了。
&謝,禮物我已經收到,請歐陽大師讓開,我趕時間。」
歐陽見她將香膏遞進馬車,心裏更是不快,想問問馬車裏的男人是誰,又不好直接問,便轉變話題,問道:「二月二日舉行調香大賽,不知小姐可願意來觀戰?」
二月二日?如果她不用去鄉下,或許可以看看,但是現在——。
&歉,沒有時間。」本以為歐陽聽完這話也該讓路,可惜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碧溪嘆了口氣問道:「看來侍衛說要護送我們的時候,我不該拒絕。」
&是可惜。」歐陽嘆息,退開步子讓馬車離開,碧溪轉身鑽進馬車,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只是跟歐陽說了兩句話,惹來了多少人的關注。
馬車繼續前行,歐陽也上了馬車,讓車夫跟着碧溪他們乘坐的馬車,好看看碧溪去哪,馬車的男人又是誰。一直跟到外城城門,歐陽才明白他們這是要出城,在城門口,碧溪自然亮出自己國舅府小姐的身份,守門士兵無人敢搜查她乘坐的馬車,於是馬車順利通行,倒是歐陽的馬車經過城門口時,例行被檢察了一遍。
車夫告訴他們,歐陽的馬車一直遠遠的跟着他們的馬車,碧溪看向獨孤嵐,心裏忐忑不安,就怕歐陽說出倆人曾是夫妻之類的話刺激到獨孤嵐,獨孤嵐的性子也是容易衝動,經受不住刺激,萬一跟歐陽打起來不但裝病的事情泄漏出來,更是連累國舅府背上欺壓百姓的罵名。
&管他,我們走我們的。」碧溪說着見獨孤嵐還在把玩香膏,奪過來便扔到路邊。獨孤嵐抿着嘴笑,知道她不在意歐陽的追求,不在意他送的禮物,他的心裏非常高興。
新買的莊子比較偏遠,大約夜裏才能趕到莊子上,獨孤嵐靠在碧溪肩上睡覺,嘴裏嘀咕道:「我睡一會,等晚上我來趕馬車。」
碧溪也眯着眼睛休息,馬車來回搖晃,她睡不着,可是獨孤嵐卻睡的挺香,甚至還流出了口水。碧溪想到他當初流的鼻血,那時候她以為獨孤嵐生了重病,所以才會流鼻血,現在想來,那時候他必定是已經對她起了心思,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導致流鼻血。
顛簸了一天,到了晚上換獨孤嵐趕馬車,換下來的車夫也沒閒着,點着防風燈籠在一旁照明,馬車行走的很慢,碧溪坐在馬車裏睡着了,醒來幾次都沒到,最後醒來是被獨孤嵐叫醒的。
&了?」碧溪踩着凳子下馬車,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一排草房,草房,居然跟夢裏的草房差不多。碧溪略感黯然,沒想到自己真的要住進這樣的地方,那自己夢裏的場景會不會變成真的?
獨孤嵐讓車夫去叫來管事,這邊暫時只有一位管事,是一位鬍鬚花白的長者,聽說國舅府來人的,拉着一家老小過來請安,碧溪哪裏肯受他們的禮,讓車夫攔住他們,沒讓他們下跪。
&虧國舅爺買下這莊子,不然咱們也要餓死在這裏,國舅爺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老翁讚嘆道。一面引導着眾人去屋裏歇息,莊子很貧窮,幾乎都是土牆草頂,不過留給碧溪他們的卻是有瓦片的屋子,屋裏只有幾盞油燈,幾間臥房,大廳很小,只擺着一張八仙桌,幾條板凳,連個像樣的椅子也沒有,臥房裏也只有一張簡易木板床,幾個木樁上架着幾塊木板,上面再鋪上稻草和棉被,就成了床。
碧溪皺眉,心想: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棉被下面還墊草,這讓人怎麼睡?想想自己恐怕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碧溪只覺得心裏堵的厲害。
獨孤嵐讓其他人都找地方休息,見碧溪寧願站着也不肯坐到床上,便有些好笑的自己坐下,見碧溪看着他不說話,便乾脆躺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