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觸碰到了青殺額頭上的一剎那,朱厭也閉上眼睛。
隨之,便是除了水汽涌動之外,又是一陣沉默。
隔着朱厭與青殺的身影,石天與白澤對視,接着,也看向赤風,三個人之間,通過目光,各自透露出一些並不明確的情緒。
白澤從始至終,目光晦澀,與石天對視時臉上也沒有任何波瀾,只是輕輕點頭後,便再次看向朱厭與青殺。
赤風的拳頭越握越緊,看着青殺的過程中,雙目漸漸發紅。
石天自己則與表面上表現出來的差不多,畢竟是從神墓中走出來的修士,還不至於因為眼前的這份機緣大驚小怪。
「……」便在這種複雜情勢下的沉默中時間點滴過去。
終於,在大概半個時辰之後,朱厭先睜開詭異的眼睛,瞳孔的青白魚晃動一下尾巴後,恢復清明的神識,然後緩緩地放下胳膊,再一步後退。
青殺是在朱厭睜開眼睛以後,半炷香的時間才也睜開眼睛。
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青殺的眼睛浮現出來的是一抹詭異的白色,幾個呼吸的時間後,白色才漸漸收斂,最後,青殺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的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震驚過後,是喜悅。
「青殺,如何?」
白澤在這時開口,問道。
「她如何,不是你該問的事情,若是在我方才跟隨的主人的時候,你這種不識相的,已經被我一刀砍了!」
朱厭聞聲,看向白澤,在青殺開口之前,直接以幽冷的語氣道。
白澤被朱厭猛然一懟,自然愣了一下。
一是沒有想到朱厭會如此突然的對他展露出不善的情緒,二是,朱厭的情緒轉變與表達太過真實,已經不像是一縷殘魂,或者殘存的意識。
「呃……抱歉!」
片刻後,白澤才拱手,向朱厭道歉。
朱厭在白澤拱手的時候已經擰身,再次看向青殺,一瞬間,在神情微惘後,朱厭張嘴,聲音沉緩着道:「既然已經得到這門劍術,便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這門劍術,也不要辜負我的主人。」
青殺面前朱厭,將手中的長劍抽出,倒懸之後,以劍柄抵在自己的胸口才沉聲道:「我輩劍修,當往前,往前,再往前!生則戰!戰則不退!退則死!我輩劍修,當脊樑與劍齊,可斷,不可彎!我輩劍修,當求生,亦求死!我輩劍修,當與蒼穹爭高下!!」
聲音一字字落下,落地如錘擊,生生都落在人心上。
朱厭注一直看着青殺,在青殺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在青殺的面色中看向天空,目光悠然着,輕聲道:「主人,我們運氣不錯,來了一位真正的劍修,劍術贈予他,你可安於九泉,我也可以再往九泉……」話落,朱厭微微抿起嘴角又翹起,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轉身,在湖水一步步向前,最後,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隨之,周圍的景色也再次變得幽深,便在這份最幽深處,從遠處,一片浩蕩的金色忽然出現。
接着,在幾人茫然的目光中,可以清晰無比的看到,那一片金色的光彩中有一隻巨大無比的白色巨猿,拎着一根金色的棍子,提起灰袍,在一聲響徹天地的咆哮聲中往蒼穹去,只是,終究沒能觸碰到蒼穹,身形在半空中慢慢消散,化作雲煙。
在雲煙遍佈湖底與天上的一刻,幾道銀光從雲煙中激射出來。
「是銀魚!」
從始至終盯着雲煙的赤風一聲輕喝。
與此同時,石天也才反應過來。
那朱厭手上那一籠劍意它始終沒有放下,這會兒,隨着朱厭徹底的身死道消,自然再次逸散出來,成為無主的機緣。
「呼~!」
在赤風一聲輕喝聲中,白澤已經身形閃動,忽然就從水中往上,一瞬間到雲煙中。
赤風在白澤動手時,臉上便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他復又看向石天,見石天仍一臉不緊不慢的樣子,便再也顧不得別的,也一頓步,往水面上去。
赤風與白澤都離開湖底後,石天忽然收斂目光,扭頭看向青殺。
「前輩若是想收服上面那些劍意,我倒是可以告訴前輩一個訣竅。」
青殺在石天的目光中微微抿嘴後輕聲道。
「那倒是不用了,不過,你要是沒有興趣的話,便好生在湖底待着吧。」
石天一笑道。
話落,袖袍束攏,一擺手後,第三個往天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石天便竄出水面,來到天上。
不過,此時天上已經是十分混亂的場景,首先,白澤已經憑藉十分強悍的仙力與精妙的術法懾服兩條銀魚,但是此刻雲煙中還有四道銀魚在四處流竄,其中,一條銀魚被已經展開身形的赤風追着。
石天站在一邊,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與面色清冷的白澤對視一眼後,嘴角輕勾。
隨即,也不見他什麼動作,只是身形再次閃動後站在一個方向,接着,也是眨眼間,兩道銀魚彷佛跟着他過來一樣,正好沖向他。
石天自然不會客氣,十分自然的一展袖子,便將兩道已經釋放出劍氣的銀魚收攏進衣袖,然後,任由衣袖鼓動一會兒後便平靜下來。
此時,場中還有兩條銀魚,一條已經被白澤握在手中,另一條,則已經被赤風以術法生生拖曳住。
如此,又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隨着赤風冒着被銀魚在臉上掛出一道傷口的代價,所有的銀魚便都被三個人收進自己手裏。
其中,白澤三條,石天兩條,赤風一條。」
呼……呼……」周圍,伴隨風聲,黃色的雲煙還在鼓盪,已經懾服銀魚的三人便站在空中,一時保持靜默,各自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
「魚簍好像不見了。」
半晌,白澤才輕聲道。
「本就是朱厭前輩的法器,也許,已經伴隨朱厭前輩,一起消失了。」
石天聲音輕柔着,隨口道。
「既然這樣地話,這一處地機緣怕就是這些了。」
白澤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