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出我所料,小戈與那位姑娘談完之後,便一直保持沉默,我看着氣氛委實尷尬,便不得不摸摸鼻子打圓場:「姑娘與小戈應該無其他的事情了吧!」
她看了我一眼,又面帶期許的看了眼小戈,見他頭也不回的依舊看着外邊,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勉強笑道:「無事了,我與他……原本就無事可說,只是我自己過於執拗了。」
我僵了僵,委實有些笑不出來了,話說到這種地步,也委實沒必要作什麼表面功夫;我用餘光瞥了眼小戈,他死死的抱住阿征,面無表情的站在一處角落。即便我拼命朝他遞眼色,可他連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讓我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話——拋媚眼給瞎子看。
之後,我與她遙遙相望了許久,卻只是默默無言。說真的,我這輩子也未曾像如今這般難堪過;配合着現在的氣氛,讓我恍然間覺得自己和面前這位姑娘,在這場愛而不得的戲碼中才是主角,而小戈才是一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我『嘖』了一聲,又看了眼小戈,發覺他真的沒有來救場的意思,便只能在心裏罵了句「懦夫」,轉而朝着那位姑娘笑道:「先前多有失禮,一直未曾問過姑娘,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她愣了愣,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裏醒過來,笑道:「我姓杜,也是這家客棧的掌柜。」
得到答案之後,我在心裏稍稍構思了片刻,便從善如流的接下去:「杜掌柜……杜掌柜開這家客棧多久了?為何不請個做事的,那樣掌柜的也好躲些懶,不必事事操勞。」
她笑了笑,不談及小戈,她便也恢復了獨屬於自己的風華,眉梢微微上挑,透過她的面相,隱約可以窺見其一生不凡:「請人也未嘗不可,可惜我偏好清淨,此處也需要清淨,倒是勞煩閣下費心了。」
我挑了挑眉,此處……需要清淨是什麼意思?可當我抬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卻是笑而不語,明顯不欲深談。我瞭然的笑笑,若無其事的講話頭扯開來。可與她多聊了幾句,才發現對方雖然年輕,但行走過許多地方,知道很多人文風情,有些事情即便是遊歷人間幾十年也未曾涉獵過的。
她也豁達,說話並不如尋常女子一般扭捏,可也不像青亦和姜姑娘一般豪邁,她有女子特有的溫婉細膩,但從她的言談中,不難窺見對方的性情,豁達灑脫,為人風趣,與其交談下來,態度便也不自覺地就變得親昵起來,恨不得將其引為知己。
她也挺高興的,當即抬了壇酒,與我把酒言歡起來。即便偶有分歧,也是將各自的觀點擺出來,並一一闡述原因,興起時還會站起身來,拿手比劃。
小戈最開始還是作壁上觀,然而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客棧,到別處去了。
我愣了愣,回頭正想與杜掌柜的繼續闊談天下的時候,便看見剛剛還巧笑倩兮的她,此時卻趴伏在桌子上,臉埋在手臂里,右手還握着一碗酒,隨着她肩膀的聳動,碗裏斟滿的酒也灑出來些許。
我看着她,之前尷尬無比的感覺又不自覺地浮現,我掙扎的看着面前埋頭痛哭的女子,最終還是向佛祖道了聲罪過。才將她手裏抓的緊緊的酒碗給放下來,又在身上搜了一遍——沒有。然後又到納袋裏挑挑揀揀尋了一圈,總算找到條手絹,大抵又是甘鈺姐隨手塞給我的,此時正好能徵用來『借花獻佛』。
她抬頭看了眼我,淚眼婆娑,眼眶濕潤,淚珠子還在一顆一顆往下墜,可之後卻是毫無動作,只是看着我手裏的布絹,呆呆地、不發一言。
我又頭疼起來,拿着那方布絹又往前伸了伸,她這才反應過來,接過手絹之後,稀里糊塗的往臉上抹了一把,轉身又繼續哭。
我沉默了片刻,看了眼面前的酒,實在想不出法子來止住她哭,便只能一狠心將酒碗往她手裏一塞,粗聲粗氣道:「若是心裏難受,便喝吧!今兒個咱們不醉不歸,但你答應哥,以後都不哭了好不好?」
她看了眼手裏的酒碗,呆了半晌,突然將酒一飲而盡,之後在我都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將酒碗猛地一摔。『啪嗒』一聲,酒碗應聲而碎。然後便聽見她豪氣的聲音響起:好,咱們今天不醉不歸!過了今天,誰要是還念着玉戈!誰就是孫子!」
在我呆滯的目光下,她向我灑脫一笑,轉身重新拿了個酒碗。
我呆了呆,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江湖兒女多數難過情關,奈何杜掌柜的並不是尋常女子,拿得起放得下,比江湖上大半的兒郎都要恣意的多,活的自然也瀟灑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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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