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自打回來後,歡喜也好,奚萬里也好,都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不過,在那之前,歡喜還是抽空帶着美貞去藥廠報道了。
「我這邊能夠給你提供的工作也就兩種,一種是在藥園,一種是在藥廠。藥園的工作要辛苦一些,所以我把你安排到藥廠,那邊是八小時的常日班,只要弄懂了機器操作,問題就不大了。不過……」歡喜轉頭看向鳳貞道:「雖然只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工作,但並不是說你從此就高枕無憂了。藥廠那邊的工人也是有等級的,普通工人的工資最低,若是能成為班組長、工段長、車間主任……工資只會越來越高。」
她一臉認真地看着鳳貞道:「你是我的妹妹,所以你在藥廠天然有着優勢。只要你的能力足夠,別說是車間主任,便是廠長我都樂意讓你當。所以,把握好我給你的機會,我可不希望幾年之後你還是個普通工人。」
鳳貞聞言怔住了,她抿了抿嘴點頭道:「姐姐我會努力的。」
她雖然念書不聰明,但並不笨,知道自家姐姐是想要拉拔她。
以往,她嘴上不說,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心。從小到大,她所知道的唯一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是讀書。但是……跟歡喜姐姐不一樣,他們兄妹幾個是真的不會念書,不論怎麼努力,能考個班級中游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別說考大學,便是考高中,對他們而言都是做不到的事。
她並不是一個甘於貧窮的人,但是現實卻並不給她改變的機會。
直到這一刻……歡喜姐姐把機會放到了她的面前,她感激之餘,內心忍不住升起了豪情。
藥廠在郊區,離歡喜他們現在的住所有些遠,歡喜便將奚萬里給她買的坤車留給了鳳貞。
反正歡喜和奚萬里如今都坐車,而宋二柱跟宋林遠都不會騎自行車,那輛坤車留着也不過是生鏽。
公司那邊的文件堆得辦公桌上都沒有空隙了,歡喜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處理完,這天好不容易早點回家,就接到了君露的電話,問她在不在家,說有事找她,歡喜自然不會拒絕。
「我看時間不早了,你索性過來吃完飯吧。」歡喜在電話中道。
那邊的君露怔了怔,隨後道:「我要帶君安過來。」她是知道歡喜對弟弟不太感冒的。
歡喜聞言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反悔,而是道:「不差他一副碗筷。」
她是不喜歡君安,不過,都多少年前的恩怨了,看在君露的面上,她也不可能抓着當初的事不放。
不過……沒記錯的話君安這些年似乎混得不怎麼樣?自打君老過世之後,君露借着君老留下的遺澤如今已經做到了副廳級幹部,至於君安……據說剛進體制內就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被人弄到了清水衙門混日子。後來君老為他找了一個給力的妻族,又好不容易換了個崗位,可惜沒多久君老去世,這人就被人鑽了空子吃了掛落,再次被弄到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崗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變動。
君露既然特意提出要把君安帶過來,想來要說的事應該是和他有關的。
想到這裏,歡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君露和君安來的時候,飯已經做好了。君露本來急着說事,看到這情況也只好等吃完晚飯再說。
吃過晚飯,一行人轉移到客廳,歡喜的目光掃過一旁異常沉默的君安,對着君露問道:「你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君露聞言面露無奈,猶豫了下才道:「是君安的事……」
歡喜面色不變,一副聆聽的表情,奚萬里卻注意到一旁的君安面上的表情划過一抹羞恥。就聽君露繼續道:「小安遇上了一些事,想要問你借一筆錢。」
再三猶豫,她還是沒把弟弟到底遇到什麼事說出來。再如何恨鐵不成鋼,這也是她的弟弟,總不希望他臉面無存。
君安聞言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又很快緊張了起來。
因為他不知道,歡喜會不會願意借這一筆錢。
歡喜問道:「要多少?」
君露抿了抿嘴道:「十萬。」
歡喜沒有猶豫便點頭道:「成。不過你們急用嗎?若是急用的話我可能一時間湊不出這麼大一筆錢。」
十萬塊錢並不少,尤其她之前剛從流動資金中抽出了二十萬給萬里,再要取錢需要等這一季的集團收益,算一算還要半個月的時間。
但是,哪怕看在君露這些年對她的幫助,這筆錢歡喜都會拿出來。
君安有些複雜地看了眼眼前和記憶中的女孩有了很大不同的女人,垂眸道:「只要一個月內湊出這十萬塊就成。」
十年前,這個女孩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錢財和票券給他們,讓姐姐得以活下來,還幫他們將情報傳出去,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這麼大的恩情,他卻因為傲慢和自持身份,始終沒真正想過去回報。
十年後,當初的鄉下姑娘已經成了醫藥業巨擘的掌門人,而自己這個自以為高枕無憂的軍三代卻面臨困窘,因為十萬塊錢不得不上門低頭。
若非逼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想來。因為在他的預想中,這一趟他除了受到一頓奚落,根本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幫助。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歡喜居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正事辦完了,君露就說起了私事。
「我打算領養一個孩子。」說起這話的時候,君露的表情柔和極了。
「孩子?」歡喜一愣,「你不打算結婚了?」
君露搖頭,「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反正我自己也沒辦法生。君家有小安呢,這次我領養的孩子會姓芮,他是我跟芮恩的孩子。」
她看向歡喜,彎眼笑道:「對於我而言,這世上再也不會出現如芮恩那般愛我的男人,同樣也不會出現如芮恩那樣讓我愛的男人。他當初一心喜歡我,等到死後,我也能夠抱着一顆純粹的心地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