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也發現,顧敏在顧家還真的挺得顧老爺子寵愛的。
要不然,她三十幾個堂兄弟的優缺點,性格脾氣不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明顯,她是一直跟在顧老爺子身邊的。
顧老爺子是怎麼看幾十個孫子的,顧敏就是怎麼評價的。
每次都是一句,我祖父說啊……
「爺,倘若堂兄做的真有什麼不對不好的,你找人和我祖父說吧,我祖父雖說年紀大了。
不過,是非黑白分得很清楚,斷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是顧敏最後和四爺說的。
她一開始的時候,還真以為是家裏人犯了事。
可後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四爺一個多忙的人,誰有功夫來聽你家裏的人和事啊。
雖說自己是四爺的格格。
可格格罷在漢人家裏,也和妾氏一樣,不當正經親戚的。
顧家說到底還是內務府的奴才。
怎麼會讓四爺上心的?
明顯,是和朝局有關的。
現在的四爺是太子黨,八爺黨的主要成員都還在上書房。
那麼和太子爭的就是直郡王了。
別說直郡王爭不過太子,哪怕是八爺黨,最後也是慘敗收場。
真龍就在自己身邊好麼!
顧敏是覺得,只要顧家人能夠安份守已,哪怕在康熙年間一直是做最卑微的工作。
只要熬到雍正年間,他們的工作環境肯定會發生改變的嘛。
官升三級不可能,可是當個實權幹部,絕對妥妥的。
你想啊,你不摻和進去,就是中立的,四爺上位後,內務府也沒什麼人可用。
顧家子孫又多,又都幹了幾十年了。
經驗夠了,本事也足夠,他不提拔你,提拔誰啊??
怎麼着,你們也算是隱形四爺黨的人好麼。
好好的潛龍不跟,偏跟着直郡王那個倒霉鬼,那不是犯傻是啥?
昨天顧敏雖說和四爺說了,可她還是很擔心。
在直郡王那些人的眼裏,自己的那些堂兄弟,絕對屬於炮灰。
人家怎麼可能把奴才當人看的,生或者死對他們來說,壓根不會關心。
而往往會湊到直郡王身邊的都是聰明人。
像顧敏這種資質不行,又不怎麼求上進的,別說人家直郡王了,哪怕是直郡王的幕僚也未必看得上眼。
所以,顧敏不擔心那就奇怪了。
可是,倘若讓她找人去顧家,更加怕雪上加霜。
倘若她沒出事,那麼,顧家現在真被太子處理了,至少,沒摻和進去的堂兄弟,侄子侄女們可以保住。
等熬到四爺上位,指不定顧家能翻身。
只要顧家哪個子弟到時候能入得了四爺的眼。
四爺缺人用,估計還真會破格的。
可倘若自己也折進去了,那顧家幾代以內休想翻身了。
也不知道祖父這件事知不知道的。
她別的不怕,現在就怕是祖父的意思。
當年從高位上退下來,說心甘情願那肯定是假的。
說不怨恨康熙更加是假的。
那麼,現在有人給他一個機會,祖父會不會接?
顧敏不敢保證。
倘若只是幾個堂兄出事,只要祖父不牽扯進去,那麼,問題還不大。
可倘若祖父也牽扯進去了,那問題就大了。
「格格,這是李福晉命人送來的核桃棗仁糕,你嘗嘗。」素蘭端了一盤核桃棗仁糕過來。
「放着吧放着吧。」顧敏繼續有氣無力的趴榻上。
雖然她知道,她這樣也是於事無補,她在府里,家裏出了什麼事,她壓根幫不上忙。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要她打起精神,強顏歡笑,明後天或許可以,今天肯定不行。
昨天四爺和顧敏說的時候,是揮退了所有侍候的人,包括蘇培盛在內。
所以,今天見到顧敏這樣無精打采,素蘭就想到了這點。
因此,她放下了手裏的盤子,然後坐到了顧敏身邊。
一邊給顧敏捶腿,一邊道,「格格不必擔心,萬事有爺呢。」
她是不知道啥事,不過,今早四爺走的時候,腳步挺輕鬆,嘴角也是含笑的,想來應該是沒事。
「終於要過年了!」顧敏端着生薑紅棗紅糖膏泡的水,站在窗口。
自從那次和四爺深談過之後,四爺有段時間沒往後院跑。
不過,倒是有一堆的賞賜下來。
雖說每個人都有,可顧敏看得出,自己的那份是特意挑過的。
這說明顧家現在沒什麼問題吧?
「格格,大冬天的,你別站窗戶,小心着涼了。」
葫蘆見顧敏推開窗戶,便有些着急,趕緊把窗戶關了,然後勸道。
「沒事,我喝着生薑紅棗紅糖水呢。」顧敏安慰道。
「這個也不是萬能的,總之不許就是不許。」
葫蘆叉着腰,假裝惡狠狠的說道。
「格格別怪葫蘆,葫蘆也是怕了。」素蘭抿嘴笑了笑。
其實這幾個月來,大家都被府里的氣氛搞得七上八下的。
先是顧敏娘家的事,雖說具體的事只有四爺和顧敏知道。
不過,府里的人誰不是人精子,顧敏在府里的生活艱難了起來。
顧敏又不可能拿出四爺給的賞賜滿院子的顯擺,所以,想踩着她上位的奴才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雖說素心也幫襯了幾次。
可是,日子畢竟是要長久過下去的。
素心也幫不了幾次的忙。
再加上天氣漸涼後,蘇氏生的小格格因為體弱,夭折了。
沒過幾天,李福晉所出的小格格也染病了。
府里的氣氛更加糟糕了。
素心也是忙東忙西,素蘭壓根碰不上素心。
就算碰上了,說不上幾句,素心又去忙了。
當李氏所出的小格格夭折後,又輪上武氏所出的小阿哥染病了。
好像一個傳一個似的,別說武氏恐慌,哪怕是顧敏也是極為擔心。
因為那時候府里是有個傳言在流傳。
據說是蘇氏的小格格因為在地下太過孤單,所以,把她姐姐拉下去伴陪了。
兩個小姐妹在地下又嫌被人欺負,所以,想找哥哥來幫她們打架……
那時候顧敏聽了,簡直是無語到了極點。
這對她來說,肯定是覺得肯定是哪個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閒漢閒婦在瞎扯。
她是半個字也不會信。
可她不信,別人信啊!!
比方說那些有子女的婦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