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四人後,夏肆立刻開始搜刮。豪宅一層的裝潢富麗堂皇,但二層就仿佛到了個骯髒的瘋狂世界,牆上塗滿了血紅色的文字和圖案。夏肆嘗試着去了解文字的意思,但發現那些英文前言不搭後語,沒有註解的話,無法明白究竟要表達什麼。
夏肆一個個房間地找過去,看見了不少難以直視的景象。比如牆上有很多用指甲留下的抓痕,最開始只是挖去了一點白色漆,漸漸地出現了紅色……揪心得讓夏肆不願想像當時的情況。而這樣抓痕,足有上百道。
他還找出了不少人皮面具。每張面具都代表着一條人命,可想而知這自稱「教團」的組織究竟多麼的兇殘。
當他推開最靠里側的主臥房門時,頓時一愣。這房間沒有一絲瘋狂的痕跡,是完全正常的起臥居室。正中的大床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名不着片縷的金髮女子。
夏肆連忙道:「你是不是被綁架來的?我和面具人不是一夥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救你出去!」
然而,金髮女子一動不動,天藍色的眼睛仍然看着天花板,對夏肆的話毫無反應。
夏肆害怕有詐,手中握着槍,小心翼翼地走向女子。距離越近,越驚嘆金髮女子的容貌。那對天藍色的眼睛堪比藝術品。如此美麗的女孩子,進了這魔窟,遭遇了什麼可想而知。夏肆再問道:「你能聽到我說話麼?」
女子依然毫無反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證明她還活着。
這該不會就是「神子」的作為吧?搞這麼一出,難怪連「教團」內部的人都看不慣。
但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才會把人弄成這副一動不動的樣子?夏肆會不會也中招?想到這裏,他連忙打電話給服務公司索要情報:「你們應該能看到我這裏的東西吧?能不能告訴我,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死了。由於她看到過於恐怖的東西,內在崩壞,僅留下了軀殼。」回答夏肆的,仍然是那很好聽的女聲。
「有恢復的辦法麼?」夏肆問。
「無法恢復。人類的內在和外在一樣,受損還有恢復的可能。可一旦完全破碎,又如何恢復呢?所以是不行的。」女聲道。
能把人生生嚇得魂飛魄散的恐怖之物,這女子能看到,夏肆也有可能看到!夏肆忙問:「她看到了什麼?才會導致這樣的?」
「很抱歉。我們只能觀察你見到的東西。你並沒有看到那破壞她內在的東西,我們也無從知曉。」女聲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聲調正常地說。
「……」夏肆看着這失去意識的金髮女人,意識到了危險。相比槍械和祭器,這種直接破壞一個人內在的能力更加可怕。
夏肆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大意。
他在掛斷電話之前,認真地問:「你確定這女人真的不可恢復了麼?」
服務公司的人會錯了意,以為夏肆看姑娘漂亮,要英雄救美。女聲道:「如果你想復活她的話,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內在已經徹底消失了,這比外在消失更加嚴重。」
「明白了。」夏肆掛斷電話,指尖凝結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針,刺入女子潔白的手臂上,吸取原生質。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將原生質掠奪一空後,見這房間裏沒什麼東西,他就退了出去,清點了一下收穫。二十一張人皮面具、四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外加一百克不到原生質。不算豐收,還行而已。
夏肆喊來了等在外面的雷曼,把剛才搜索時順帶發現的一疊美金扔給他,又遞過去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雷曼只將錢塞進口袋,卻不願拿槍:「這和我沒關係。我只開車送你過來。」
「不要你主動戰鬥,就是拿着自保而已。」夏肆道:「這裏是面具人的核心據點,他們要是知道你來過這裏,估計會找你麻煩。手上有槍,好歹還能還擊,不是麼。」
雷曼默默地點點頭,拿過槍。看了半天,突然麻利地下彈夾、拉套筒,「嘩啦嘩啦」的清脆聲音在幾秒之內響個不停。擺弄完後,雷曼這才將槍塞進了衣服里。
雷曼秀了一手,有幾分得意,問夏肆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中國有句話,叫做守株待兔。我現在就打算做這個,留在這裏等人上門。」夏肆道。
聽之前面具人的對話,等下要來的人不止一個。對夏肆來說,關鍵的是「神子」。神子很可能是萬惡之源的兒子,夏肆覺得,只要抓住這人,應該能把萬惡之源引出來。
此外,夏肆也需要時間消化新得到的原生質。剛才一口氣接連吞噬了五個人的原生質,無主原生質和夏肆的原生質旗鼓相當,轉化效率相當緩慢。
夏肆已經決定留在這裏了,道:「我要去洗個澡,再吃一頓,然後等客人上門。你要是想走,現在就可以離開。」
「不……」雷曼看着豪宅內的陳設,仿佛勾起了過去的回憶,坐在沙發上搖頭道:「我想在這裏再呆一會……」
夏肆給雷曼手槍,當然是希望雷曼能成為一個戰鬥力。見雷曼因為這座豪宅想起了過去的時光,夏肆自然要再推一把。
夏肆拿了掛在牆上的無繩電話,遞給雷曼:「你還記得你家人的電話號碼麼?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雷曼神色大震,哆嗦着接過電話,卻不敢撥號:「我離開時,他才六歲。現在他十三歲了,可能不記得我了。」
「七年不見,你的孩子已經十三歲了啊,確實遲了。」夏肆不帶任何情緒地道:「但明年,他十四歲時,就更遲了。後年就十五歲了。要麼,等到你孩子成人時,你們再聯繫?或者說,你一輩子就這麼躲下去了?」
雷曼似乎有所觸動,按下了一個數字。但隨即就取消了撥打。猶豫很久,雷曼才終於徹底下定決心,十分熟練地按了一連串的數字。
夏肆隱約聽到,從話筒中傳來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很活潑地詢問,是誰打去的電話。
雷曼熱淚橫流,卻不敢開口。
「你是誰啊?」小男孩問了半天都沒聽見回答,就大叫道:「媽媽,我接到一個沒有聲音的電話,要不要掛掉啊?」
「不要掛掉……」雷曼突然哭了起來,泣不成聲地道,「我想和你說說話……」
夏肆不聽這些家務事了,希望雷曼和家人說過話後,能獲得精神上的力量,重新振作起來。一同對付萬惡之源。
夏肆已經不能忍受身上的酸臭味了。必須趕緊去浴室洗個澡,用熱水把身上的氣味全都衝掉。
人在洗澡的時候,腦袋會轉的很快,幾乎就是個大思想家。其中的原理到現在也沒人摸清楚,可能只是因為腦子進水了。夏肆也是同樣。洗到中途,他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了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事情。把這件事情告訴雷曼,估計雷曼就會自告奮勇地迎戰面具人了。
夏肆很快洗好了。等他出去時,雷曼已經掛斷電話,神色慘然無比,面無表情地看着夏肆,有些生無可戀的意味。
大概是連過去的家人都不接受雷曼吧。這人壓力大了就直接失蹤,逃避責任,把一堆爛事不由分說地推給家人去弄,他們不產生怨氣就怪了。
夏肆沒有勸說,只道:「我剛才想起來一件事情。你用這裏的電話機給家裏打電話,會留下記錄的吧?面具人將來要是想查,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你的家人。」
「……」雷曼立刻瞪圓雙眼,怒視夏肆:「你設計我?」
「我剛才給你電話時,真的沒想那麼多。不過,事已至此了,你和我鬧也沒用。關鍵還是面具人,只要解決他們,你就沒有了任何的後顧之憂。你的家人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夏肆道。
雷曼瞪着夏肆好半天,越來越氣。
夏肆則道:「你得往好的方向看。面具人身上的金錢你都可以拿走。這一仗打完,你應該能發一筆小財,夠你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軌了。」
雷曼這才勉強接受了現實,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就是不知道我的訓練還在不在。」
聽雷曼同意,夏肆自然大喜。「神子」即將到來,戰鬥迫在眉前。有了這位美軍退役士兵的幫助,應該能輕鬆不少。
夏肆介紹道:「等下面具人首領的兒子要到這裏來,那人自稱神子,地位很高,為了保護安全,可能會帶着屬下。」
接着夏肆又安排戰術:「屆時,我先躲藏起來,由你露面,吸引面具人進來抓你。你解決他們。我好偷偷出去抓住神子。他們不是喜歡綁架別人麼?我就來綁架萬惡之……面具人首領的兒子,好引蛇出洞。」
雷曼想了想,沒有反對,但說道:「你再給我一把槍。另外我還需要一些子彈。」
……
一個多小時過去後,夏肆已經消化掉了之前吞進來的一百克原生質。這時,只聽豪宅正前的自動門緩緩開啟,這說明來者有遙控器。來者一定是「神子」。
湊頭一看,只見一輛民用悍馬車開了進來,停在前院中。
從車上下來了三個人。前座下來的那兩個,剛下車就帶上了人皮面具。
從後座則鑽出來個年輕的胖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始終沒有戴面具,露出一張長滿了青春痘的臉。
那胖子應該是「神子」了。
夏肆拍了拍雷曼的肩膀,雷曼也向夏肆點點頭。兩人就此按着定好的戰術分頭行動。
夏肆從側門繞出去。雷曼則站在窗口晃了幾下,故意讓外面的人看到。
兩個帶着面具的傢伙果然看到了,連忙讓神子在外面等着,然後掏出手槍衝進屋子。神子也大驚失色,慌亂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沾染着斑駁血跡的舊布,攤開鋪在地上。
舊布無風自動,像活物一般在地上不斷扭動,同時,一股陰毒寒冷的氣息從那布上散發開來。兇狠程度遠超人皮面具帶的怨氣。
夏肆遠遠看到,眼睛就亮了幾分。那必然是件不錯的祭器,一定要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