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劍渡世錄 第45章 四十六：魚屍

    下午正是漁人歸來的時候，魚市上熱鬧非凡。空氣中飄蕩着濃重的腥臭味，在太陽的照射下更是令人難以忍受，但當地的漁民早已習慣這些臭味，到處是漁人與收魚的魚販的討價還價聲。白與黑終非是真正的漁人，兩人將一進魚市便已經被裏面的氣味熏得想吐了。尤其是白，她感到自己都快被這太陽烘熱的腥臭氣給熏暈過去了。沒進魚市之前，黑已勸過白叫她不要進來，但白堅持一定要來，因為她知道黑的手不能用，所以做各種事都不方便。而在賣魚的時候買家可能會叫賣家給他去鱗，也有可能叫賣家將魚的不同部位賣他。而黑沒有手勢必難以做這些事，所以她不能不一起來。

    黑與白是以打魚所用的網將巨魚碎屍裝了起來，把魚網的一邊綁在黑肩上，然後白抬着另一邊，兩人合人抬到了魚市，碎屍之多幾乎將整張網都裝滿了。儘管捕魚過程兇險，但兩人看着滿網的魚心中都有一絲喜悅。畢竟這是兩人捕到最多魚的一次出海。兩人扛着魚在魚市中尋找賣主，雖然一開始有幾個人似乎對兩人的巨魚有興趣，但也只是看了幾眼後就走了。之後兩人抬着裝滿巨魚碎屍的網幾乎走遍了魚市，卻幾乎連看一眼的人都沒有。兩人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麼熱鬧的魚市沒一人買他們的魚。若是說這巨魚的樣子怪且兇惡，所以沒人買。可這也說不通啊！因為魚市上有的是怪魚、凶魚，雖然買的人少，但也不像巨魚一樣無人問津。

    「這位仁兄。」懷着滿腹的疑問黑叫住了一個買魚的魚販。

    「你叫我有什麼事嗎？」那個魚販問道。

    「我想問你，為什麼我的魚沒人要？」黑問道。

    「你賣的什麼魚？」魚販問道，「照理說，只要不是臭的魚應該都有人要才對。」

    「沒臭，不過這魚是我說不上名字的品種，」黑說道，「在我的記憶中，這座島上的魚市上好像從來沒賣過這種魚。魚現在就在我背後，能請老兄你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魚嗎？」

    「好，我也想看看有什麼魚沒臭卻賣不出去。」言畢，魚販走到了魚網前，仔仔細細地看大魚殘屍。但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那魚販就像見了鬼一樣從魚網旁慌忙逃開。

    魚販全身顫抖着對黑說：「你背後網子網着的魚是你殺的？」

    「不是，我不知道是誰殺的。」黑問答道。

    「那是誰幹的？」魚販雙目流露出極端恐懼的表情用雙手死死抓住黑的雙肩。

    「白，你來告訴他吧！」黑說。

    於是，白開始把她編的故事又複述了一遍。

    「你們兩人知道為什麼這座島上的魚市上從來沒有賣過你們網裏的巨魚嗎？因為這座島是海鯊幫的地盤，海鯊幫以鯊為名，以鯊為旗，更以鯊為武器。故而這裏的漁民從來不敢抓鯊魚，唯恐抓到海鯊幫所養的鯊魚武器。為了以防萬一，自然也沒人買鯊魚。」魚販說道。

    「那我們還真是運衰，」黑失望地說，「看來這些魚是賣不出去了，我們只好自己吃了。」

    「不，你們絕對不能吃這些魚！」魚販大吼道，「你們的運氣比你們自己想的還要更糟，因為你們網裏的鯊魚正好是海鯊幫所養的鯊魚武器。」

    魚販的大吼聲將魚市里眾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三人這邊。

    「你怎麼能確定我們捕到的鯊魚就是海鯊幫所養的鯊魚武器，難道有什麼待征可以分辨嗎？」黑問道。

    「當然有，就在鯊魚的肚子上，」魚販說道，「你們翻開肚子就能看見了，正因為標記是在肚子下面，鯊魚不攻擊的最後奉勸你們一句，按你們所說，魚不是你們殺的，你們只要帶着鯊魚殘屍去海鯊幫總壇請罪，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當然也只有一線生機，因為海鯊幫未必會信你們的話，而鯊魚殘屍在你們手上卻是鐵證如山。你們所做最愚蠢的事莫過於將鯊魚殘屍拿到集市上來賣，如果你們不拿出來賣而是直接扔入海中讓魚吃掉的話，就不會招來殺身大禍了。而你們現在賣魚的事已經被所有人看見了，馬上就有人會去向海鯊幫打報告了。」

    魚販說完就跑了，因為跑得太快，跑的過程中還摔了一跤。魚市裏的人也不知是像魚販說的那樣是去向海鯊幫打報告，還是怕惹禍上身，快速跑光了。原本熙熙攘攘的魚市已轉瞬之間變得冷冷清清，只剩黑與白兩人呆立其中。兩人不曾想道，如此可怕的食人大魚竟是江湖上一個幫派所養的殺人武器。更想不到他們竟因殺人武器而陷入九死一生的危境。

    黑心中更多的是對海鯊幫養食人大魚的憤慨，很快就回過神來。他看到白依然在發呆，說道：「白你還好吧！」

    「我還好。」聽見黑的喊聲，白也從發呆中回過神來。

    「你既然沒事，那就遵守約定讓我帶你去看病吧！」黑說道。

    「可這裏的巨魚該怎麼處理呢？」白看着滿網的巨魚憂心忡忡地說。

    「別擔心了，大不了我們等下去那個什麼海鯊幫總壇請罪，」黑說道，「不過，現在我們先去給你看病好嗎？」

    「我們能先去請罪，回來後再給我看病嗎？」白問道。

    「不，我們現在就要去給你看病。」黑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即使治好我的病，要是去海鯊幫總壇之後他們不相信不是我們殺的巨魚，我們還是要死的，治不治病又有何區別呢？」白說道。

    「我們本不該來此的，在這裏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黑說道，「去海鯊幫總壇不用急，反正早去他們未必會信我們，晚去他們也未必不信。你的病卻拖不得，萬一病情變重危及性命，那去與不去又有什麼差別呢？」

    白覺得黑的話很有道理，她還感到自己一陣頭暈，於是不再與他爭論。兩人一同開始尋找大夫給白看病。但這座島上很奇怪，兩人之前並未生過病，之前飄上島時，受了重傷也是自愈的，所以他們從來沒注意過島上的醫廬。現在要找大夫看病，他們才發現島上到處都找不到醫廬。

    黑的背後傳來一陣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同時他感到肩上一松。他知道背後的她一定出事了，他急忙轉了過去。他看到白已經蹲在了地上，正用雙手按在自己太陽穴上，臉變得比剛才更紅，額上汗如漿出，表情十分痛苦。看見白如此痛苦，他決定放棄找醫生了。確切說是放棄找其他醫生了，他要去找之前的李大夫。說實話他實在是不願去找那人，因為那人在他眼裏是個集殘忍、無德、好色於一身的人。但如令看着白如此痛苦，他也顧不得他自己的好惡了。

    「白，你還能動嗎？」黑問道。

    「不，我可能要不行了，我現在連動一下都沒力氣。」白有氣無力地回答。

    「不要放棄啊！相信我，你一定能活下去的，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大夫！」黑堅定地說。

    「可是我現在動一步也困難，你手用不了也不能抱我，怎麼帶我去找大夫啊！」白用幾乎絕望的聲調說道。

    「對，我手用不了，要怎麼帶你去找大夫。」黑焦急地說，額頭因為急躁也冒出如黃豆大小的汗珠，臉上也漲得通紅。

    白一直蹲在地上，雙目緊閉不看任何東西。但此時她似乎察覺到了黑的急躁，說道：「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不用……為我操心……什麼只是……我有一……句話想……告訴……你……」說到這白突然喘不過來氣，當她調整好呼吸想再說的時候，黑打斷了她的話。

    「我想到了！我想到救你的方法了！」黑激動地說。「我們先把魚網裏的巨魚屍骸扔了，你只要忍住魚網的臭味，進入魚網之中，然後我就可以背着你去找大夫了。」

    白開口欲言，但黑已知白想開口，提前打斷白的話。說道：「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把巨魚屍骸扔了，到時海鯊幫也許不會放過我們對嗎？但魚已是死魚，扔這也不會有人敢撿，最多也就是變臭魚而已。死魚和臭魚又有什麼分別呢？即使他們因為我們把魚扔了而怪罪我們又如何呢？大不了豁岀這條命去和他們拼了。即使犧牲這條性命，我也絕讓你死。」

    白的雙眼已被淚水模糊。她感到自己看到了黑的心，一顆為她而跳動着的，與他名字完全不同的血紅、熾熱、強健的心。她原已難動一手的身體，似乎被黑強大的心之力注入力量，她竟然再動了起來。她將網中剩下的巨魚屍骸用手全扔到了地上，自己倒在網上，用網包起來並綁在了黑肩上。

    黑感到自己的肩上變重了，背上也有壓迫感，他知道白已經在他背上了。他說道：「白你綁緊了嗎？我要全力奔跑，你可要綁緊點。」

    「我已經綁緊了，還打了死扣。」白用微弱的聲音說。

    「好！」一聲好，黑開始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向李大夫的家全力狂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