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更台上那兩位劍道宗師的比劍結束之後,陵安頓時便好像便冷清了許多,這兩日離京的江湖武夫一個接一個,特別是那群劍士,更是走的一個不剩,不過隨着這些武夫離京,只怕這要不了多少時間,這場比劍的結局也會很快傳遍天下,到時候葉如晦的名頭一定會比之前更加響亮,只怕之後再提及葉如晦,就要加上在陵安比劍勝過北地劍聖辛白味一說了。
而這兩日除去武夫離京之外,尚且還有不少人已經出城北上,去往北匈,境地高低都有,其中境界最高的便是那位多年前與樓知寒的刀道宗師湯槐安,而境界稍低的便有阮西安等人,不過兩人並非同時出京,自然也就難說見面,這倒讓阮西安實在是有些遺憾。葉如晦在陵安多呆了些時日,閒來無事便寫了幾封信發往洛城,順帶着又在陵安「搜刮」一番,一起給那女子寄去,可是仔細想來,這已經是他在陵安以來第三次給那女子寄去東西了。
做妥當一切之後,葉如晦才總算去拜別了院長師叔,暫定於明日離京。
不過今日黃昏,便有人登門拜訪。
葉如晦所住的住所是那位一直痴戀着葉長亭的女子梅余霜的小樓,應當是算是隱蔽,可架不住有心人的深挖,仍舊是有人找到此處。坐在屋檐下看着那駝背老頭兒緩緩走進院子裏的葉如晦面色凝重,也不去深究為何這老頭兒能找到這個地方,反倒是第一時間握緊了腰間古劍。
整個小院裏劍意勃發。
入院之時便未曾驚動過任何人的帝師王越嗅了嗅這滿院劍意,復而仔細打量了一番葉如晦之後才開口說道:「老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及不上你,不過若是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在老夫面前出劍,老夫也不攔着,儘管出便是,不過你若是出十劍,老夫出一劍如何?」
面對着這位才堪稱是現在陵安城內劍道第一,天底下劍道前三的駝背老頭兒,葉如晦可不想去試試此人的劍道修為究竟如何,他能答應和辛白味比劍,大抵也是因為辛白味也不能百分百讓葉如晦敗在劍下,可眼前這位倒好,不去說境界比葉如晦高出一截,就算是練劍的年頭也遠遠是葉如晦比不少的,因此葉如晦就算再不待見這老頭兒,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出手。
不過終究這老頭兒曾問劍青城山。
葉如晦隱去劍意,右手卻仍舊沒有從劍柄上放下,看着王越,笑道:「王先生既然已是帝師,要來和小子一般見識?」
王越面無表情,天下劍林都以劍閣為尊,世間劍士若是想更快成名江湖,找劍閣的麻煩自然要比其他法子奏效的多,不過他出手問劍青城山卻不是存了此等心思,之後被葉長亭一劍逼退也只是驚異於這後輩的劍道修為,若是說敗給了葉長亭之後便要去找這葉如晦的麻煩,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兩人相對無言很有一會兒之後王越總算是開門見山說道:「辛白味與你比劍之前老夫便告訴過他,若是敗了,第六境之前要是再敢前往陵安,老夫便一劍殺了他。不過他與你比劍之時,尚且還有一絲勝算,不過後來卻是眼睜睜看着那一絲勝算溜走了,老夫對此不願意多說,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老夫與觀星台準備的有一劍,用來迎接葉長亭出關,成或不成都不重要,只是先告訴你了,萬一要是成了也讓你有個報仇的對象。」
葉如晦苦笑道:「王先生的一劍,非要魚死網破?」
王越搖搖頭輕聲道:「一劍遞出,成不成都是前塵往事,若是不成,那葉長亭又想來殺老夫便由着他來便是,老夫不躲不閃便在陵安靜候,正好也看看這第七境的威勢,可若是成了,葉長亭死在青城山上,老夫也在陵安等着你,之後你什麼時候來找老夫報仇也由着你,不過別讓老夫等太久,老夫可等不了幾十年。」
全盤托出這一劍的王越顯得很淡然,平靜笑道:「老夫對這江湖很滿意,可對葉長亭一點也不滿意,說是這百年劍道的扛鼎人物,可奪去太多劍士氣運,一如當年李青蓮啊。」
葉如晦皺着眉,也不去與這老頭兒談論什麼江湖劍道,反倒是笑道:「王先生是看小叔在閉關,就算對晚輩全盤托出也無傷大雅,反正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此事也沒辦法不是。」
王越難得去點了點頭,也不再去說出劍的事情,坦然道:「你這番去北匈時便不用想着陵安是否會有人針對你,若是有,大不了老夫替你一劍斬之便是。你要明白,在大楚之時,或許有人難為你,但是出了大楚,整座大楚自然都會站在你身後。」
葉如晦古井無波笑道:「王先生好大一顆定心丸。」
王越呵呵一笑,轉身離去。
來時未曾驚動任何人,去時也是如此
葉如晦抬起頭看向天邊,喃喃道:「越是這樣不是越說明這趟走的兇險?」
自始至終,葉如晦都沒敢去談那個不吉利的字。
可人世之事,不都是生字易說,死字難言?
……
……
這小院裏有兩位用劍之人一番談話,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可與此同時,陵安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此時陵安有人入城,是一隊師徒,進城之後,走在前面的高大老人負手而立站在街道一側,看着這座巨城,靜立不語。
在他身後有個年輕人,吊兒郎當的看着前方,四處張望。
身材十分高大的老人忽然開口說道:「懷玉,你且往後一退。」
名叫李懷玉的年輕男子哦了一聲,很是手腳麻利跑出很遠。
那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原地沒過多時,街道盡頭便出現了個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
老人冷笑:「畫孤心,幾十年了,老夫好不容易來一次陵安,你也要攔着?」
那位幾乎從未有人知道面容的書院掌教看向透過無數行人看向這方,閉口不言。
遠處,有個配刀的中年文士飄然而至。
然後便是那位匆匆趕到的帝師王越,這三人之中,除去書院掌教畫孤心識得這位老人之外,其餘二人只是被這道氣機吸引而至。
老人一人看着這三大宗師,並未有半點懼色。
再等半柱香。
總算有個從另一座書院趕來的老頭子來到了這街道。
身材高大的老人看着這正主顯身,冷笑道:「老匹夫,還沒死?」
那個肚子的墨水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多的老頭兒不耐煩的擺擺手,「要找麻煩去青城山找那個用劍的後生,你來陵安做個什麼勁?」
老人也不廢話,簡單兩個字:「索命。」
這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和那個書院裏的老頭子說的上是頗有淵源,這輩子也互相看不慣,只是這一次兩人對上的由頭倒是很簡單。
大約是一個人的學生的學生殺了另一個的徒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