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見
便可不相戀
最好不相知
便可不相思
讀着倉央嘉措的這首詩的時候,出院不久的辛朵正無聊的待在家裏,捧着古詩詞曬着太陽。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辛朵的身上還有挨打留下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印記。
從住院在到出院,辛朵只在醫院裏呆了兩天,儘管張宇飛死纏爛打的讓她在醫院裏多待幾天,以保證健康,辛朵就是不肯,因為她付不起那巨大的費用。而且,辛朵從頭到尾都沒告訴兆艾菊,一是怕她擔心,二是怕辛海會情緒激動,動手打她。
回味着這首小詩,不禁讓她想到了蘇冷,酷酷的冷冷的蘇冷。想着兩人的關係並未因為這場打架而變得親密,反而讓兩人的關係近一步的冷化。
見面,還是如同以往陌生人般插肩而過,即使一個眼神都沒有交流。辛朵還是那個令人看不入眼的辛朵,蘇冷還是那個冷冷的,仿若王子般的蘇冷。
而且,經過這次打架,讓辛朵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並不喜歡蘇冷。而是羨慕,渴望着可以成為他那樣的人,有朋友,有顏值,更重要的是他在辛朵的這場喜歡中,充當了替代品,彌補了那個曾經所虧欠的漏洞。
這次的懵懂,像龍捲風,來的快去的也快,留下的只有滿身的灰塵,以及粘在身子揮之不去的細沙。
溫暖的陽光映照在辛朵的臉上,暖洋洋的,此時的兆艾菊正坐在那裏洗衣服。剛出生不久的小牛犢正蹦噠着撒着歡,看見辛朵坐在陽光下閉眼假寐,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就過來了,朝着辛朵的身上嗅了嗅。
「辛朵,小牛好像很喜歡你」兆艾菊見此,微微笑着,眼神中是母親獨有的慈愛,寵溺。
辛朵從思緒抽離,盯着自己眼前正一臉好奇看着自己的小牛犢。一人一牛四目相對,像是兩個鬥氣的孩子,最終還是牛犢累了,四腿一蹦,撒着歡走了。
辛朵緩緩乾澀的眼睛,有點憂傷的說「看,它終究也是不喜歡我的,不然怎會耐不住寂寞」說完,捧着古詩詞進屋了。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瘦瘦的身影上,讓她頗有幾分林黛玉的味道。
晚上的天氣並不像白天的那麼溫暖,而是有些寒冷,在加上雷雨交加,這個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哈巴狗還在繼續的追逐着蝴蝶,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暫停或者前進。風吹開那有些微厚的日記,淡淡的墨香味撲鼻而來,乾淨漂亮的文字一點點吞噬着人們的內心。
「我與他,就像是闖蕩江湖的俠客,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又在各種紛爭中相忘於江湖。
他註定是傲世天下的江湖俠者,行俠仗義,用劍擺平天下不公事。而我,註定只是這簡陋茶棚里的一名過客,匆匆而來,默默而去,至始至終都沒引得俠者的垂憐。
有人說相逢即是有緣,哪怕彼此只是陌生人。也有人說相逢即是孽,前世今生造下的孽。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祈求自己變成奈何橋上的彼岸花,生生世世忍受着孤獨的寂寞。」
清晨的天空還是一如既往的寒冷,大雨滂沱,不停的沖刷着門前的那快石頭。接着辛朵就看到磚砌的牆上,爬出來一條條花花綠綠的蛇。看着這些軟妞妞的東西。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放在那裏的黑白電視機上正上演着悲情大戲:收養鄭豐喜的耍猴老人,在一間破落的屋子裏慢慢死去。巧的是同樣的下雨天,同樣的雷電交加。
辛朵強忍住想要落淚的欲望,飛快的回了屋子,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嘩的往外流,伴着這樣令人討厭的天氣,讓辛朵感覺傷感的內心又沉重了幾分。
下午,大雨慢慢的停了,花花綠綠的蛇也都回了巢穴。推開門,一股屬於雨後的清新空氣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泥土做的院子,此時已是坑坑窪窪,辛朵找了幾塊磚頭放在泥土中,慢慢的向廁所走去。
兆艾菊正坐在床前看着電視,雙眼紅腫,辛海外床上躺着,一臉嘲笑,轉眼見辛朵進來,開口「你看看你媽,看個電視就跟自己演的是的,電視上哭,她也哭,電視上笑,她還是哭,吵的我都沒心情看下去了」
辛朵看看兆艾菊紅腫的眼睛,以及擦眼淚的那雙手黑的有如煤炭,乾燥的有如枯柴,丟下一句「我媽是至情至性之人」匆匆逃離。
她怕自己下一秒也變成至情至性之人。
大雨過後的第二天,還是有些寒冷。而辛朵結束休息,又要去學校報道了,不急不慢的收拾着行禮,兆艾菊在一旁念叨着別忘了這個,帶着那個……說的辛朵一個頭兩個大。
將手裏的東西猛的往床上一扔,沒好氣的開口「是你去,還是我去,站在旁邊一直說話,煩不煩」
兆艾菊明顯一愣,繼而一句話沒說走了,身影落寞,佝僂。
張艷還是如往常一樣,等在村門口,只是這次卻多了兩個身影。兩個穿着紅白相間的校服,個頭全部在一米七零的身影,正坐在自行車上說着話。
張艷見到辛朵時,顯然有些愧疚「對不起啊辛朵,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着,無奈的指指旁邊的令陌跟張宇飛「他們比我還早到這裏,一直等到現在」
辛朵並沒有多少語言,而是淡淡的開口「走吧」剛說完,身體上的重量消失不見,側頭就見張宇飛自然而然的將書包背在肩上,然後一句話不說的騎車離開。
四人或遠或近的拉着距離,直到辛朵她們到了學校。但張宇飛並沒有還辛朵書包的意思,而是隨意的站在大門口,看着不斷的學生走進那個鐵門。見他那樣,辛朵也不理他,站在他的對面,冷冷的朝他伸手,並忽略張宇飛眼中的得意神情。
令陌倚在自行車上眯着眼看着,微風吹過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他那張帥氣的容顏,引得一些小女生心肝亂顫,就差放聲尖叫了。
即使這樣帥氣如他,在辛朵的內心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了。
兩個帥氣的男生,無疑成了木海中學有史以來最靚麗的風景線。至於和他們極為不搭的辛朵,被大家自動忽略了。
兩人的姿勢一直持續到蘇冷的出現,張宇飛目光深聚,帶着略微的寒意,讓站在他對面的辛朵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蘇冷看到張宇飛的第一眼,有些想要逃離,可又看到站在那裏一句話不說的辛朵,想想終究還是過去了。
張宇飛一把將書包扔給蘇冷,極為不善的開口「記住,這是你欠辛朵的」
蘇冷不說話,見此辛朵將手收回,淡然離去。一切的一切回歸以往的平靜,只是平靜下的怒氣又是為了什麼。
出了車棚的辛朵伸手跟蘇冷要書包,別過辛朵的那只有點黝黑的小手,冷冷的開口「他說的對,這就是我欠你的」辛朵不說話了,任由蘇冷將書包幫她背到宿舍。
平靜的一上午安然過去,蘇冷跟辛朵從頭到尾沒在說一句話。只是,中午剛到,蘇冷就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其中緣由不想而知。
老師的苦口婆心,善意指引,蘇冷沒有聽進去一個字。腦海中不斷的回放着那天晚上,瘦瘦小小的辛朵拿着一塊磚頭,視死如歸的像他跑來,仿佛當時手裏抓着的是一個已經拉了弦的手榴彈。
勸了將近半個小時,班主任見他一副冰冷的模樣,根本不像是聽話的人,只好另尋突破口。
這是辛朵第一次來到辦公室,藏在衣服里的手不停發抖,甚至開始冒汗。老班可能看出她的緊張,勸着她「不用緊張,我只是想找你談談人生」
辛朵淡然的抬頭,心中的緊張一閃而過,看着老班平靜的說了一句話。然後,老班放她離開了,在也沒問過有關她和蘇冷的事。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學校有關她和蘇冷的留言四起,這無非成就了白馬王子與灰姑娘的真人童話。
自此,辛朵不管走到那裏,都會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有些還不解氣,偷偷的給辛朵下着絆子:比如,晚上蓋被子的時候,會摸到潑在上面的水,涼涼的。新寫好的作業被人偷偷的撕掉,應該坐的凳子失去一天的蹤影,好好的書本被人畫上一隻碩大的癩蛤蟆……
張艷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特別是看到辛朵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課本上的癩蛤蟆發呆,不由得出言損她「看看看,看了幾天了還沒看夠,你知不知道反擊,知不知道反抗」
將手中的課本合上,看着張艷笑着「反抗?反擊?你是要我塗回去?還是要我潑回去?再比如讓我撕回去?」
「那……」張艷一時語塞「那,那也不能任由這樣被別人欺負吧」
辛朵笑了「欺負就欺負吧,我又不是沒讓人欺負過,習慣了」
看着這樣的辛朵,張艷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欺負這篇掀過去,那流言呢?也任其發展?」
繼續翻開課本,凝望着那隻癩蛤蟆「這本來就是事實啊,白馬沒錯」停頓了一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沒錯」
張艷氣的想把辛朵吊起來打,看能不能把她打醒。正想着,辛朵的話又幽幽的傳來「流言止於智者,等有一天她們突然發現自己做的事情多麼無聊,或者發現有比我的事更加有趣的東西,她們就會將我淡忘,到時我就不解脫了嘛」
對於辛朵的自我開導,張艷語的翻翻白眼「我說不過你,我回座位睡覺,省心」
辛朵也不管她,繼續看着那隻趴在課本上的癩蛤蟆「在說,你不覺得這隻癩蛤蟆畫的很好看嗎」然後話鋒一轉「而我哪有那麼好看,真真是侮辱了這隻癩蛤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