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陷入悲傷絕望的陸塵,想着段干崖臨出門前的小眼神和抱着黑瓷壇猥瑣的樣子,不由怒從心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挑着腳罵道:「你以為哥沒見過黑玉斷續膏嗎?哥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會在乎你那麼一小壇,想當初哥要是將我逍遙門故地比你那小罈子大很多的幾壇帶出來,還不羨慕死你們?」
因為罵的大力,不小心牽扯到還沒完全恢復的傷口,痛的陸塵一陣頭暈目眩,知道段干崖走遠了,也不可能聽到他的咆哮,陸塵又重新躺回床上,雙目無神盯着屋頂,暗自難受。
醫軒閣門外,臉腫的和饅頭一樣的聞人續,在一群來勢洶洶的侍衛的陪伴下,敲響了醫軒閣的大門。
半晌,在小藥童打開門的瞬間,這群人便越過小藥童,橫衝直撞進醫軒閣一樓大廳。
看到正在和鬼醫先生聊天的乾元玉漓,聞人續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但是礙於段干崖就在一旁,聞人續沒有即可發作,對於鬼醫段干崖他還是有點懼怕的,這老東西一手的精湛醫術,能醫人,也能傷人於無形,他可不想好端端再被段干崖折磨一回,畢竟身上被打的疼痛可是還沒有消退。
聞人續還沒有出口質問,段干崖身上一股磅礴的氣勢便展露無遺,不怒自威道:「小王子來我小居,意欲何為?」
被段干崖身上的氣勢壓的呼吸一滯,聞人續咬着牙抱拳道:「皇家捉拿賊人,還望老先生莫要阻攔。」說着從懷中掏出一份蘭禹國王聞人擎天的手札。
段干崖看也沒看,直接說道:「我這小居容不下賊人,還望小王子自重!」
聞人續氣壞了,賊人的同夥就在你身旁好整以暇的品着香茗,你個老東西竟然還敢睜着眼說瞎話,要不是看你對我蘭禹皇族還有點用處,本王子早就弄死你了。心下氣憤,聞人續對段干崖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客氣,「賊人白日將本王子重傷,還望老先生自重。」
又指着臉上紅腫的部位說道:「我堂堂一國王子,被一個不知哪裏竄出來的東西,莫名其妙一頓毒打,如果我蘭禹皇室不採取點措施,皇室臉面何在?」
段干崖不緊不慢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杯,細細品了一口,淡然道:「如果我說不呢?」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真以為自己會點末微醫道之術就能凌駕於我蘭禹皇族之上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我蘭禹皇室是幹什麼的。」聞人續氣急敗壞咆哮道。
段干崖臉上露出訝異,好奇問道:「那小王子說說,我來蘭禹皇都是幹什麼的?」
「你不就是大夏皇帝派來監視我蘭禹國的。」說着話,聞人續朝身後扈從一揮手,「來人,給我找出賊人,誰若膽敢阻攔,以賊人同夥捉拿,帶回大牢審訊。」
「誰敢!」一聲氣勢如虹的聲音響徹這間空曠的大廳,段干崖背着雙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大廳中央,沉聲道:「今日誰若在老頭子的小居恣意妄為,別怪老頭子手中隱刀無情。」
手執鋼刀,如狼似虎的眾護衛身形頓時一頓,腳步硬生生僵住。
「段干老哥火氣還這麼大,小輩的事,讓小輩自己處理就是了,你一個垂暮之年的老頭何必跟着瞎攙和?」聲若洪鐘,只見五位神態不一的老者施施然從醫軒閣門口走了進來。這聲音正是五人中間身形最為高大的紅面老者發出的。
看到緩緩進場的四人,段干崖神色凜然,他沒想到這應該是逍老哥的學生和蘭禹王子發生的矛盾,竟然驚動了蘭禹的皇室供奉。
這四人正是久居蘭禹皇都的五方供奉,中央供奉裴嶺雪,東方供奉常宏,西方供奉南青,北方供奉左宣,南方供奉丘白。全都是修為達到真一境的高階大修士。
想着最近一段時間,蘭禹皇室對自己隱晦不明的態度,以及王后不再需要自己檢查她極不穩定的身體病情。
再看看眼前這五方供奉聯袂而來,顯然蘭禹皇室不單單是因為逍老哥的學生和蘭禹王子發生矛盾,才如此興師動眾的。只是段干崖想不明白的是,蘭禹國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他們要放棄和大夏這樣的泱泱大國交好?
腦海中思考着最近一些事的厲害關係,段干崖消瘦的臉龐愈發的陰沉,沉聲問五人中最前面的紅臉老者裴嶺雪道:「嶺雪真人,你們這是意欲何為?」
裴嶺雪呵呵一笑道:「我們此來只是為了捉拿打傷王子的兇手,希望鬼醫先生莫要多想也不要從中阻攔。」
段干崖朗聲笑道:「笑話!兇手?我這裏從來沒有兇手。我正和我老頭子遠道而來的小道友聊天,各位如果識趣,最好還是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不送!」
裴嶺雪帶着笑意的紅臉緩緩變得陰沉,一字一頓道:「鬼醫先生的意思是不配合了?」
段干崖又緩緩坐回茶几旁的椅子上,揮手道:「慢走,不送!」
「鬼醫先生真以為僅憑你一人能擋住我們五人?」裴嶺雪說着話,袖口緩緩懸出一把金骨摺扇。
段干崖沒有說話,只是好整以暇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細細品了起來。
身材矮小的南方供奉丘白,雙眼射出精光,只見他腳步一錯,渾身氣勢猛然大漲,原本看起來矮小的身形,徒然拔高許多,鼓盪的衣袍獵獵作響,身形如電向着段干崖的位置躍而去,行動間雙手不斷揮動,炫目奪人的玄奧法訣連連激射而出。將自身周圍的空氣都籠罩。
迎面而來的勁風吹拂的段干崖的發須飄舞,段干崖神色依然不變,右手輕抬,數把明晃晃的小刀在手中浮現,迎着撲面而來的勁風在空虛四處連連舞動。須臾間,這些小刀便全部從段干崖手中消失不見。
看到段干崖的動作,丘白身形徒然停頓,僵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即便如此他鼓盪全身的衣袍上也浮現出大大小小的裂痕。
一旁的裴嶺雪臉上表情明滅不定,沉默半晌,陰沉道:「鬼醫先生好手段,只是我看你一人如何擋住我等五位真一境修士的攻擊?」
說着話,裴嶺雪對着還在一旁默然站立的三位老者打個眼色,身形微動,手中金骨扇微微揮動,自虛空中划過一片金芒,將前方的一片空間俱都籠罩。
金鐵交鳴聲中,空氣中崩裂出許多短小碎片,卻是段干崖在虛空中佈下的精鋼小刀全被裴嶺雪以「金扇連雪」之法破去。
不遠處的東方供奉常宏,得到機會,雙掌中同時浮現一枚三尺長短的尖刺,拇指粗細且尖,身形詭異扭動,朝着段干崖奔去。
眨眼間掠置段干崖近旁,手中尖刺帶着金厲光芒,不斷向段干崖身周刺去。
淡淡的金芒之氣籠罩其上,讓段干崖躲避的異常狼狽。
看到常宏壓制住段干崖,西方供奉南青和北方供奉左宣也沒有停留佇立原地,周身真氣涌動,玄奧的法訣連連迸射而出,幾乎要將這件大廳的前廳覆蓋。
段干崖沒有料到這幾位供奉的攻擊如此犀利,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擊敗,身形連動,躲過常宏手中的尖刺,閃到大廳左邊的牆壁下,手中法訣捏動,朝着牆壁打去。
大廳中的靈氣突然瘋狂涌動,一股令人心悸的氣勢緩緩四散。
沒等五方供奉反應過來,大廳內已經浮現出一片灰濛濛的霧氣。依然站在牆壁下,喘着粗氣的段干崖冷聲道:「真以為我堂堂一代鬼醫沒點手段?五方供奉?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裏。」
大廳內的眾人開始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連呼吸也感覺到不暢。
空氣中不斷傳來的悽厲慘叫伴着不斷侵蝕滲透肌膚的黑色芒點,讓人不堪忍受。
想着趕緊退出大廳,可是他們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身周全是朦朦朧朧的的霧氣,根本分辨不出方向,而鬼醫段干崖陰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更是奪人心肺。
就在段干崖糾結着,要不要蘭禹的頂尖力量和他們的皇儲留在這裏的時候,身旁傳來一個略微有些虛弱的聲音,「老先生還是放過他們,我跟他們去,不然真鬧出大事來,只會給不相干的人徒填許多麻煩。」
段干崖回頭便看到,臉色蒼白的陸塵就站在自己身旁,一雙絕望的眼睛正看着段干崖。
看到陸塵的眼神,段干崖有些想不明白,這孩子不會被眼前這陣仗嚇到了吧?畢竟五位真一境大修士,聯袂戰鬥,這樣的場面可不多見。
只是他既然害怕,為何還要出來,結合陸塵先前的話,段干崖對陸塵的好感又回升了好多,不過他想不明白的是,這孩子是怎麼越過他早就布好的結界來到他身前的。但是看着陸塵絕望的小眼神,也沒有出聲詢問,而是安慰道:「孩子別怕,老頭子解決了他們,逃出蘭禹境內的能耐還是有的。」
陸塵雙目無神,堅持道:「你還是將他們放了吧!不能因為我一人,就斷送了蘭禹和大夏交好的關係。」
段干崖沉默了,他發現陸塵的這個理由真的好強大。但他真的不甘心,好友的學生在自己手上出事。
看到鬼醫段干崖的猶豫,陸塵心下感到,但還是說道:「老先生,沒事,我就跟他們去看看,如果實在不行,我也有手段從他們手中逃脫,我可是醫聖的學生,沒點自保的能耐,怎麼在詭詐的修行界混?」
段干崖沉吟半晌,終是緩緩點頭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