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失敗,恢復更新。其實準確來說相親成功了三分之二,我同意,她爸媽同意,她不同意,捂臉。。)
賈天機隔壁小院中的柳樹下,白髮蒼蒼的老人太史公正在潑墨作畫,那是聯邦現在已經很難看到的湛藍天空,重岩疊嶂的山巒之中,一頭瘦虎正在傲立群山之巔,俯視它的領土。激盪而起的晨風鼓盪着太史公的衣襟,獵獵作響。最後,他向着畫布哈了一口氣,頓時似乎有實質般的虎嘯聲從畫中傳來,攝人心脾。
天空,小院,楊柳,晨風,老人,瘦虎,構成了一種充滿爆發性力量感的畫面。老人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他對着畫布喃喃自語,快了……快了……
……
……
燕京這一場漩渦的中心,聯邦總督趙安邦既沒有在他的辦公室里氣定神閒的繼續辦公,也沒有在東窗事發的那一刻收拾細軟迅速逃出聯邦境外來到諸如星河金三角之類三不管的地方,而是出現在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地方……燕京動物園。
趙安邦一個籠子一個籠子的慢慢走了過去,孟世承沉默跟在他身後,寡言少語。
趙安邦指着籠子裏的動物對孟世承笑道:「以前青魚小的時候,總嚷嚷着要我陪她去動物園玩,可我總是沒空。我說小魚,爸爸很忙的,你要懂事呢。後來啊,青魚真的越來越懂事,只要我開始辦公,她就會安靜的退出辦公室做她自己的事情,從不哭鬧。今天突然回頭想起那些小事,這才意識到啊,原來不懂事的人不是青魚,是我。」
孟世承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接話。
當他們路過一頭虎籠的時候,趙安邦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從老虎皮毛的顏色來看,這是一頭已經很老很老的老虎了,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禿嚕泛白,露出難看的肌肉纖維。和其他動物不同,這老虎的脖子上還鎖了一條粗重的鐵鏈,據工作人員說,這是一頭凶虎,以前出現過襲擊飼養員的惡性事件,所以園子裏的人把它鎖了起來,每天給它一些粗劣的食物,保證它不會餓死就行。
當趙安邦看向這頭老虎的同時,幾乎同一時間,這頭瘦虎也心有靈犀的抬起了頭,望向了趙安邦。
四目相對,久久沒有動彈。
瘦虎有些遲疑的向趙安邦走了兩步,靠近籠子旁,輕輕嗅了嗅籠子角落長出的一朵野花,然後匍匐下了身子,將頭埋進了身體裏,享受籠子縫隙間打來的金色晨光。
趙安邦旁邊不遠,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孩,突然把手中吃剩下的瓜子殼挑釁般砸向了那頭瘦虎。這頭奄奄一息沒什麼力氣的瘦虎終於如願抬起了頭,發出一聲不算有力的咆哮。他的行為不僅沒有受到指責,反倒引起了其他想看老虎咆哮的人一片叫好。當然啊,我們票都買了,可不是看一頭要死的病虎的,不叫,你還算什麼老虎啊?你不叫,我們的票不是虧了麼?他的同伴們沒有瓜子殼可以丟,於是很聰明的找到了替代品,他們從地上撿拾廢舊的泥土磚塊往籠子裏丟,於是老虎又動了起來,於是他們的行為再度引來了更多的叫好。
真是聰明的辦法啊。
這些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怎樣的蠢事,挑釁一頭老虎,哪怕那是一頭已經快沒了牙齒,走不動路,咬不開骨頭安心等死的老虎。那頭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精氣神的老虎猛地昂起了頭,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跳動,強勁有力的後腿一下子蹬在地上,以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的速度撲向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仿佛黃色的閃電在爆發,如山的虎嘯聲震得人耳膜都要炸裂。
只是那條已經開始生鏽的鐵鎖在最後一秒勒住了它的脖子,力道之大,仿佛要嵌入肌肉深處。金屬合金製造的籠子將它彈了回去,瘦虎在地上痛苦翻滾了兩下,然後才重新站起,將仇恨的目光投向籠子外的人。
直到這時,籠子外的幾個小孩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的他們從地上撿起更多的石頭鋪天蓋地的朝着瘦虎砸去,一邊砸一邊咒罵着。工作人員約莫是曾經被它傷過的緣故,對它也很不歡喜,對此抱着膀子冷眼旁觀,不時發出幾聲冷笑。瘦虎耷拉着腦袋,發出了一連串的咆哮嗚咽,聲音已經遠不如開始那樣蒼勁有力,仿佛弱者的求饒。
一個求饒的英雄?這還是英雄麼?不知為何,趙安邦的身上仿佛突然穿上了一件被雨水泡透了的衣服,那種涼徹心肺的感覺仿佛要將他撕裂。
趙安邦攔住了這些小孩的進一步動作,讓他們離開。十一二歲正是最叛逆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陌生人的一句話就老實聽從,相反,這激發起了他們更強烈的叛逆性格,丟石頭的動作更加勤快了。
暴怒的趙安邦終於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向了其中帶頭丟泥土塊丟得最凶的一個孩子:「鬧夠了沒有?」
瘦虎終於停止了呻吟,安靜看着趙安邦的背影,目光渾濁,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幾個孩子被震懾住,終於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這幾個頑劣孩子的父母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鬧騰了起來:「你憑什麼打人?憑什麼打人?」
聯邦人都愛看熱鬧,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終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突然舉起了一份新買的聯邦大眾報高喝道:「這不是趙安邦趙總督麼?」
「好像還真是!」
「什麼總督?明明是聯邦的蛀蟲!」
「我以前還以為他是專心為聯邦做事實的好總督,原來所有的政客都一樣!」
「下獄!下獄!」
吵鬧中,有人開始撥打聯邦舉報電話。
趙安邦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我趙安邦執政的這些年,聯邦居民人均工資上漲了40%,推動了聯邦公民義務教育的改革條案,實現了聯邦公民全民醫保,解決了四十多起重大恐怖襲擊案,聯邦的疆土擴張了將近10%。我趙安邦執政的這些年,聯邦從未如此強大過,民眾從未如此揚眉吐氣過,政務從來沒有這樣公開過,聯邦公民的福利從未像現在這樣豐盛過。最後呢?你們寧可相信一份報紙,呵呵。太史公,還是你贏了。」
註定不會有人聽他說話了,沒有人會去聽一個騙子的話。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動的手,將用來當早餐的牛奶丟到了趙安邦身上。
孟世承仿佛那頭暴怒的瘦虎一樣,猛的踏出一步,只是卻被趙安邦強行拉了回去。
嚇了一跳的群眾更加生氣,於是更多的垃圾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遠處,有警笛聲越來越近。
有人認出了警車上的標誌:聯邦安全局。
當頭的車上,一個老人率先走了下來。
如果賈天機在這一定能認出他來,正是他那新搬來的,天文地理仿佛什麼都懂的老鄰居。
老人還有一個身份。
聯邦安全局現任局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