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的主編在文章刊印之前已經預料到了今天大公報的售賣火熱程度,不顧兩位副總編的反對冒着虧本風險連夜讓人加印了六十萬份,可萬萬沒想到即使是這樣大公報還是被瘋狂的聯邦公民瞬間購買一空。
報亭旁邊,一男一女兩個人從瑪莎拉蒂上走了下來,女人生得極為妖艷,男人卻又矮又胖,對女人有種發自骨子裏的畢恭畢敬。女人自己掏錢買了一份聯邦大眾報,和趙青魚一樣靠在報亭旁邊讀了起來,讀之前漫不經心的掃了臉色蒼白如雪的趙青魚一眼。
報紙的第三版是一整面的人物關係圖譜。
上面詳細羅列了趙安邦這些年政商勾結、政黑勾結的十九件大事,包括四年前聯邦政府為了對抗T9向企鵝實業一口氣訂購了價值300億的100台X56機甲軍購案,強行從國會通過的聯邦全民醫保條案,聯邦全民教育免費提案。
這些事情本來都是趙安邦執政期間實打實的政績,可是當聯邦群眾知道企鵝公司的老總居然是他趙安邦的老婆?醫保案最大受益者居然是企鵝實業旗下的企鵝製藥?燕京地下黑老大其實是他趙安邦的小弟?感情這世界上好事兒全讓你趙安邦一個人佔了?這讓倍感自己被愚弄了的聯邦群眾如何不激動!如何不憤怒!
十九件事,每一件事都鐵證如山,字字誅心。
文章的最後,則講述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姓史。在這個故事裏,他是一個被聯邦壓迫而不得已反抗的悲慘角色。看清了聯邦黑暗本質的他為了給愛人復仇,被世人不能理解的組建了T9,做着以卵擊石般的抗爭。可他還是失敗了,死在了權勢滔天的趙安邦的手裏,黑暗聯邦的反抗者T9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死者總是容易讓人同情,一時間民怨沸騰,徹查聯邦蛀蟲趙安邦的呼聲此起彼伏。
瑪莎拉蒂走下的這個女人喜歡跑車,也喜歡奢侈品,更有江湖傳言她還喜歡收男寵,卻唯獨偏偏不喜歡看書,不過今天倒是個特例,她幾乎是將報紙上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看了過去,咬文嚼字,不亦樂乎。
津津有味看完所有報紙內容後,女人笑眯眯的對旁邊矮胖子說道:「想不到我們的大總督是這樣一個人啊,我以前還是他的粉絲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矮胖子連忙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女人每說一個字,趙青魚臉色就更加蒼白一分,握報紙的手愈發用力。
報亭老闆關切道:「姑娘,你沒事兒吧,臉色很難看啊。」
他自然打死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看着挺乾淨的女孩子就是故事裏主人公的唯一女兒。
趙青魚搖了搖頭,走向自己的賓利,發動跑車,快速揚長而去。
趙青魚離開後,回到瑪莎拉蒂上的女人笑得愈發肆無忌憚,撥了個電話,心情大好道:「林平之,通知公司的輿論公關小組,假期取消,都TM起來給老娘幹活。雇水軍也好,買通電視台也罷,隨你們怎麼搞。要資金,我批!要人,我給!總之就一句話,我要你們搞死企鵝。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下阿里要是還能輸,你們企劃部的人就都統統給老娘捲鋪蓋滾蛋吧。」
阿里雌虎賈關雎,怎麼可能錯過這一場分食企鵝實業屍體的滔天盛宴?
……
……
賓利混合動力超跑里,趙青魚面前這一切,沒有想像中的驚慌失措,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反倒顯得異常淡定與堅強。
她先給父親和母親都打了一個電話,意料之中的都沒打通。她想了想,又給賈天機打了個電話,簡短有力道:「我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幫我,你可以麼?」
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賈天機沒有片刻猶豫,直接答道:「好。」
……
……
棲仙山,一間簡樸木頭房子內,馬小芸正站在窗邊安靜眺望山中風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揚着手中的報紙尖叫道:「董事長,董事長!大事不好了!」
馬小芸微笑扭頭,指着桌上已經看了一半的報紙寵溺笑道:「跟了我這麼多年,你這毛毛躁躁的性格怎麼還是改不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了,要說這報紙的執筆者,還是有幾分文采的嘛,玩弄人心的本事的確一流。說實話,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恐怕現在也對我自己這個『聯邦蛀蟲的女人』恨之入骨了!」
女孩委屈道:「可……可是董事長,你明明和他趙安邦已經不是夫妻了,他們還抓住這點不放,這明顯是在潑黑水啊!就說聯邦軍購案,我們的新型機甲X56價格的確比阿里給出的價格高上15%,可我們的續航能力和近身格鬥能力指數要比他們的高出20%都不止啊,寫這文章的人只提採購價格,對機甲性能卻只用了相差無幾四個字春秋筆法的一筆帶過,這不是避重就輕麼?太可惡了!而且短短一個小時,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一些小號在引導輿論罵我們企鵝,有實力做到這一步的公司不多,我懷疑其中有阿里集團在幕後推波助瀾!」
馬小芸笑了起來:「小花,你雖然武道天賦一流,劍心無垢,放在古代也許稍一雕琢就是個女劍聖。可正因為你內心太過無邪,所以對這人情世故其實還是一竅不通啊。都說商場如戰場,可戰場還有硝煙可以看見,知道往哪裏躲。商場……你連什麼時候被人捅了刀子都不知道。我對阿里這次的落井下石既不意外,也不惱怒。因為換作是我,現在也會毫不留情的朝着自己的對手下死手。都說人情練達即文章,你啊,想要武道通玄,還得多修煉幾年的人情世故才行!」
外面,聯邦安全局特有的警報聲越來越近。
女孩揮拉着馬小芸的袖子急切道:「董事長,我帶你殺出一條血路!」
馬小芸還是搖頭,安靜看着窗外,眼神愈發堅毅:「如果我走了,企鵝就真的完了。」
她想了想,對女孩說道:「現在我的晶腦已經被聯邦主腦控制住,應該已經不能用了,待會兒我會寫一份紙質股權轉讓書,你把它帶給我的女兒趙青魚,以你的身手,突出安全局的重重包圍應該不難。我知道這時候接過企鵝這個爛攤子對青魚來說壓力太大,可……誰讓她是我和趙安邦的女兒呢。」
女孩聽到這眼睛裏已經有淚珠在打轉。
最後,她從脖子上摘下一顆晶瑩剔透小指大的玲瓏玉劍,遞給了女孩,笑道:「這是送信的報酬。」
女孩下意識接過,力氣不算小的她卻掌心猛的一沉,復又用力才重新托起。她突然意識到手中這塊看着不大卻沉重異常的玉器到底是什麼東西,震撼驚慌道:「董事長,我……我不能要。」
馬小芸第三次搖頭,只是這次什麼都沒說,溫柔用自己的手將她手心握起,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單膝用力跪下,異常認真道————
「劍奴於繁花,願為馬家後人赴湯蹈火七十年!」
此後七十年,女孩用命踐行了她的誓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