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秘 第75章 證道
十階，百階，千階……
洛白歌拾級而上，隨着心中殺意升騰，來到了第一千九百九十九階梯處，洛白歌頓足，思忖了片刻，看向身後的道路，目中露出堅毅。
他來蓬萊，所為的就是踏出這一步，殺心證道，他便可以重鑄鳳梧，滅秦復楚，報國讎家恨，目光閃動間，洛白歌深吸口氣，舉步邁出，踏上了兩千階。
在洛白歌踏上兩千階梯的一瞬，三千階梯，皆在此刻光芒一閃，齊齊向洛白歌聚攏而去，洛白歌心中的殺意，越發凝實，完全內斂於心！
隨着殺意的內斂，洛白歌再度入夢！
此一夢，不再是旁觀之者，而是正真的入夢！問心路，大夢三千，第一千，夢因；第二千，夢果；第三千，夢醒！若不入夢，何來夢醒？
昔日的一切，浮光掠影，在夢境之中化作一瞬。
他已然殺心證道，離開蓬萊，回到了中原。
「姜老。」洛白歌回到了琴坊，會見了姜寒。
「殿下，可討要到鳳梧之秘？」姜寒一拜，他覺得洛白歌不同了，整個人好像內斂了起來，光從面部神情，難以捕捉到洛白歌任何的心跡，如同一把利劍，藏於劍鞘之中，不露鋒芒，可一旦出劍，便會血光四起。
「擇日便可重鑄鳳梧，開始復楚。」洛白歌點頭，眼神冷靜得可怕，似乎一切艱難在他面前，都不在具有威脅性。
姜寒目光顫動，有着渾濁的淚意，身軀更是在這激動之中顫巍着，這一日，他盼了數十年，他所做的一切謀劃，皆是為這一天，如今終於等到了。
「尊王命！」姜寒跪伏於地，向洛白歌一叩，有着濃濃的欣慰之意，在洛白歌去蓬萊之前，在姜寒眼中，洛白歌雖然知書達理，心系楚國子民，算得上明主，可終究多了一分仁慈，少了幾分冷意，而那冷意，卻是想要成為帝王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如今，洛白歌身上，已然具備了這帝王之氣，復楚，指日可望！
「這些年，辛苦姜老了。」洛白歌扶起姜寒，感慨道，若沒有姜寒謀劃的一切，他洛白歌，即便修出道心，也毫無作用。
「如今風五琴坊暴露，該離開了，是時候讓秦王寢食難安了！」洛白歌在回到風五琴坊時，便看到周圍的暗子，想來是龐天統所安排，死死盯住姜寒的一舉一動。
「姜老，多年不用劍，如今，還行嗎？」洛白歌笑容溫和，可眼中的冷意，卻如同隆冬之寒！
言語的同時，洛白歌將楊道的劍，遞與了姜寒，楊道的劍，乃是道兵，削鐵如泥，能夠最大程度的保障姜寒的安全，至於洛白歌自己，那些暗子於他而言，如同土雞瓦狗一般。
「老臣等這一日，很久了！」姜寒接劍而過，笑容間，一洗年邁暮氣，多出了幾分英雄豪邁，如同回到了壯年，與眾將士抵抗秦兵那段歲月，好不讓人熱血沸騰。
姜寒拔劍而出，未及揮動，便感受到了一股鋒利之意。
「好劍！」姜寒一笑，晚風獵獵！
洛白歌淡淡一笑，一腳踹開了房門，好似閒庭若步，與姜寒一道，來到了琴坊之外。
「出來吧，不用躲了。」洛白歌看向漆黑一片的街道，緩緩開口，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如今他道心有成，這些埋伏，對他而言如同虛設。
「白歌？！」一道人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此人是易兵，算得上是龐天統的親隨，負責對風五琴坊的暗中監視。
洛白歌的事，易兵雖說不是一清二楚，可是在龐天統身邊久了，還是有所耳聞，如今洛白歌出現在這，他沒有聽到半點風吹草動，這一切說明，龐天統對此，並不知情！
想到此處，易兵目中露出寒芒，而且看洛白歌的作為，是打算帶姜寒逃離此處，易兵雙手一揮，近百人從暗中走出，來到他身後，冷冷看向洛白歌。
「你辜負了國師對你的期望！現在束手就擒，還有一線生機！」易兵冷言，雙手已經按在劍上，時刻準備着拔劍相迎，他知道洛白歌非常人，可他們乃是龐天統的手下，尤其是善茬？
即便拿不下洛白歌，但易兵有自信，能夠將其拖延住，他已經暗中派人去稟告上級，官兵很快，就會趕到此處，到時候，無論洛白歌如何，都插翅難逃！
「龐天統不在，就憑你？」洛白歌言語冰寒，帶着輕蔑，若龐天統在這，或許他還有所畏懼，可區區百人，卻奈何不了他。
一道白光，無聲而起，迅疾若電，直奔易兵喉間，洛白歌雖然不懼這百人，卻知曉一旦拖久了，援兵一到，即便他能跑，可姜寒卻是危險！
多年的征戰，易兵的警覺自非常人可比，在洛白歌出劍的瞬間，躲避死亡的本能，便不由從其心間生出，下一瞬，易兵出劍欲要抵擋。
可他終究低估了洛白歌，他未曾料到洛白歌才離開三載，竟然真的修出了道心！還未及他的劍出鞘，他便感到喉嚨之中湧上一股甜意，而他的意識，也在這甜意之中，不受他控制的，迅速淡去。
「道心！」易兵口中吐出血沫，眼神的驚恐，在呆滯中，漸漸定格！
易兵不知道，即便他的劍夠快，可依舊擋住洛白歌，洛白歌雖未用道兵，可是在道力的加持下，普通兵刃，依舊能夠帶着削鐵如泥之勢！
「殺！」餘下的眾人，看着身體僵直，倒下去的易兵，一時被震住，他們甚至沒有看明白，洛白歌何時出的手，以及易兵如何死去的。
可驚恐歸驚恐，眾人不敢放洛白歌離開，一時間，紛紛沖了上來，欲要斬殺洛白歌。
洛白歌提劍，迎了上去，如同死神，片刻之後，洛白歌周圍佈滿了屍體，皆是被洛白歌一劍封喉，姜寒雖然參與了其中，可還未出幾劍，眾人便倒下了。
「走！」洛白歌看着死去的百人，眼神淡漠，心中毫無波瀾，與姜寒一道離開了此地。
夢境還在繼續……
夢境外的洛白歌，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已然來到了兩千五百階梯處！
三載……
「王上！西寧城已經攻下，至此，秦國的要脈，皆被我們佔領，秦國覆滅，指日可待！」軍營中，黎羽半跪在地，恭敬稟告。
早在三年前，洛白歌便凝聚出了鳳梧，率領楚國將士，揭竿而起，在鳳梧的威力之下，所向披靡，秦國的疆土，在逐漸淪陷，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是時候進攻帝都，一舉拿下秦國了。」琴音中斷，洛白歌目光平靜，對於攻佔西寧城，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欣喜之情，似乎早在掌控之中。
「傳我命令，整頓三軍，三日之後，進攻帝都，覆滅秦國！」洛白歌身穿着盔甲，滿頭紅髮中，夾雜着許多白絲，鳳梧琴，威力巨大，可是對於他自身的損耗，也同樣巨大！
「王上，鳳梧琴雖威力巨大，但是您的身體，還未完全復原，我們現在已經站穩腳跟，攻下秦國，是遲早的事，沒有必要再動用鳳梧！」一旁的姜寒，聽到洛白歌的命令，目中露出惶惶之意，急忙諫言。
他們雖然攻下了秦國的命脈，可短時間，除非借用鳳梧，否則難以徹底攻下秦國！
「我意已決！」洛白歌搖頭，咳嗽中，卡出鮮血，不是他不願等，而是他等不起了，害怕變故的出現，動用鳳梧，給他造成的損害太大，他的身體早已不如前，甚至在他的預料中，殺心證道的反噬，正在加速到來，他不知道自己剩餘的時間，還有多少。
而他，乃是楚國的支柱，一旦他倒下，那楚國就沒有了於秦國相爭的本錢，故而在此之前，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秦國拿下，避免夜長夢多！
「王上！」看到洛白歌執意，姜寒焦急。
「退下吧！」洛白歌揮手，打斷了姜寒，示意他們退下。
姜寒與黎羽，即便心有不願，可沒有再度爭辯，恭敬地退出了大帳之中！
「再見之日，你會是如何？」洛白歌再度咳血，本鐵血冰冷的雙眼，閃出一抹柔意，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再面對甄紫蕊時，會當如何？
三千階！大夢三千，與此刻，進入最後一夢！
一月！
在洛白歌不惜代價動用鳳梧後，楚國的大軍，已然兵臨帝都！秦國即將淪陷，而中原，也將易主！
「殺！」洛白歌嘴唇蒼白，身體極度虛弱，可聲音之中，卻帶着鐵血，向三軍下令！
一個時辰後，帝都攻破，楚國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帝都之中，向皇宮而去！
洛白歌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踱步，滅秦復楚，他做到了，如今這中原，已經屬於楚國，可不知為何，看着這一切，明明江山在握，洛白歌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的喜悅與成就感。
只是覺得有些寂寥與孤獨。
「放開我！」清脆的聲音，帶着兇狠！
洛白歌心神一盪，好似呆滯一般，緩緩轉頭而去，他看到了甄紫蕊，此刻正被兩名士兵押着，瘋狂掙扎，卻不能動彈。
「你們退下吧。」洛白歌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眾人退下，大殿之上，僅餘下了洛白歌與甄紫蕊，而之前不斷掙扎的甄紫蕊，在洛白歌出聲的瞬間，身體直接僵住，美目之中，有着濃濃的震驚！
「是你！」甄紫蕊不敢相信，四目相對間，方才認出了洛白歌，此刻的洛白歌，滿頭紅髮，即便嘴角的笑很是柔和，可甄紫蕊依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冷意，好似在冰窖之中。
此間的一切，終究是變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