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洛白歌目光複雜,好似世間的一切在此刻,都靜止了,他努力去保持鎮定,可無論他如何欺騙自己,他與甄紫蕊之間的距離感,不可動搖的橫置在那,明明近在咫尺,好似天涯海角!
「你就是洛王!」甄紫蕊忽然苦笑起來,如同癲狂,眼前的一切,比夢境更為虛假,未曾料到,昔日與他山盟海誓的人,竟然是將她推進墳墓的洛王!
「你聽我解釋。」洛白歌慌了,他早已預料過萬千中相見的方式,可終究沒有作用。
「為什麼……」甄紫蕊目光黯淡,言語並沒有什麼氣力,好似病入膏肓。「要騙我!」
可在下一瞬,甄紫蕊的聲音猛地尖利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嘶吼,她無法接受這一切,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個笑話,甄紫蕊猛地拔下頭髮上的朱釵,向洛白歌刺去。
「嗤!」
朱釵毫無阻攔的刺入了洛白歌的胸口,鮮血從其中滲出,將甄紫蕊的玉手染紅。
洛白歌吃痛,卻牙齒緊咬,承受着這一切,他自然看到了甄紫蕊出手,但卻沒有出手阻攔,也沒有閃躲,他虧欠甄紫蕊。
甄紫蕊放開了手,看到那滿手的鮮血,眼中有着不解,身體搖晃間,踉蹌退後。
「為什麼?」甄紫蕊看向洛白歌,不明白洛白歌為什麼不躲,他明明有機會躲過這一擊,甚至反手重創自己。
「此間的一切,是變了,可是對你而言,我還是白歌!」洛白歌沒有去管胸口的朱釵,眼中帶着愧疚,與誠摯的愛意。
此番話語,甄紫蕊沒有流露是絲毫的感動,而是苦笑,帶着絕望與諷刺,毀了一切,這番話還會有人信嗎?即便是真,還有意義嗎?
心力交瘁間,甄紫蕊拔下另一根朱釵,沒有再刺向洛白歌,而是抵在了自己喉間,力道之大,已然刺破雪白的肌膚,滲出鮮血。
「不!」洛白歌驚恐,想出手阻攔,卻不敢妄動。
甄紫蕊寒涼一笑,目光中帶着決絕與釋然,她已不再是昔日,那個粘着洛白歌的曾雨琬,而是秦國公主,甄紫蕊,洛白歌也不再是白歌,而是洛王洛白歌。
即便洛白歌所言,依舊為真,可甄紫蕊接受不了這一切,他們之間,已然沒有了可能,如今死,反而成了解脫,也是對秦國子民的交代!
甄紫蕊閉目,用力間,朱釵直接沒入了她的咽喉,鮮血好似泉水一般湧出,甄紫蕊的身形,緩緩倒下。
「不要!」洛白歌心好似碎裂,接住了甄紫蕊,抱在懷中,雙目通紅,有着淚意在涌動,他曾經承諾的守護,終究食言了!
「答應我一件事……」甄紫蕊聲音斷續,不斷咳血,「求你,善待我秦國子民!」
「我答應,我答應!」淚水從眼眶中湧出,順着洛白歌面龐滑落。
「謝謝……」甄紫蕊淡淡笑着,欲要抬起的玉手,失去了氣力,跌落了下去。
「不!」洛白歌死死抱住甄紫蕊,聲淚俱下,他終究做了負心人!
夕陽西下,如血的晚霞,在天邊鋪開!
……
大夢三千,於此刻醒來!
洛白歌睜開,一片血光,心有餘悸,大口的喘着粗氣,許久之後,目中的驚恐方才緩緩散去,伴隨着血光淡去,洛白歌心中的殺意,在此刻,完全內斂,不露分毫!無論是誰,在洛白歌不主動顯露的條件下,都無法看出絲毫端倪!
「來日,若真有這麼一日,我……陪你!」洛白歌忘不掉夢境中的一切,但此刻,無論是什麼事,什麼人,都無法更改他滅秦復楚的決心。
他所虧欠的一切,即便要補償,也是在復楚之後,哪怕黃泉路上,與你相伴!
與此同時,那三千玉龍鱗片所築成的階梯中,每一道階梯,都蘊含着一道血線,在洛白歌夢醒的瞬間,從階梯之中飛出,聚集在一起,湧入了洛白歌眉心。
伴隨着血線湧出,本光澤如玉的階梯,一時間黯淡下去,不再溫潤,而是粗糙,好似從美玉變成了頑石,不再具有什麼道蘊,而是極為的普通。
「問心路,終究還是毀了!」悟道殿中,陸通感知到了這一切,無奈一嘆。
問心路,是由洛天留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他的後人,能在此上證道,到時候,玉龍鱗片中所含的精粹,便會化作道力,助其後人,跨入道心!
沒了精粹,問心路就再也沒有問心問道之用,除非玉龍鱗片中精粹恢復,否則問心路將毫無作用,而想要問心路恢復,耗費的時日,將漫長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隨着血線湧入眉心,洛白歌徹底跨入道心之境!
在跨入道心境的同時,洛白歌清楚感受到了山川之勢,以及這天地間的氣運之力,甚至他能夠在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況下,去揣度着一切。
「道心!」
洛白歌握緊了雙拳,與此刻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道力,在體內涌動,比知天命,強出太多太多,而伴隨着跨入道心。
他清楚感知到了……斬妖術的存在!
那股血液中與生俱來的驚天道法,於此刻甦醒,其間的偉力,讓洛白歌有些心顫,冰川之時,殘缺不全的斬妖術,都能讓他在雪饕餮群中周旋,如今完整,其威力不可想像,而這便是他斬殺異獸,重鑄鳳梧的憑藉!
此刻,只需要他一個念頭,便能將斬妖術幻化而出,將不再是殘缺的骨骼,而是完整的人形!他將藉助殺意,使道意化形!
洛白歌淡淡一笑,他終於有了重回中原的憑藉!可在目光觸及問心路時,洛白歌目光漸漸黯然,心中所浮現的,是愧疚,問心路因他毀去了!
「來悟道殿,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洛白歌失神間,陸通的言語,從山頂傳下。
洛白歌頓了片刻,隨後,直奔問道殿而去。
「師尊!」片刻之後,洛白歌來到悟道殿中,與陸通相對而坐。
「如今,以你楚國殘餘的實力,想要復楚,唯有刺殺秦王,秦王一死,短時間內,帝氣潰散,山川大勢無主,你方才能夠憑藉鳳梧之力,帶領楚國將士,踏破秦國山河!」
「秦王不死,中原之運,便始終傾向秦國,鳳梧之力,會受到極大的壓制,其間的反噬,不是你可以承受!」陸通緩緩講述,開門見山。
洛白歌沒有插話,在認真聽取陸通的每一句話。
「而想殺秦王,你所需要解決的,有兩件事,一者,是秦王的帝氣;二者,便是秦國國師龐天統!龐天統曾許下宏願,舉畢生之力,助秦國一統中原,而藉助這宏願之力,他跨入了大巫巔峰。你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若他不死,一旦阻你,你便失去了機會!」陸通踐行承諾,為洛白歌分析中原的局勢。
「龐天統?」洛白歌皺眉,他感受過龐天統的氣勢,昔日的他,雖然知道龐天統強,卻沒有明確的概念,如今伴隨着跨入道心,他方才明白,龐天統那股氣勢,是何等的恐怖,即便是眼下的洛白歌,藉助斬妖術,也沒有把握,能夠與其匹敵。
對於陸通的話,洛白歌並不懷疑,即便他重鑄了鳳梧,若龐天統不惜代價,斷然能夠阻他,而一旦失去機會,復楚便再也無望。
「如何,才能解決?」洛白歌問。
「巫者,悖道,之所以能夠存在,乃是因為其許下的宏願,宏願之力不消,以你的實力,奈何不了他。」陸通坦言。
「宏願?」洛白歌思索,恍然之後,目中露出震驚,「一統中原!」
龐天統的宏願之力,唯有在秦國一統中原之後,方才會消散,意味着在此之前,洛白歌毫無機會!當然,如果他有時間,他自然可以等,等到龐天統垂暮,或者等到他自己道心巔峰,可問題是他殺心證道,餘下的時間,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多,他等不起!
而且即便他道心巔峰,要在秦王不察覺的情況下,斬下龐天統,根本不可能,而一旦引起秦王警覺,他依舊會失敗!
此間的道路,只剩下一個選擇,那便是助秦國一統七國,倒是無需他出手,龐天統的問題,便會自行解決。
「一統七國!」洛白歌雙手握緊,他未曾料到,有朝一日,他還會去幫秦王打江山,可這乃是唯一的辦法,讓洛白歌不得不去考慮,考慮這其間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去做。
「接下來,便是這破帝氣之法!」看到洛白歌的表現,陸通明白洛白歌已經瞭然,至於其間怎麼做,需要洛白歌自己去決定。
「鳳梧琴,雖是大凶之器,可並不意味它能所想披靡,想破帝氣,不是這麼簡單。」陸通語氣凝重,「要破帝氣,唯有帝血,融入你的血中,以血奏琴,能夠讓你在短時間內,無視帝氣,斬殺秦王,但此番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帝氣反噬,你將再無機會!」
洛白歌想了很多,可想到最後,對於如何取到帝血,一時間,沒有什麼頭緒,只能將目光再度轉向了姜寒。
陸通手輕輕一揮,楊道的劍,化作一道紅芒,從殿中飛出,停在了洛白歌面前。
「此劍,能夠助你在一瞬之間,破開帝氣,傷秦王,取帝血,但用劍之人,會在帝氣反震之下重傷,乃至死亡!」陸通舒緩出一口氣,將劍遞與了洛白歌。
洛白歌接劍而過,終於明白,為何在來蓬萊最初,陸通便要讓他用殺意浸染劍身,為的就是這極致的殺意,破開帝氣的一瞬,傷到秦王,取到帝血,為破帝氣之法,做準備。
可終究,只是傷秦王,並不能威脅到秦王性命!
洛白歌目光複雜,他雖然料到復楚的過程,會百般艱辛,可是他還是未曾想過,此間的過程,會複雜到如此地步,眼下雖然明白這一切,但短時間內,洛白歌並沒有完全的對策,去如何實施這一切,並能夠保證一次成功。
「最後,關於異獸!南蠻之地,有一葬屍之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