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花拂柳
冰兒見菲兒害羞,不覺朝四處觀看:「菲兒,沒壞人呀?」
菲兒嗔道:「就是你壞人,還不把船靠向小孤山,要我拉你跑麼?」
「還不是你,想看傳聞中的神仙眷侶,這下滿足了,看到了?」冰兒道。
「是啊,看到了,這又怎樣?他們不是也羨慕我們,要邀我們喝茶,我們本來就是找懷王的,若非那個孤狼在,就應該上去問話。」菲兒道。
「過來了一對少年男女,不會是傳說中的皇子、公主吧?」西湖邊上的遊人指着冰兒、菲兒高聲叫嚷。
「你們說的是誰?」從樓外樓跑出殘指、俏郡主,也訕笑着看菲兒和冰兒。
菲兒白了冰兒一眼:「糟糕,怎麼碰上這兩個煞星,快轉過頭去,別被他們看到。」
冰兒點點頭半側過身,也把菲兒拉到身前,等船靠岸,牽住菲兒的手,縱身就跑!
殘指道:「剛才湖上還卿卿我我,怎麼就害羞了?別跑啊,我看小娘子還蠻漂亮的,讓我再看看!」
俏郡主道:「四弟,我們不是看到懷王帶着那個女人游湖麼,你幫我把你師父引開,我把她殺了。」
殘指搖搖頭道:「你是郡主,可以任性,我可不敢。」
俏郡主道:「丞相倒刺沙是怎麼回事,不是要對懷王有所限制?怎麼就縱容他和漢女勾勾搭搭?」
殘指大笑:「你不是不喜歡懷王麼,什麼時候變了?」
俏郡主道:「我喜不喜歡是另一碼,我的東西怎麼能讓別人沾手?」
殘指道:「那還不容易,你不會找些漢人謀反,以民女勾引懷王作亂做藉口,朝廷不就會派人緝拿漢女?」
俏郡主鼻子一哼道:「懷王的模樣俊秀儒弱文質彬彬,說到與漢人一起謀反,借他幾個膽,又誰相信呢?」
殘指道:「師姐可別搞錯了,我原本也想開刷他,可是,他是武帝的皇子,武帝舊臣偏袒他,就算師父要損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俏郡主忽然道:「剛才那對男女似乎是熟人,那小子是冷小子,他不是掉下湖了,沒淹死?」
殘指點點頭:「按理說,冷小子該淹死了,還有那女子身影窈窕好看,似乎也見過?」
俏郡主道:「如果那是冷小子,和他一起的除了棲霞山三姑娘,就是毒罌粟了。」
殘指道:「這毒罌粟到底是誰,神神秘秘的,我們何不去看看?」
俏郡主道:「上次一個冷小子,我們都讓他跳湖了,若是多出一個毒罌粟,或許,我們抓不住他。」
殘指道:「老大、老二也來了臨安,上午跟我們一樣,白忙活了半天,何不請他們相助。」
俏郡主不屑道:「你不是有王公子、李公子有兩個跟班麼,怎麼還要老大、老二幫忙?」
殘指道:「這不是更有把握麼,你往竹閣,我到鷲香亭,叫王公子、李公子路口看着。」
俏郡主嗔道:「快呀,等會兒人走了。」
殘指往空中發出一道煙花,吩咐王公子、李公子,接應老大、老二在跨虹橋、斷橋截人。
見身後有人追,菲兒急忙帶起面紗,帶着冰兒往觀印崖走,拐過金石緣,奔向蘇小小墓。
冰兒道:「菲兒,你往晨韻,我朝風雨亭引開他們。」
菲兒道:「好,分開走,別戀戰,我在棲霞洞等你。」
冰兒似乎沒發現到殘指、俏姐兒,等他們近了,能看清輪廓了,才一驚地跳起來,發力而跑。
從西湖岳墳處跑出兩人,他們流連在岳墳附近,正在尋找什麼人,這兩人都怪異,一個頭戴金色發圈,項上掛着一串人骨打的頭珠,手中拿着一根禪杖,是個頭陀,只因額角有塊大疤,看上去沒有半點慈悲,倒像個煞神,江湖上叫他疤頭陀。
另一人,道士打扮,因滿臉皺紋,眉毛緊蹙,一臉苦相,像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江湖上稱他為苦道人。
疤頭陀道:「老二,老四整天忙着找毒罌粟,或許,又見到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苦道人道:「老四與老三合力把一個鄉下小子趕到湖裏淹死了,這回師叔該歡喜了,我也想看看毒罌粟,她不是喜歡交友麼,看來也像老三,是個女漢子。」
兩人走近小孤山,王公子叫道:「大爺、二爺,三郡主和四爺在追湖中出來的男女,請你們幫忙。」
苦道人道:「是刺客麼,懷王受傷沒?」
李公子道:「或許是刺客,就是上次逃入水的混混小子,還有一個女子。」
遠處傳來殘指在叫:「三姐,冷小子就交給你了,我去追那女子,看是否毒罌粟。」
俏郡主道:「這小子跑不掉了,有我!你叫老大老二圍住,看她能跑上天。」
疤頭陀隔老遠叫道「老二,我看見奔走的女子了,體態婀娜,是個好貨。」
苦道人道:「我也看到了,是個好鳥,我們快幫老四,把他兜住。」
俏郡主怒道:「都是一些好色之徒,你們就不怕冷小子逃走麼?」
「三妹放心,你先纏住冷小子,我們待會兒就來幫你!」疤頭陀道。
冰兒見疤頭陀,苦道人也追菲兒,焦急道:「俏姐姐,你何必苦苦相逼呢?你也是女人呀!」
俏郡主嘻嘻一笑:「我只是擔心你掉入湖中死了,原來沒事,這就好,別跟那些江湖人混,姐姐我包你榮華富貴。」
冰兒繞着俏姐兒走:「我要救人,改日跟你聊吧。」
俏郡主緊緊攔住:「冷少,那美人是你的相好麼?」
冰兒道:「俏姐姐,你是郡主,金枝玉葉,何必跟殘指他們混在一起?小弟不才,只是仗義行俠,路見不平而已,請你別攔我。」
俏郡主一笑:「我也是奉公差是,你不走正途出身,卻誤入歧途,姐姐我要幫你。」
冰兒道:「俏姐姐,我不想與你作對,還是自便吧!」
俏郡主道:「你要是不聽我勸,我可要拿你,你幫助毒罌粟盜玉佩在前,參加江湖豪客謀反,逃脫官兵追剿在後,論罪,該殺了!」
「毒罌粟是因殘指調戲,才盜玉佩,這次江湖人是被誣告造反,你難道不明白?」冰兒道。
「我也知道你沒錯,你的同伴怎麼逃的出他們三人的手,還是聽姐姐勸吧。」俏郡主道。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恕我不能從之!」冰兒道說完,一劍突刺。
俏郡主不再說話,長鞭揚起,直圈冰兒。
再說疤頭陀,苦道人轉身找毒罌粟,跑到錫廬,才聽到殘指的聲音:「大哥、二哥,毒罌粟跑不了,有我和王公子、李公子就可以,你們還是幫三姐擒住冷小子吧。」
疤頭陀,苦道人都搖頭:「抓住毒罌粟先,她才是朝廷要犯。」
殘指往棲霞洞一指:「那好,她已穿過那片樹林,我們包抄過去吧。」
菲兒見疤頭陀,苦道人繞圈而走,只有殘指靠近,奇怪道:「你這是起什麼花招?」
殘指笑一笑:「毒罌粟,我早就看到你了,你快往葛嶺跑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菲兒狐疑地跑着,嘴裏卻道:「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
「差不多了,他們離得遠了,我們談談吧!」殘指道。
菲兒大笑:「原來,你這淫賊,想獨自抓我消遣!」
「不錯!我們的交情誰比得上?你是誰不重要,只要你讓我看看你的面目,你要是漂亮,我就幫你突圍。」殘指笑道。
菲兒嗔道:「你自以為武功強於我,就吃定我麼,來,吃我一劍。」
「說的是!」殘指奮力朝菲兒撲去,菲兒似乎不急,等着殘指撲來,一扭身,一頭又鑽進樹林。
「走得脫麼?還是出來吧!你我緣分不淺,只要你跟着哥哥我,什麼福你都能享受。」殘指屏住呼吸,聽風跟進。
菲兒見殘指進了樹叢,冷笑道:「得意什麼,不就是破玉佩,不是被別人搶走了麼?」
「不錯,玉佩雖好,哪有美人好,你讓我看看吧。」殘指一撲又至。
「哼,壞蛋,不要臉!」菲兒往樹叢中穿過,嬉笑道。
「玩捉迷藏麼,我喜歡!」殘指嬉笑道。
「來呀!」菲兒在樹叢中,有如蝴蝶般,穿梭着走來走去。
殘指眼見着菲兒在前,就是抓不到,累的大叫:「怎麼你在樹叢中如魚得水,莫非你是北楓葉虞美人,那我可賺大了!」
「小周郎,你見識不差,竟知道北楓葉虞美人,還玩麼,知道捉不到我吧?」菲兒餘興未盡。
「北楓葉柳姑娘,傳說是武林第一美女,解開面紗我就信了。」殘指道。
菲兒心中一驚:自己怎麼會不小心,要是盜玉佩是北楓林虞美人,那殘指還會放過楓葉山莊?
「怎麼不說話了,美人?」殘指道。
菲兒道:「分花拂柳身法,也不是北楓葉虞美人才會,知道風塵三俠麼?沒影兒的招式也不懂,真是孤陋寡聞。」
殘指忽然冷笑道:「欲蓋彌彰,我斷定你就是虞美人!」
菲兒笑道:「我是她師姐不行嗎?」
「柳姑娘有師姐,叫毒罌粟,不會吧,怎麼沒聽說?不過,我喜歡你,只要你肯跟我好,也就不理會什麼北楓葉了。」殘指疑心道。
「沒聽說的事多了,你以為自己是那根蔥?」菲兒嬉笑道。
菲兒見殘指還反應不過來,本來是離開的最好機會,偏偏想拖累他,好好玩他,於是,兩人耗着。
自從被殘指叫她毒罌粟,並讓官府通緝她,好久都沒這樣匿意了。
楓葉山莊楓葉刀柳如是,有兩個兒子之後,才有一個掌珠虞美人,柳丫頭自小聰明伶俐,喜歡在花園中與蝴蝶戲耍。
風塵三俠多指兒、沒影兒、瘋和尚,與楓葉刀、棲霞劍都是好朋友!
多指兒人稱呆子,精於妙手空空之技,沒影兒人稱傻子喜歡遊戲,專長的是腳底抹油功,瘋和尚人稱瘋子,專好打架,一根瘋魔棍,專管江湖不平事。
虞美人孩童時,被楓葉刀寵壞人,就是個假小子,什麼花草的不喜愛,偏偏喜愛上樑揭瓦,下河摸魚。
那年,虞美人在楓葉山莊外,掏鳥窩,捉蟋蟀的,撞上了沒影兒,沒影兒一時興起,閃身一躍,把鳥兒捉到手裏,虞美人呆了,她知道這是好功夫,就纏住沒影兒賠她飛走的鳥。
沒影兒知道虞美人是好友柳莊主之女,一時興起,,在空中一個轉折,把剛飛走的雀兒逮了回來還她。
柳丫頭卻不要鳥了,要沒影兒教她空中轉折的功夫,沒影兒喜歡她的天真爛漫,就教了她幾招,因為柳丫頭是女娃,教的招式就從腳底抹油功中檢出來,稍作變化,變成分花拂柳身法。
之後,虞美人憑着分花拂柳身法,不知讓多少江湖成名人物頭疼,憑着這套身法在江湖上闖出了黑玫瑰的名頭!
殘指一直口中叫盜玉佩的蒙紗女是毒罌粟,僅僅是猜疑,這時見蒙紗女使用分花拂柳身法,才確定她就是虞美人,可是菲兒就是不肯認。
兩人你來我往,又鬥了許久,殘指還是忍不住道:「多指兒偷雞摸狗功,天下聞名,沒影兒的腳下抹油功,江湖皆知,沒影兒交了個柳丫頭幾招,這分花拂柳身法就是招牌,我先入為主,只當你學的是邋遢書生的偷雞摸狗功,不會是虞美人,這次你已使出,還有何話可說?」
菲兒嬌嗔道:「你上次說北楓葉,和南棲霞都是武林第一美女,難道不知風塵三俠的三人?」
殘指道:「多指兒、沒影兒、瘋和尚,這三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怎麼不知,只是沒碰見而已。」
菲兒見殘指不禁笑道:「既然知道三人,沒影兒的弟子與多指兒的弟子換招式不可以麼?」
殘指有些疑惑:「怎麼江湖從沒聽說?」
菲兒道:「虞美人喜歡遊戲江湖,難道她師姐我也要把偷雞摸狗功公之於眾?若非你這淫賊惹我,我會打你的主意?」
殘指迷糊道:「這麼說,是我把你引出來的?」
菲兒道:「你說呢?我好端端的還沒出道,就被你壞了名聲,你說怎麼辦?」
殘指道:「南棲霞之美,我已見識,北楓葉之美只不過是傳聞,我小周郎風流倜儻,既然你我有緣,為何就不能結交成好友?」
菲兒道:「北楓葉之美只不過是傳聞?我聽說北楓葉之美才是真美,為何不去楓葉山莊看看?」
殘指眼睛一眨道:「江湖傳聞,楓葉山莊柳丫頭眼界極高,今年十六歲了,還待字閨中,柳老莊主正邀約天下武林群豪到莊上,想藉此擂台招親。」
「怎有此事,不會是你小周郎又在騙人?」菲兒心中咯噔一驚。
「我還聽說,武林十多年風平浪靜,老一輩想出來走動,少一輩要選武林霸主!」殘指說的美貌鼻子齊全,讓人不能不信。
「不玩了,我要走了,玉佩是你手裏被人搶走的,纏着我也沒用。」菲兒猜想無風不起浪,到底誰在害楓葉山莊?
殘指道:「不急!玉佩那天被呆子拿走,我會出高價贖回來的,我原想用它做聘禮,去楓葉山莊娶虞美人,現在,我更想知道你是誰,美不美!你何不揭開紗巾,讓我看看你是誰?」
(二)傻丐
菲兒道:「小周郎,誰不知你是淫賊?別找藉口了,我可不想和你攀交情。
殘指道:「毒罌粟,我風流是有,淫要看是什麼菜,其實,你生性和我差不多,且是多指兒弟子,我們才是珠聯璧合,如果你能嫁我,今生我就對你一人好,你有婀娜的身材,絕好的身法,你肯定是貌美如花的美女!」
「嘻嘻,小周郎!俏郡主的身材更好,她與你才是絕配!」菲兒忽然想到俏郡主。
殘指笑道:「多指兒不是正道之人,你也不會好到哪裏,白道怎會偷盜於人?無論身世武功,我們都相若,別不識抬舉!」
菲兒道:「別說這些浪費口舌,剛才我見到了孤狼,他應該是域外四絕中的魔頭,他屈尊侍奉於懷王,你說是否有這回事?」
殘指大驚:「毒罌粟,師父十八年沒在江湖露臉,他在懷王府,是當今江湖最大秘密,你竟然認出他了,看來若是今天放過你,師父之事就泄露了,認命吧,走不得了!」
「交易不成仁義在,怎麼了?」菲兒覺得奇怪,怎麼殘指這樣看重孤狼的事?
「虞美人也罷,毒罌粟也罷,千不該萬不該多事,我師父的行蹤不能讓人知道,我看你武功不咋地,詭計多端,還是讓我哪些師兄弟,也來幫我捉你玩吧!」殘指說完,笑嘻嘻長嘯一聲。
菲兒不知何故,悄聲道:「你這是激動,還是邀集同門?」
殘指看菲兒懵得可愛,伸手來揭面紗,菲兒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泥沙,朝殘指扔出:「看我暗器!」
殘指屏住呼吸,就這麼一停頓,菲兒人影往樹叢中一鑽,不見了。
「看你藏哪裏,我見到你了!」殘指四處尋找,王公子、李公子往嘯聲趕來,朝殘指手指的方向包抄了過去。
俏郡主聽到殘指的嘯聲,不禁道:「冷少,後次再比吧,我沒空了!」
冰兒猜到俏郡主要去抓菲兒,隨後趕去:「俏姐姐,等等我,再來幾招吧!」
「冰兒,救我!」菲兒在樹叢中,眼見合圍接近,急忙呼救,見到冰兒到來大喜。
冰兒見小四惡都在,這樣衝上前,就是自投羅網,情急中想起白天韓山童說的需要時間,腦中靈光一閃,停下腳步,用劍砍下樹枝,去葉留枝,截成一段段:「菲兒,不急,我讓他們嘗嘗我的標槍!」
「冷小子的命倒是很大,掉進湖水能不死,我們先擒住他吧。」疤頭陀、苦道人道。
菲兒見狀,從合圍圈中穿了出來,往冰兒這裏跑:「冰兒,記得白天打架麼,快用石塊做標槍。」
冰兒揮劍砍下幾條樹枝,再截成數段,把一段斜劈成尖銳,嘻嘻笑道:「這東西沒標槍厲害,可你們小四惡的皮也沒有猩猩的厚,都試試吧?」
「自身難保,還想英雄救美,真是痴人說夢!」殘指比劃着,讓俏郡主幫圍堵菲兒,自己卻來截擊冰兒。
冰兒半蹲着,樹枝如標槍,一根根朝疤頭陀,苦道人投射。
疤頭陀,苦道人聽到樹枝破空聲,不敢怠慢,慌忙躲避。
「你也嘗嘗!」冰兒隨後朝趨近的殘指猛擲樹枝,殘指揮舞摺扇撥打。
菲兒得意地穿過疤頭陀,苦道人攔截,碰上俏郡主兜截,譏諷道:「你就是俏郡主?俏姐兒,小周郎說你和他絕配,他是淫賊,你是浪蕩女,是嗎?」
俏郡主怒而發笑道:「我怎麼就浪蕩了,就你貞潔,別以為你戴着紗巾,裝扮神秘,我看你就是是醜八怪,有誰人要你?」
說話間,菲兒分花拂柳身法展開,從俏郡主身前錯過,又被疤頭陀,苦道人趕上。
「你是苦道人,真夠丑了,難怪俏姐兒說你當奴才都不配,只有小周郎才討俏姐兒歡心,你只能喝她的洗腳水!」菲兒有冰兒的標槍相助,賣弄起分花拂柳身法,朝苦道人黒眼一眨,譏諷道。
苦道人最不願意聽人說他丑,原先對俏郡主的高高在上,就很自卑,被菲兒無意中說到痛處,怒喝道:「什麼烏七八糟的,公主高貴,我從沒非分之想!」
菲兒聽出話尾,一扭腰閃又折回頭過:「所以,俏姐兒說你是木頭,不知女兒心,丑就丑點,不會像小周郎一樣油嘴滑舌,又地位低微!」
苦道人心中一動:「你怎會知道,公主剛才怎會說這些?」
菲兒指着撞來的殘指:「小周郎,苦道人說你追俏姐兒是痴心妄想,他和俏姐兒,才配對!」
殘指心裏咯噔一下,自己風流倜儻,三姐媚氣十足,怎麼就沒有想到追三姐?若有三姐罩自己,做上郡馬爺,那比懷王還吃香,要前程,前程不就來了?
菲兒見殘指摺扇力道不足,迎面一劍猛刺,殘指急躲,要返身抓她,菲兒卻跑了。
殘指、俏郡主帶着兵丁四面兜截,菲兒嬉笑着奔走,突然不知從何掏出幾塊石子,往他們二人扔去:「小氣,我已把玉佩要回來了,這就還你們,犯得着搭上我的小命麼!」
殘指、俏郡主看着石子拋在半空,伸長脖子等着接。
「別鬧了,菲兒!我頂不住了,你還不想法快逃!」冰兒看得心急,顧不得與眾人對打,朝菲兒跑來。
「你沒樹枝了,怎麼擲標槍?」疤頭陀見冰兒手上空了,大喜,騰身攔住去路。
菲兒道:「冰兒,你不是要當將軍麼,將軍千軍萬馬都不怕,還怕他們?」
冰兒心想,那是不同,白天人多,身體卻就地一滾,抓起一把泥沙甩向疤頭陀,再抓一把朝殘指、俏郡主扔去:「暗器來了!」
疤頭陀、殘指、俏郡主聽到沙石破空聲,閃身急躲。
一個熟悉聲音響起:「好玩,你們打土戰?我也參加!」
一個傻頭傻腦的大頭乞丐,蹲在地上,也一把一把泥土,朝四人丟去,力道不大,卻認穴極准,打在人身上後火辣辣的痛!
菲兒大喜:「大頭傻丐,還是你厲害,我們比比賽,看誰把他們打跑!」
冰兒童心大起:「好啊,我們比賽!」
大頭傻丐、菲兒、冰兒三人一場大賽開始,此起彼落,泥沙、石塊,如箭矢般猛扔,疤頭陀、苦道人、殘指、俏郡主哇哇叫着。
俏郡主道:「這些人無賴,還打麼?」
疤頭陀、苦道人、殘指猶豫片刻,看菲兒三人也在張望。
大頭傻丐問菲兒、冰兒:「盡興了麼,還玩不玩?」
菲兒、冰兒猛然醒悟,彈身就跑,奔跑中回頭看到:大頭傻丐也沒了影子。
「有意思,剛才的傻丐是高人吧?」冰兒是第三次遇上大頭傻丐,不過這回看到傻裏傻氣的面目,不禁懷疑。
菲兒嬌笑道:「若非他幫助,我們要逃離,哪有這般容易!」
「還去靈隱寺?」冰兒問。
「不了,我們先穿過靈隱寺,石人峰,再到五老峰,找個地方填五臟廟先!」菲兒把路線說清楚,似乎怕人不知道。
「好啊,我餓了,正想吃宵夜!」冰兒道。
菲兒眨了眨眼道:「知道丁婆嶺嗎?那裏的東波肉最好吃了,還有宋嫂魚羹。」
「真的?」
「哪有假?宋嫂魚羹、千島湖魚頭都是臨安美食!」
「哇塞,聽這名字,就食指大動。不過,剛才那老叫化,會被小四惡找到嗎?」冰兒東張西望道。
「或許吧,沒事的,那傻丐怕死的要命,早就離開了。」菲兒道。
「怎見得?」冰兒疑惑着,見菲兒已走,也就跟去。
兩人來到丁婆嶺,菲兒一件件地點菜,酒才上桌,門口人影一動,一個傻丐走了進來,大刺刺地在橫桌落座。
冰兒見這人就是剛才的大頭傻丐,忙躬身行禮:「謝謝了,前輩救我!」
大頭傻丐不聲響地打量冰兒,之後看了菲兒一眼:「你比較刁鑽,他比較老實,不過,老實人容易討女娃子歡心,不可四處留情喲!」
菲兒瑰道:「剛才湖上說那些話,是說冰兒的?冰兒,老實承認,你與棲霞山妹子,真的沒好上?」
冰兒道:「怎麼又說她了?我可餓了。」
菲兒道:「哼,我才不管你跟誰好只是好奇而已。」
說話間,東波肉、宋嫂魚羹、千島湖魚頭上了桌,傻丐沒空聊了,只管一件件地吃。
「怎麼,你們不吃?」大頭傻丐終於停了下來,卻發現桌上已被自己吃光,只好歉意地傻笑。
冰兒道:「你還沒喝酒呢,菜我們會再點,你肯定餓了,再吃吧!」
「不錯,我還沒喝酒,來,喝酒!」大頭傻丐舉碗喝完,冰兒陪着喝完,再幫傻丐斟酒。
(三)逃功
「不急,菜就來!」冰兒道。
大頭傻丐傻笑一下,拔腿要跑,菲兒在他身後站着,笑道:「吃飽了,就想溜,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傻丐道:「至於嗎,不就是一頓飯!」
菲兒道:「我本良家閨秀,掏鳥窩,抓蝴蝶,礙着了誰?現在好了,常常手癢,還害了他人,這會兒碰上罪魁惡首,你說放他不?」
傻丐道:「怎會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冰兒不解道:「菲兒,前輩古道熱腸的,曾經幫我們,你可別錯怪了他。」
菲兒道:「江湖規矩,吃人的手軟,留下些活吧!」
大頭傻丐傻笑道:「又不是你請,我吃的是冰兒的,剛才不是已經幫過他忙了?」
「幫的不夠,這次,我們攤上大事了,你沒見別人把我們往死里整?」菲兒嗔怒道。
「那也沒辦法,手長在你身上,你管不住,怎麼賴我?說吧,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大頭傻丐傻眼一翻,耍無賴道。
冰兒叫道:「菲兒,前輩傻,你就欺負他,這不好吧!」
菲兒大眼瞪得溜圓:「你才傻!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還不幫我拉住他,再灌他幾碗酒。」
「前輩,菲兒是請你喝酒,她沒錯,你幫了我們,可不能就這樣走了,最少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你看,菜又上了,她不喝,我可以陪你喝!」冰兒道。
大頭傻丐被左右夾住,只好坐下,但,把碗一推,耍起脾氣,不喝!
菲兒陪着笑臉,幫傻丐捶背,從肩膀到腰間,終於傻丐舒出一口氣:「說,又有什麼花樣,不是說到靈隱寺找我嗎,我就知道你又貪玩,會惹禍!你看,這又要我幫收拾攤子。」
菲兒道:「我知道你在,才放肆一些,平日裏,我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冰兒聽的一頭雲霧,難道這是菲兒的長輩,風塵三俠中的老大,無影兒?
大頭傻丐忍不住笑了:「菲兒,你要是規矩,全天下就太平了,這回怪老二,什麼不好教,偏要教一個水靈靈的女娃偷雞摸狗功,讓我來擦屁股。」
菲兒嘟噥道:「都說你兩是串通好的,你讓我學了分花拂柳,掏起鳥窩沒勁了,自然就會去江湖戲耍,那多指兒乘機讓我偷雞摸狗,這兩件事加起來,我哪能在家閒得住?」
原來,多指兒見柳丫頭學無影兒腳底抹油功,笑道:「老大,你那傻樣,練得身法要多難看就多難看,還分花拂柳,柳丫頭好好的女娃兒,被你教的像叫化子。」
大頭傻丐道:「再難看,也勝過你偷雞摸狗功!」
多指兒大怒:「真不識相,我的是妙手空空,自己謙虛叫偷雞摸狗功,你怎麼也這樣損?」
菲兒覺得好笑:「邋遢鬼,你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樣子,還會妙手空空?我學得分花拂柳身法,可以抓你頭髮,把你鬍鬚,你的妙手空空還能變戲法麼?」
「變戲法有什麼稀奇,你看好頭上的髮夾,我也有,想看麼?」多指兒從柳丫頭身邊走過,也沒見他出手,掌中多了一個髮夾。
柳丫頭大叫:「這是我的,好本事,教我!」
多指兒推諉着,禁不住菲兒軟哄輕求,只好教她,誰知菲兒一學就會。
「糟了,玩過火了,你一個丫頭學這些功夫,傳出江湖,還想嫁出去?無影兒,都是你惹禍,這下好了,楓葉山莊去不得了。」多指兒道。
傻丐搖搖頭:「這丫頭也太伶俐了,不就是耍幾招玩,她學得有模有樣了,莫非這就是緣分?」
「我要把妙手空空,加在分花拂柳中,別人追我,就逃,見到好東西,就順手牽羊,太好了,我叫你們師傅吧,還有什麼,不如都教我好了。」菲兒道。
在菲兒請求下,無影兒、多指兒又撿好學的,應付了幾招,之後,多指兒道:「師父兩字你是不能叫的,我就當作送你一件愛物,別告訴你父親就好!」
傻丐也道:「我聽別人說過柳家丫頭淘氣,平時就在家裏搞得雞飛狗跳的,這下有更多人遭殃了,我也躲開吧,待老柳火發過後,再見他。」
見兩人轉眼溜了,菲兒莫名其妙,果然,沒多久,楓葉山莊就小事天天有,大事隔幾天。
之後,鄰里也常出現莫名其妙的事,不過只是有人被戲弄,物件丟了還會回去,珍貴的東西從不失盜,所以,有人懷疑柳家丫頭鬧着玩,只是沒親眼看到,就不好怪她!
轉眼,菲兒成了妙齡少女,家裏的玩耍根本就沒意思,也就常常溜出家外,去與江湖上少年高手過招,武功上,打打鬧鬧也沒出格,卻是仗着分花拂柳、妙手空空技藝,常常把人作弄的頭疼。
這次盜玉佩的事,,無影兒知道了,就出來找她。
菲兒見傻丐沒有責怪她惹禍,故作刁蠻道:「都怪你,讓我被殘指追殺,現在好了,連這小鄉巴佬命都要沒了,你說怎辦?」
大頭傻丐道:「打架我可不會,偷盜也非我教你,我的腳底抹油功,只是討飯時用來脫身的,我也沒讓你叫師父,關我何事?」
菲兒道:「無影兒,我在心裏叫了你師父,也用你的功夫,在江湖為你揚了名。」
「別,俺做乞丐的,向來生性疏懶,揚名江湖是大俠的事,我酒足飯飽了就可以,還是再見!」大頭傻丐道。
菲兒失聲痛哭道:「你走吧,反正我這回玩大了,江湖被追殺的無處躲,回去又該被父親罵了,誰讓我學你傻丐的狗屁功夫,我這就自生自滅去!」
大頭傻丐大驚道:「難道錯的是我?彭和尚、韓山童要你盜玉佩的,要怪也怪多指兒的妙手空空。」
菲兒道:「你們是一起的,沒有你,就不會有他!我也不要你怎麼辦,功夫上了身,總不能把手腳砍掉?」
傻丐道:「沒錯,在理。」
菲兒道:「這個冷少,因我所累,這次僥倖走脫,後次怎麼辦?你把腳底抹油功教他吧,只要他能逃的性命,我就不怪你了!」
大頭傻丐搖頭道:「分花拂柳是從腳底抹油中變化而來,他是男的,學了就別彆扭扭了,再說,學腳底抹油功要傻樣,才瞞得過別人,冷少滿臉正經,學得來麼?」
「我學了分花拂柳,身法曼妙,你要是讓他傻樣,我怎麼帶他去混?你綽號沒影兒,腳底抹油就免了,一打架就想逃,沒勁!你就把腳功改成無影幻腿,再教他吧。」菲兒道。
傻丐沉思良久:「無影幻腿,有意思,真會取名,讓我想想,那我就教他幾招腿法,逃不逃的成,在他,這可行?」
菲兒道:「湊合吧,其實,你只要把名字別叫的難聽,也別讓人學你只懂逃,就可以了。」
「好吧,碰上你這樣不講理的人,我也沒辦法,只是傳藝講緣分,能不能學會,那是他的事了。」傻丐像泄了氣的皮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付傻樣。
冰兒道:「沒影兒前輩,我們喝酒吧,各門各派各有禁忌,我學不會,也不想學,你就別為難了!」
大頭傻丐傻笑道:「好,先喝酒。」
大頭傻丐道:「菲兒,你那點小心眼,以為我不知道?你或許看上冰兒了,想學前輩高人,與心愛的情侶,攜手並轡遊戲江湖;冰兒年少英俊,有一身好功夫,配上你,男才女貌,世人稱讚!」
「胡說,真不是!我只是覺得棲霞山的三姑娘,叫他去林泉院學一指禪,去了數月,功夫沒長進,時間耽擱了,所以,我才要你教他幻腿功。」菲兒着急道。
「原來你是和棲霞女爭郎君,你要比過她,才讓我教,這我可不干。」沒影兒道。
「你亂說,我扯掉你的鬍子!」菲兒瑰臉一紅大叫起來
「等等,你怎知冰兒心裏會有你,他若喜歡別人呢?再說,我看他木木的,一點也不活潑,甚至還有些傻,你就不後悔我教錯人麼?」沒影兒道。
「哼,我輩行俠仗義,結交的是英雄豪傑,他喜歡誰,與我有何干係?」菲兒看了一眼冰兒,顯然,對他不是很滿意。
沒影兒搖搖頭:「當今的江湖,老一輩中的能人都隱居不出,能和小四惡匹敵的人,真沒有,這小子木木的,也不知他會不會對女孩子朝三暮四,只不過逸雲主持都能看上他,我有怎會吝嗇幾手功夫?」
菲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他要是能勝過小四惡,我或許會看上他,不過,就他那幾手功夫能成?」
「功夫好壞是其次,看人主要是人品,不過,冰兒不像你花哨,難道他打不過小四惡,你就看不上他?」沒影兒較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