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傳 第16章 學劍

    「李默，你想用『菩提證道劍』抵飯錢？傻了吧！」江曉鶯站在江嫆後面忍不住出聲，眼神示意李默別瞎嚷嚷，收回話語。

    「教也可以，可是嘛……」江嫆言有所指。

    「可是什麼？」李默忍不住問道。

    「可是怕某些人，沒什麼毅力，吃苦怕累，學到一半又不學了，浪費大伙兒時間，若你真要學，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江嫆目光落在李默身上，露出不屑。

    「教是沒人教你，藏經閣你可隨意瀏覽，『菩提證道劍』就在最高層，若學不到『菩提證道劍』十層，不得出閣！」

    「一定為定！」李默大喜過望。

    「若你食言呢？」江嫆淡然道。

    「乾坤府可人人誅之。」李默小臉傲然立誓。

    忽見江嫆拿起桌上一個碧玉石圭模樣的東西，說道：「已記錄在這回音石在內了，他日若違誓，別怪我們心狠手辣。」扭頭吩咐左右：「帶他去藏經閣，囑咐薄老，看好了。」

    待李默走遠，江嫆似想起什麼：「這盤果子，也給他捎去。」

    江乘風忍不住道：「娘，這小子如何能學到十層，孩兒和曉鶯苦練十年，不過堪堪摸到第五層，即使老祖在世，也不過練到八層，您如讓他練到十層，與終生囚禁何異？」

    江嫆面浮寒霜，冷聲道：「你可知蘇烈魔與我府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外孫前來，沒有被我當場格殺，已算看在他爹爹的面子了，『菩提證道劍』乃鎮府絕學，普通之人看一眼尚不得，現任其學習，如何對不起他？」

    「娘，這功夫，前五層為數論，後四層為悖論，最後一層卻是問道，這世界哪有什麼道，所謂道，不過弱肉強食，這世間又無仙家道冢，就算有，也不在乾坤府內，若尋道，哪有自悟的？娘若要囚禁他一輩子，用不着這麼為難他吧。」江曉鶯插嘴道，一臉不情願。

    江嫆白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怕是被這小子迷惑了，這小子看似散漫，實則性格堅忍，做事極有目的，換做你們十歲光景，能在這幻象百出的石像陣中，堅持兩日，不鬧不哭？以這樣的性子，若放任不管，將來接了老魔頭的班底，必成大患，況且，若換別的難題，你……你……還有你」，江嫆指着江乘風、江曉鶯、江顏顏三人，依次點過，道：「不會幫這小子？」

    三人心思道破，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都下去吧，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踏入藏經閣一步！」江嫆作勢欲起，左右前來服侍。三人對視一番，無奈退下。

    看着空蕩蕩的廳堂，江嫆俏臉仰望，撩動一絲情愫，心裏有個人影漸漸浮現，喃喃自語道：「若真沒有道便好唉，為了道，卻無情，這道要之何用？寧做有情人，不做無道仙，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

    李默跟在一位青衣府人後，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滿腦子都是學成「菩提證道劍」後找蘇烈魔報仇的場景，一路亭台樓榭，飛檐走廊，鳥語花香都無心他顧，只怨這乾坤府太大，路太長。

    深入乾坤府腹地，來到一處遼闊平台，上立一雕像，雕工精細，劍眉星眸，栩栩如生，雙眼複雜望天，似有所問，不知所刻何人。青衣府人來到雕像前，恭敬一鞠到底，後起身帶李默繼續前行，不多遠，見一五層高樓，古樸巍峨，青衣府人示意李默自行前去。

    李默暗忖，這不會是一個啞巴吧？

    慢慢行近高樓，只見兩幅對聯，字體飄逸健朗，氣勢不凡。

    上聯：睡至二二更時，凡道法皆成幻境；

    下聯：想到數百年後，無少長俱是古人。

    不得其意，徑直走進藏經閣，來到大堂，對一屏風，心中疑惑：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無人看守？

    繞過屏風，一眼望去，吸了個冷氣，心想：「這隻怕全天下的書都在這兒吧。」極目看去，數不清的書架依次擺放，杳無盡頭，向前走約莫小半個時辰，方才看到第二層樓梯，登入後依然是一片書海，可想高樓每層皆為海量書庫。

    回到第一層，走馬觀花的瀏覽，書庫分類極為清晰，各個書架皆標明年份編號，以顏色區分種類，其中不乏名貴孤本，可惜李默置身其中，不得要領，東翻西閱，看得頭暈眼花，不一會兒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少傾，只見一位好看侍女從門口走來，身後跟着幾位青衣府人，一位提了食盒，一位抱了床單被褥，放下便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默瞠目結舌，忖道：「這是要我睡地上？」

    尋了個角落，整理一番後，又吃過餐食，竟是意外之喜，餐食頗為精緻可口，李默一掃而空，本想打個盹兒，但又想起承諾，思索再三，決定先去看看那絕世功法。

    爬到藏經閣第五層，發現一位老頭在門口瞌睡，鼾聲悠長，似乎熟睡已久，猶豫了一下，上前拍醒：「喂，這是第五層嘛？」

    老頭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李默，嘟噥道：「自己去看便是，不能帶出。」旋即又埋頭大睡。

    李默早已見怪不怪，撥開門帘走入，只見第五層，卻是一小閣樓，並無他物，唯有一本薄薄小本，上書「菩提證道劍」，五個大字。立於木台上，四周寒氣逼人，棉松若干吸附濕氣，打開小本，一股樟腦氣息撲面而來，入手輕薄，直覺詭異，翻開一看，覺得有些不對。

    忽然李默一驚，這本書竟然只有十頁。

    「坑爹嗎不是？啥功夫一頁一個層級？」李默翻來覆去，眨眼就翻完整本菩提證道劍，別的沒什麼感覺，唯獨封面五個大字，古樸深邃，筆力不凡，撇捺間可見真元凝而不散，不知距今多少年，猶可見當年揮毫英姿，如歷在目。

    李默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這什麼玩意兒，分秒看完，也沒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

    正鬱悶時，覺得前五頁的圖案符號似乎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除去奇怪的點線面，還有一些符號樣子，和當初石陣內，江顏顏在地上畫的頗為相似，不由得抓耳撓腮，想找顏顏來問問，但料想江嫆那老妖婆如此輕易便答應自己的要求，肯定沒安好心，眾人說不得早已被禁足，是以心下恨恨，決心自行參悟。

    既已找到線索，就不怕弄不清每頁所繪符號內容。李默勉力記下符號樣子，飛一般的回到一層，挨個找起，一本本的書籍對應過來，渾然不知歲月流轉，時光飛逝。

    期間青衣府人取換食盒才會前來，交談間皆以手勢溝通，似聾啞之人，不由得心裏暗道這老妖婆果然沒安好心，連侍奉下人都這般警惕，莫非想困自己一輩子？

    李默日夜勤學，一連三天，翻來覆去不下數百本書籍，竟是沒有找到一本和符號相同的書籍，不由得大為泄氣，看着眼前的書山書海，神情萎靡，眼中血絲佈滿，額頭深陷，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李默心下一橫，依舊強撐着翻閱書籍，那些符號書籍沒看到，倒是看了《山海經》，內里的夸父逐日、女媧補天、精衛填海、大禹治水等不少故事頗有味道，異常吸引李默，李默強忍着閉目不看，放回又抽出一本泛黃書籍，卻是前朝的《獨異志》，上至遠古三皇五帝，下至不遠前朝，總括古今的奇聞異事，讓李默眼界大開，依舊強忍着放回，隨後又翻看了《搜神記》、《淮南子》，各種神話鬼怪了解不少，反倒是那些古怪符號始終不得，在心中環繞不去。

    而後的日子，李默對哲學、政治、經濟、軍事、天文、地理、農學、生物、音律書架依次過目，雖然眼界大開，卻始終不到古怪符號的出處，這一日停在算術書架面前，不由得心灰意冷，五味雜陳，感覺力氣一泄，躺平在地上，看着頭頂發呆，再也不願翻看一眼。在眼角泛起淚光之際，忽耳邊聽得一個天籟之音。

    「默哥哥，你在嗎？」

    (本章完)